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太异想天开了，”沈天瑜郁闷地嚷嚷，“你知道要保证你的生活水准，维持姥爷姥姥的体面得砸多少银子吗？你当贺家是开银行的吗？”

“季辰他大哥可不就是开银行的嘛，”顾坤秀脱口而出，“他家什么生意都做，每天哗哗地进银子，娘要的这点银子算什么？”

沈天瑜驳她道：“你光知道每日进多少银子，那你知道挣的钱大部分要去买军备吗？知道各房每月只有一笔月例，所有的开支都要在这笔月例里抠吗？知道唐园是我婆婆管钱，我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吗？知道整个将军府有多少张嘴要养活吗？”

“将军府没钱？那整个上海滩还有谁富裕啊？”顾坤秀压根不信，“天瑜，你嫁进将军府有多少女人羡慕啊，拮据成这样，不是白白给人当儿媳妇了么？”

“二姨太，话也不能这么说呀，”春妮特沮丧，“谁说嫁进将军府的女人就能哗哗往娘家送钱？贺家的人又不傻，他们肯娶小姐看中的不是老爷的家产吗？如今老爷的家产让人掳走了，小姐也变得一文不名，他们还肯善待小姐算不错了。”

“怎么会这样？”顾坤秀最后的指望破灭了，心也寒了，“天瑜，你没钱没势的，娘还能指望谁？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熬了二十几年，终于熬到上海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不，是更惨了……”

“娘，别哭了行吗？我脑仁疼，”沈天瑜不耐烦地嚷嚷，“过平常日子罢了，又不让你赚钱，也不让你伺候人，有什么惨的？你事事都喜欢同大娘比较，比得过人家吗？人家打小是富商的女儿，爹是靠着她娘家发家的，姥爷姥姥非但帮不了爹的生意，还只会伸手要钱，就冲这一点，你跟大娘就比不了！”

“天瑜，你翅膀硬了，”顾坤秀指着女儿的鼻子，哆嗦道，“你连长辈都敢数落了！你忘了吗？是姥爷姥姥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的。”

“我承认，我是姥爷姥姥带大的，不过说含辛茹苦就太夸张了，”沈天瑜不动声色道，“这些年我吃的穿的都是我亲爹供的，伺候我的丫鬟老妈子也是我亲爹付的薪水。除了姥爷那点微不足道的年金，你们还赚过钱吗？”

“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赚钱？”顾坤秀来劲了，直问到女儿脸上，“你姥爷姥姥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还如何营生啊？不靠女婿可怎么活？”

“这便是你跟大娘的差距，”沈天瑜狠心道，“大娘有自己的财产，钱财上她只对爹付出，不曾索取，而你只会一味地索性，还要抱怨个没完。”

“除了出身比我好，那个女人还有哪点比我好？”顾坤秀不服气，“出身不好是我的问题吗？你爹病了，她卷了钱跑得比兔子还快……”

“罢了，娘，如今你跟爹落到这步田地，我不想跟你争辩，”沈天瑜率先妥协道，“你刚才提出的条件我没办法满足，我也没能力满足，希望你能理解。”

“你让季辰想办法呀，”顾坤秀道，“他那么爱你，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满足的。他好歹是贺家三少爷，又在军中历练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事能难得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