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说□□,我就说○○;如果她要■■,我就表示●●……嗯,就这样。
思考的结果,是心胸宽广的姜墓决定不计前嫌,大方地借怀抱给秦时玉暖暖。
在脑海中设计好接下来的台词并默念几遍后,姜墓右手握拳搁在嘴边轻咳一声,慢慢抬起左掌便要往正站在他身前的秦时玉肩上拍。
“喂,你……”
“嗯?”秦时玉转过身。
噗呲。某种物体被利刃切开的声音。
微不可闻的声响,令姜墓与秦时玉同时默然。在保持“我的眼里只有你”的造型数秒后,他俩的视线同时向下移动。
蝉翼般的长剑,由右至左,在姜墓的腰上切入五六厘米深的口子。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剑拿走的?”姜墓紧盯秦时玉握着剑柄的手。
——其实,他更倾向于用“偷”这个字来形容秦时玉不告而取的行为。
“就在刚才,你一脸傻样笑得很恶心的时候。”
“……现在这种情况,你难道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哦,”眨眨眼,像是沉思了一番,秦时玉点头评道,“这把剑的锋利程度不出我所料。估计,此剑应是唐朝时期的铸剑师……”
“停,”姜墓凌厉的眼神似要刺穿秦时玉的眉心,“谁和你讨论这个,拿着剑时不能乱动否则很容易捅到人,你不知道?!”
“是吗?”
“是。”
“你额头上青筋爆出来了,真是难看。”
“……”摘下脑后的布结,被解开束缚的发丝滑向前方遮住额角,姜墓的脸冻得像北极的寒冰,“没叫你看。”
“我说,事情总得分个轻重缓急吧?”
就在姜墓与秦时玉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交流的时候,白毛青有气无力地走过来,将手摆在他俩面前挥挥:“真服了你们!你,还不把剑抽出来,别不小心手抖一下,把姜墓拦腰切成两节……姜青年,剑是切在你身上,不是萝卜身上也不是白菜身上g,你就不觉得痛?再说了,注意下影响成不?”说完,向周围的爱死团众呶呶嘴。
数十道x射线般的目光集成一束轰到姜墓正往外渗血的腰上。
早就在打姜墓的主意的程兮言眼前一亮:原本因找不到开口的时机犯愁,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诗沁,你家的男保姆看起来很不一般哦~被剑刺得那么深都没感觉似的,只要他洗衣做饭之类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呐,你看,把他租借给社团,用作大家的神秘生物观察日记目标怎样?放心,大家都很厚道,不会把他切片研究的。价钱好商量。”
爱死团众也一个个地附和道:“虞同学,他不是普通人吧?”
姜墓冷汗黑线齐下:秦时玉那个贪财鬼绝对会为了钱把他卖掉!
“他确实不是普通人。”
听秦时玉没有否认,姜墓心一沉。难道等待他的将是被锁在笼子里、成天啃玉米青菜小松子儿的生活么?他可是在僵尸界中近乎顶端的存在而不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他小时候练过杂技,所以被切几下完全没有问题。杂技表演上的吞剑你们看过么?比起吞剑入腹而言,拦腰砍算不得什么。”秦时玉的表情很认真很严肃。
啧,时玉,瞎说也不能这么着的啊,如果真有人信,我敢保证他们的平均智商不超过70……吓?!
与白毛青想象的不同,绝大部分爱死团团员一脸茅塞顿开的模样,感叹连连。
“中华民族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渊源流长啊!”
“民间艺术好神奇哦!”
然而,一片感慨声中出现了不和谐音符。
“不对啊,你看他有血流出来g!”
欣慰,m大的学生也不全是笨蛋嘛~
“他除了练过杂技外,还学过魔术,障眼法而已。”
想当然耳,秦时玉的“合理解释”,令爱死团众又开始惊叹“中西合璧,姜某人是大师”。
“呵呵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我不管你们了爱咋咋滴中国的未来实在是令人堪忧……”白毛青行尸走肉般地晃到某个角落里,抱膝而坐,在心里将中国教育体制拟人化后,吊起来一遍遍地狠狠抽打。
她所散发的怨念电波,将周围几只还未正式动手的路鬼abcd通通吓跑。正和齐红争执的gloria精神大振:“好浓厚纯正的黑暗力量!那埋藏在地底的不知名人物,肯定是恶魔!”
