“我爹只会骂我自作自受，”周梦苦笑道，“他会告诉我，路是我自己选的，跪着也得把它走完。至于娘，再心疼她也不会劝我离婚的，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丢的可是娘家人的脸了。再说了，深儿病重，娘得守在左右，也算分身乏术了。”

“咱们少爷有病了吗？”晴儿忧虑道，“瞧了那么多大夫吃了那么多药，他的病怎就一直不见好呢？”

“深儿的病一辈子都不会好的，”周梦沮丧极了，“他若出生在普通人家，怕早已咽气了。没有家底撑着，没有四五个人伺候他，他如何小心翼翼地活到今日？”

“希望少爷同过去那样逢凶化吉，”晴儿祈祷，“他可是周家唯一的男丁，也是周家的门面。”

“话是不假，”周梦苦笑，“但偶尔我倒希望他一走了之。十二年了，他就没过过一天正常人的日子，往后也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不能好好吃饭，不能结婚生子，甚至不能哭不能笑，这种像木偶一样的日子活个什么劲儿啊？死了倒解脱了。”

“周少奶奶可别这么说，”晴儿皱眉道，“只要活着就是希望。若刚才的话让咱们太太听去了，她该多伤心啊。要不，你去跟老爷提提，让三少爷陪你回广州探病几日？”

“我倒是想，”周梦哭丧着脸道，“可季辰他会愿意么？怕是躲我都来不及呢。如今他跟婆婆都不待见我，我也不敢贸然出远门，怕回来的时候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那咱们太太怎么说？”

“她让深儿再养一阵子，观察观察，若病还不好，反而更严重了，她再让我回去。”

“咱们太太也算善解人意的了，”晴儿感慨，“知道小姐在贺家处境艰难，也没让你太为难。”

回婆家之前，沈天瑜抽空去探望樊英。其实两栋别墅相隔不过百余米，都在黄浦江边，沈天瑜却是第一次踏进樊英家的大门。

“二小姐来了！”春竹热情地招呼沈天瑜进屋，“太太在楼上躺着呢。要不你先在客厅坐着，我给你沏点茶喝。”

沈天瑜点点头，不拿自个当外人坐下了。忽然听见一阵下楼梯的声音，她抬眸，喜宝的脑袋才冒出来，却一阵风似的缩了回去。

“二小姐今儿的气色可好多了，”春竹奉上热气腾腾的茶，笑道，“就该这样的。不管经历什么打击，日子都得往下过呀。”

“可不是嘛，”沈天瑜苦笑，“我娘还没缓过神来，我若不振作，她可怎么活？对了，这几日大娘的病如何了？”

“不好，反而更严重了，”春竹收起笑容道，“老是出现幻觉，老是喃喃自语，别人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该是精神错乱了。”

“精神错乱？”沈天瑜紧张道，“怎会这般严重？大夫怎么说？”

“好几个大夫都说无能为力，”春竹摇头道，“脑子的病是最不好治的，建议去大医院住院再细细检查。可太太不配合，她甚至不愿意离开这栋别墅，把她牵出这大门她就大喊大叫，怪吓人的。”

“那就缓缓，”沈天瑜建议，“别再让她受刺激，不然病情只会更严重。也许是她这一阵伤心过度，等缓过神来，说不定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