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琴,到底怎么了?”
听见沈天瑜的声音从头顶落下,看见最好朋友的脸,周雅琴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这儿人太多,”沈天瑜心疼地将伤心欲绝的女人拉到后门,缓着声音问,“我娘说徐家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我公公在海上被人劫走了一批货,”周雅琴泣不成声道,“都是名贵的中药材,如今客户闹上门来,我们若是不赔他们就要拼命……”
“所以你要把店卖了给你公公还债?”沈天瑜痛心不已,“钱够了吗?还差多少?”
周雅琴道:“公公婆婆把所有产业都卖了,再加上我的店,我这阵子赚的钱,我爹娘从西安打过来的一笔款子才勉强够的。天瑜,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什么都没有了,往后大家靠什么谋生啊?”
“那批货是什么人截走的查清楚了吗?”
“只知道是海盗,就在你们贺家的领海上。前两日礼桐去求贺将军发兵把货追回来,可贺将军并不想理会。”
沈天瑜想起那日在大花园看见徐礼桐,她知道他一定遇到了什么难事,可哪能想到竟会这般严重?
“我去求我爹,”她嚷嚷道,“身为父母官,老百姓遇到难事他怎么能置之不理?难道他能容忍强盗在他的领海上为所欲为?”
“天瑜,没用的,”周雅琴摇头,“我知道贺将军不待见你,你就别为了我给自己惹一身腥了。贺将军也是没有办法,前线在打仗,没什么事比打胜仗更重要的。如今上海滩兵力空虚,哪里还有心思缉拿强盗啊?况且这种烂事每天都在发生,他也不能只帮我们呀。”
“可那批货追不回来,”沈天瑜难受极了,“徐家岂不是要破产?”
“不可能追回来了,”周雅琴绝望了,“劫了货,强盗定会迫不及待地销赃,怕是被运到其它省份倒卖了。就算最后能将他们一网打尽,钱也该被挥霍掉了!”
“这帮畜牲!”沈天瑜恨得牙痒痒,“就不能干点正经事吗?非要伤天害理。可惜了,若是季辰在上海,定不会坐视不理。”
“天瑜,这几日我想了很多,”周雅琴抽着鼻子道,“难受的时候真不知道恨谁。军阀跟军阀之间打来打去,没个消停的时候,弄得民不聊生。谁都不想活活饿死,却苦于找不到生计,要活命只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你能说他们错了吗?”
“确实,老百姓的日子太苦了,”沈天瑜感同身受,“将军府邸没有一点战争的影子,更没有疾病和饥饿,可不表示人人都能过这样的日子。雅琴,等把债清了,你和礼桐有什么打算?”
“回西安投靠我爹娘去,”周雅琴脱口而出,“至少西安比上海太平些。”
“那礼桐他爹娘呢?”
“留在上海。公公还想东山再起,留在上海才会有机会。”
“礼桐便罢了,”沈天瑜点头道,“礼桐他爹娘去投靠你爹娘也不合适。只是他们年纪大了,还真有点不放心。”
“不光是公公婆婆,”周雅琴苦笑,“就连礼桐也不愿意去西安定居。男人嘛,骨子里都清高。当初我爹娘并不支持我嫁给礼桐,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在西安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是最好的。这次他们肯拿出钱来帮礼桐,条件就是让礼桐随我去西安定居,礼桐也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