浓厚纯正,当我是咖啡还是巧克力……闻言,白毛青的怨念又深重几许。
姜墓和秦时玉的争执已近完结,齐红与gloria的争斗方才开始正激烈着,于是乎爱死团员们呼啦啦地涌向她们。
二“人”周围空了出来,姜墓轻轻地松了口气。虽说不太情愿,但还是含蓄地表达了一下对秦时玉的谢意。
“谢我做什么?”
姜墓答不出。
谢她切了自己一剑?
谢她没把自己卖给爱死团?
谢她帮他掩饰僵尸的身份?
“说到底都是你害的……喂!这把剑你还要插在我腰上多久!”
“你不提我还真忘了。”秦时玉依言抽出剑,过程中免不了又被姜墓用眼瞪。
“这你也能忘!”大概是觉得瞪秦时玉没啥作用,姜墓看向自己的腰,颇为心痛地用指尖蹭蹭伤口,随后将手指凑到唇边舔舔:“浪费了,真可惜……”
姜墓的声音,忽地沙哑起来,眼球开始红黑化,视线粘在秦时玉的脖子上:“看起来很美味,那么……”
鲜血之于僵尸、血族的吸引力,与毒品之于瘾君子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一旦受伤、失血过多,对血液的渴求,有一定几率令他们神智混乱,变成只依靠掠夺血液的本能行动的魔物。
于是姜墓魅惑狂狷了,男性荷尔蒙飙升,妖异程度up up,胆子包天包地包下小宇宙,向秦时玉伸出了爪子。
“想要压倒我,你还差一万年。”秦时玉以爪对爪。
……
轰隆隆!!
一阵山摇地动般的晃动过去后,摸不着头脑的爱死团众左看右看,终于找到祸源。
“咦?虞同学,你身边的洞,刚才还没有的吧?男保姆呢?怎么不见他人?”
在得到秦时玉“变魔术把自己变不见”的回答后,众人将姜墓的失踪与奇怪的洞口抛之脑后,集中全力应付接下来可能到来的发展:如此大的动静,下方的盗墓者已然察觉到不对劲,齐红同学和gloria,也很是问题啊……
“我要下去复活埋葬于此的恶魔!”
“神啊,请聆听您最忠诚的仆人……邪恶的事物,都应该被消灭……”齐红一边祈祷,一边守着gloria,偏不让她行动。
gloria不断地掏出一只只黑色水晶球,不要钱似地砸向齐红;齐红则抓着十字架,将水晶球击回。十字架与水晶球的战争,一时间难以决出胜负。
爱死团众也分为几派,有的认为应该静观其变,有的提议应该赶紧下去凑热闹,有的建议应该召唤同性质社团的盟友,有的表示热牛奶应该晚上喝,有的坚持高桥克典大叔比福山雅治大叔更有形,有的觉得十年后的凤梨长发飘飘绝对勾魂。
“=□=倒带倒带!你们这些学生娃脑袋到底是咋长的!不是在讨论接下来的行动么你们扯到哪里去了!话题跑到那个次元去了!以为在开茶话会啊!噗……”白毛青一声怒吼,不知是什么的物体,在一蓬血雾的包裹中从她嘴里喷出。
众人随着那物体在空中划出活泼的小弯,置于地面。
见状,白毛青赶紧蹦过去,手忙脚乱地捡起它塞回嘴里,吞下,随即一脸纯洁地仰望众人。
“顾问,刚才你吐出来的是……”
“木有,你们看错了,什么都木有,是幻觉,是幻觉涅~咦我不正在绝望么,不理你们了。”说罢,白毛青又凄清淡漠状地靠回墙角批判教育制度。
小小的天地里很安静。
like a birdthe sky……
轻柔的女声伴随着音乐响起,团员某摸出手机:“不好意思,忘记调静音,”她一面操作一面随意地瞄瞄侧方,“露露胸的ost都很赞,推荐哦……啊啊啊啊!”她发狂似地尖叫起来,“不得了了!虞诗沁同学真变成鸟了!是我的错么!我不该用这首歌设怍铃声!”
秦时玉当然没变成鸟,只是像鸟一般跃下。她轻盈地从洞□□出,仿佛没有重量般的身体在空中旋转几下,稳稳落在石室底部。
收到秦时玉密聊的白毛青无奈站起,嘀嘀咕咕:“真是,自己骗人不够还要拉上我,咳咳,”加大音量,“亲爱的同学们,那是姜哥哥耍的魔术哦~是这样的……”
秦时玉的降落,让岑氏盗墓者们收到些许惊吓。
不过挖南掘北许多年,再古怪、再诡异的情形他们也见识过,是以只是愣了愣。
“是你?!”
