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熹,远处某座山头的野兽们开完夜间party,已然散场,间或拍来一层叠着一层的嚎叫。
用麻布袋同炼金术士“等价交换”来的空间储物袋,阿青收着,考虑到两柄宝剑拿到手上也是个麻烦,秦时玉便随手虏来两只山魈,差遣它们将两柄剑好好送到指定地址。
两只小山魈莫敢不从,诚惶诚恐地接过两剑,诚惶诚恐地抗在肩上,奔走之速如同离弦之箭,带起一阵怪风。
殷刹被怪风吹得眯了眼,没注意到一眨眼内,“虞诗沁”的身体仿若镀过一层淡淡的光,而当他睁开眼时,只看到她已经站起,正活动着手腕。
“你怎么睡在这里?”
偷窥也好采花也罢,没直接犯到秦时玉头上,她没闲心勇擒色狼纠送衙门,况且他很有可能只是单纯路过。漫不经心地拢拢头发,秦时玉说道:“早安。”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在听。”
“我妈她……已经同意解除我和你之间的婚约。”
这句话被秦时玉理解为:我们已经没有关系,因此你无权干涉我偷窥女生宿舍的行为……不免对殷刹很是鄙视,想不到人模人样状似谦谦君子的他,骨子里如此不堪。上天给了他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他却用它们来寻找粉红。掩嘴打个哈欠,秦时玉敷衍似地嗯嗯两声算作回应——为姜墓进补消耗阴气过多,她现在急需休息。
可殷刹这个不识相的家伙丝毫没有终止话题、离去的打算,而是再次开口:“你变了很多。”
秦时玉琢磨着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如此耳熟,一时没反应过来——事后,她才想起,那些深夜访谈节目里的怨妇,恼怒丈夫出轨时总是甩出这句台词。
不过她与“虞诗沁”的差别,总有一天会惹人怀疑。虽然不惧,但动动嘴就能少点麻烦是很合算的。于是秦时玉深思熟虑之后,给出一个自认为合理、明确、不易落人口实的回答:“我去整形医院做了整容手术。”
忽然间秦时玉察觉到附近有黑魔法的波动,差点拧眉: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抛下有些愕然的殷刹,秦时玉急急转过拐角处,确定他看不见后,以这个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快速度来到施法之人所在地。
只见树林间某块林木比较稀疏、约有十几平方米的丛间,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人正握着一根崎岖的木棍戳地。
看那身形,应该是个窈窕女性,而露出的一撮灿烂金发说明了她的身份:国际友人gloria同学。
虽然不懂外文,可因为某些缘故,秦时玉对黑魔用语多少了解一些,gloira在念叨什么,一听就明。
“画圈圈诅咒你、画圈圈诅咒你……”六芒星魔法阵的星和符号已经完成,只剩最外边两圈圆,gloria抓着木棍,小步小步挪动,扁扁的棍尖在地上刻出寸深的凹痕。
“o~hehehe~”gloria将木棍随意往旁边一扔,叉着腰望天大笑,随即跪在六芒星正中,两手朝天上举,开始吟诵咒语,“地狱之门已经开启九幽的灵魂自深渊而来……”
“你在做什么?”
“晨练……邪恶而强大的恶魔啊……”gloria或许是太专心,没察觉到何来的问话,下意识地回答道。
“这个符号最后一笔应该往上勾。”
“请借给我力量……哪里……哇——”
“滋滋滋滋”整个魔法阵上方仿佛一直扣在地上的大碗,最外边一层黑光结成一张电网,半圆形的空间内无数蓝紫电蛇乱窜。
蓝电映绿树,煞是好看。
最终随着“砰砰”两声炸响,魔法阵失效,电光削弱、消失,焦脆的抗魔黑袍完成历史任务,化作黑粉,风一吹消失无踪,露出口吐白沫的gloria。
秦时玉摇摇头,抬脚上前,踩踩她的肚子。
没反应。
gloria的逃训记录,注定要再多上一笔,而且绝对比昨天逃的时间久——西方蛮夷真是不遵守纪律!秦时玉睥睨一番,转身离开。
魏薇系好鞋带,捏住军帽的帽檐往下压了压:不应该看某部叫做“死化妆师”的剧集,那样也不会幻想到前两天出现过的“影子”替死……睡相安宁的虞诗沁同学上妆。
“哔——哔——”听见楼外急促的哨子声,燕雯雯一边抹着防晒霜一边抱怨:“催命似的,好讨厌!还要不要我们活啦!”
按规定是六点整集合,然而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分钟,就这一间总数300人的房间内,还有百来个女生在磨磨蹭蹭。
直到教官们虎躯数震怒吼抖出,所有人才不情不愿地下楼排好队。
清点人数时出了点小问题:加上凭空出现的赵婵月,人员为40的9连队只有39个学生。
而确定逃训的gloria由于有前科,倒也没引起太大的反应,只是教官本就黑黢黢的脸更加可与锅底称兄道弟。
饿肚子绕操场跑了十圈,被放进食堂的学生们差点将桌掀翻。
“恶劣!真是太恶劣了!影响极其恶劣!”
正当大家嘴里叼着包子馒头手上抓着豆浆猛灌时,一道异常洪亮的吼声震得喇叭嗡嗡直抖。
“你们这届学生是我所见的、最恶劣的一群学生!不守军纪!肆意妄为!仅昨天一天,就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十数起,更有的学生在夜里翻墙出去,偷农民地里的西瓜、去网吧上网!还有一些竟然带了麻将到部队搓麻!给我听着!你们!需要真正的磨练!”
“砰!”说话的中年人听起来很是恼怒,一拳砸在桌子上,吓得不少学生被满头噎住。
“所以,经研究决定,连同今天在内的20天,将会成为你们人生中,永远也忘不了的……阴影!完毕!”
毕——毕——毕——最后一个字带着回音,绕梁三秒方去。
几个食堂全炸开了锅。
“有病吧,真是脑残!”
“就是,还阴影,我呸!”
“我的爸爸是高干,他的脾气很暴躁,谁敢动我!”
“cao!你老爸是高干算啥,老子的老子,是老大!”
相对于男生们的激烈抗议态度,女生们的反应多集中于揣测会有怎样的“阴影”,有“会不会让我们跑一万米、站军姿一整天”的正常猜想,也有着“抓我们去打野战、丢煤矿里挖煤、腰上绑着狗粮被军犬追着跑”等异于常人猜想。
“以常理推断,应该不会让我们学生做超出负荷能力过多的事,”齐红问她的看法时,秦时玉这样回答,“顶多也就把大家绑起来吊在墙上暴晒、赤脚走过针山、跳梅花桩之类的。”
桌对面的男生们在此时思想频率完全同步:请别一脸严肃地说这种明显不可能发生的状况,而且旁边几个女生,你们一脸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什么啊?
早饭后的变动昭示了部队及m大校方要狠狠操练这批新生们的决心,原本的教官们全部换下,替成一批一看就不好惹的军人。
其中有达两米体格壮硕的筋肉男、有面貌比连环杀人狂还凶恶的阴冷男、有气势等同笔记冰山的冷酷男、有……
9连的新教官看起来是所有人新教官里最接近正常人的一位,不过几个眼尖的学生们没错过周围几个教官,看向这连学生的怜悯目光……
前途多难!
新任总教官登上台,威风凛凛地指向红彤彤的朝阳,嘹亮一声吼:“小家伙们!向着太阳,奔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