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这个点，咱们家就该买菜了，”沈天瑜提议，“咱们还是下车吧，虽然会被记者烦，可好歹能给婆婆解围呀。”

“我不下车，你也不许下去，”贺季辰霸道地说，“你要是现在露面，也许真相就被埋没了，你难道不想亲耳听你婆婆怎么说么……”

出租屋的大门忽然被拉开，江老太太提着个菜篮出来，气急败坏地冲记者们喊：“你们怎么回事儿？天天堵在别人家门口，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江老太太，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记者们不理会老太太的愤怒，一下子将她围得水泄不通，“你在徐州日报刊登的那则声明是不是真的？你儿媳妇真跟贺三少跑了？她真不打算给你养老送终？”

“我亲口跟报社说的话能有假么？”江老太太没好气道，“可儿媳妇水性杨花薄情寡义，我日子就不过了么？你们天天堵在我家门口，我连买个菜都出不了门了！”

“婆婆怎么能这么说？”沈天瑜气得发抖，“说我水性杨花还薄情寡义，我到底哪点对不起她呀？我对她比对我娘还好呢。”

“我早就看清你婆婆是什么样的人了，”贺季辰忍不住火上浇油，“就这么个虚伪的老太太，你还把她当亲娘似的供着。”

“广州城沦陷，逃亡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沈天瑜不解，“那个时候的她真把我当亲闺女似的疼着。”

“你肚子里怀着江家唯一的香火，”贺季辰叹气，“她能不重视你？现在孩子没了，你对她而言连盘菜都不是！罢了，再听听她怎么说。”

“江老太太，你儿媳妇平日里对你如何？”沈天瑜又听到记者问，“她为何愿意跑到上海去投奔前夫？”江老太太嗤之以鼻：“年轻的姑娘，谁不爱慕虚荣？前夫不来找就罢了，一来找，哪里还顾得上廉耻？亏得我儿子生前把她当个宝，太不值得了！”

“我听不下去了！”

沈天瑜气得头冒青烟，要下车跟婆婆理论。贺季辰拉住她，让她别轻举妄动。

“我自问对她不薄，”沈天瑜哑着嗓子道，“她凭什么这般诋毁我？把我诋毁得如池塘里的烂泥，对她有什么好处？”

“天瑜，只要咱俩一条心，有的是办法对付她！”贺季辰道，“其实她是冲我来的，诋毁你就等于诋毁贺家。也许她一辈子都过不了她儿子死在我手上这道坎儿！”

“我要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她能登报声明，咱们也可以。先去找个酒店休息休息，然后联系报社，不光是徐州的报社，还有广州的报社，上海的报社，连续刊登一个礼拜，足够让她颜面扫地。”

司机发动了汽车，正要离开，沈天瑜看见江老太太招架不住记者的狂轰乱炸，抽身跑开，却被路口疾驰而来的汽车狠狠撞了，应声倒地。

那帮苍蝇一般的记者，包括沈天瑜，谁也想不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傻眼了。

死了人，巡捕房的人很快就会赶到现场，记者们有脱不了的干系，一下子便哄散，跑得没影了。

沈天瑜慌乱下车，跑到婆婆身边查看，发现老太太已然没了气息。

贺季辰倒是冷静，立马命人将老太太的尸体运到上海，埋到江楚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