“不是我。”秦时玉习惯性否决。
“……”合作点行不?叫人怎么接话啊。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反应呢?
“果然是你。”岑老爷子苦笑道。
“真的不是我。”
“……是你是你就是你!”岑少年跳脚。
“对,就是我。你们给我尽快离开。”
“肯定是你……哈?”岑少年暂时当机。
还是经验丰富的岑老反应迅速:“朋友,天下之大,古墓何其多?我们……”
“废话少说,立刻离开。”秦时玉毫不留情地打断岑老即将展开的长篇大论。
饶是忌惮秦时玉的势力,岑老也不禁有些怒了,更别说其余几人。他们以坚定无比的目光表示,他们绝不会轻易退却。
随手抽出左侧一根禅杖,秦时玉一步步逼近察觉到压力倍增的盗墓者们。
“唔!”
在靠近平台距离约十米范围的时,秦时玉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据说一些鬼魂在距离自己的尸体很近时会有特别的感应,没想到三百年过去了,依然有效。
不过,倒也无甚大碍。
岑家众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见秦时玉身子一歪,以为她很可能是受了重伤,只是强撑着不倒下想吓跑他们而已——在盗墓生涯中,他们遇到过不少类似的事件。
对对眼神,心有默契的他们已在三秒内完善好对策。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一声重响惊得他们差点握不住手中的物件。
“咚!”棺椁内部,有什么在重重敲击棺侧。
骇然。不是没遇到过墓中的妖魔鬼怪,但是,只听声响就能让他们觉得压抑到喘不过气的,没有过。
“咚!”又是一声响。
越来越密集的声响像是敲在他们心上的重锤,好不难过。又是很突兀地,响声像是被扔进冰水的铁块,完全静了下来。
“兹兹、啪!”没有任何征兆地,棺椁忽然裂开来,木屑炸开一地。
“那是什么!”
如果棺材里跳出来的是僵尸、妖魔,还是一只内裤外穿的super man甚至是粉红色的hello kitty,他们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惊讶。
一朵黑色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片刻间就长到两人高、米许粗,瓣瓣墨晶似的花瓣,缓缓绽开。
“事态很不妙啊。”不属于岑家任何一人的男声响起。
“谁!”岑中年浑厚的声音指向突然出现的某人。
已结束晕眩状态的秦时玉盯着站在她身前的……苏千金。
“真巧啊虞美眉。”眯起眼,回以灿烂的笑容后,苏千金抚抚下巴看向岑家众,“你们可是惹了很大的麻烦呐。”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当然,本天师师出名门,博学多才,精通风水、驱鬼、面相等等,对于奇花异草,也有所涉猎。”苏千金继续笑。
秦时玉在他身上嗅到了一种名为“奸商”的气息。
不出所料,在岑家众要求详细解惑的时候,苏千金掏出一本书开始推销:“《花花世界》,本人编纂的一部奇花图集,共收录奇花1827种……远销国内外……好评如潮……”
岑家众静静地看着书的封面。
秦时玉静静地看了看封面,再看了看他。
粉红色爱心图样的书壳上,印着几个字《恋爱诀窍:教你如何俘获女性的心》。
苏千金脸皮之厚,厚道这种情况下也能不做任何解释,面不改色地掏出正确的《花花世界》走到岑家众面前。
岑老爷子伸手接书……接不动。像是生根在苏千金的手中,书动也不动。
岑老还能不明白?他叹一口气道:“多少钱?”
苏千金不慌不忙地掏出两页纸,笑得很真诚:“不用付现金,签了这个合同,书就是你们的。”
岑少年抢过合同查看后嘟囔道:“一本书两百元,好贵!不过……为什么用签合同的?”他看着苏千金的笑脸,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踏实,又揉揉眼仔细看合同,“乙方……200元……200万?”
只见“200”与“元”的间隔中,有个比跳蚤大不了多少的“万”字。
“啊,不要介意,那只是印刷错误而已。”苏千金答道。
“印刷错误?你这种行为叫做欺诈吧!”
最终,岑家众以2万元的“亏本价”买到了《花花世界》。虽然有些贵,但对于常在墓地山林中行走的他们来说,一些宝贵的资料是难以用金钱衡量的。
“那朵花的介绍在第一百页。”收了钱,苏千金善意地提醒。
哗哗哗书被翻开,在花朵旁边的介绍栏上写着它的名字:
黑色的巨大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