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收拾了行装,连城璧带着花如玉和随行而来的庄中侍卫,离开济南沈家往无瑕山庄回去了。
这一次前来,连城璧原是打算着不能退婚,就接沈璧君去无瑕山庄小住,好借此制造机会让她和萧十一郎认识。未想到,算盘没打响,倒是帮沈太君当了一次跑腿的,替她千里迢迢取来了割鹿刀。
目送着连城璧的队伍渐行远去,沈太君站在门口朝徐姥姥问道,“徐丫头,你看城璧这孩子,怎么样?”
“哎,能从逍遥侯手中取回割鹿刀,自然是最好的。”徐姥姥笑着双手一拍,夸赞道,“你故意放出连少庄主去取刀的消息给逍遥侯知道,不就是为试探他的智谋与胆识么。现在他顺利将刀取回,不正说明他有勇有谋,是配咱们璧君的不二人选。”
“恩。”沈太君闻言点头笑应,“是啊!城璧这孩子,聪明睿智,心思缜密,深得我心啊!将璧君交托给他,我很放心。”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后,徐姥姥扶着沈太君进门去了。
却未想到,只因她二人的无心试探,已将连城璧正式卷入了一场惊天变数之中。
而灵鹫查得花如玉已随连城璧回无瑕山庄后,和雪鹰一起去到逍遥窟。刚进洞内,便见逍遥侯正在训斥师弟,“纵使偷了也不成器。你将它放在那丫头身上,谁能寻到?”
小公子吓得一缩,忙道,“萧十一郎和连城璧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的。”
见小公子还敢强辩,逍遥侯双目一瞪,喝道,“你去将玉取回。若是落入连城璧手中,就少了一项可以利用之物了。”
“是。”小公子赶紧点头退下,飞也似的往外跑了去。
“师父。”灵鹫上前恭敬作揖道,“您不是说要将玉偷了好挑起萧十一郎和连城壁之间的仇恨么?弟子看他们二人相处得甚是融洽。”
“废话!”逍遥侯怒然回头,瞪着灵鹫道,“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多嘴。”
原是无意中得知萧十一郎身上有着连城璧那块传世瑕玉,想着只要好好加以利用,这玉也大有可能挑起萧十一郎和连城壁之间的恩怨。只要等他二人斗完,自己便可轻易坐收渔翁之利。
未预料,那玉倒是成就了他二人结识,却令自己的计划无端端绕了一个大圈。
“早知道今日会这般难对付,十年前就不该心软留他一命。”逍遥侯咬牙切齿道。
“十年前?”灵鹫一怔,一道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师父,您说的十年前,是什么意思?”
逍遥侯斜肆轲找谎郏旖枪雌鹨荒ê廖尬露鹊男σ猓傲潜诰褪悄闶昵按吹哪呛19印!
“什么!”灵鹫闻言一震,记忆的潮水霎时涌上心头。
“我不过是个小孩,你拿剑指着我不觉得太小题大作了吗?”
“开始你帮了我,现在就当是我还你的。”
“我第一次给人包扎伤口,下次多包几次,就好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你师弟了?”
一言一语犹在耳边,灵鹫从未想过,江湖上人人敬仰、称赞的无瑕山庄少庄主连城壁,就是自己十年前所遇见的那个孩子。
这……这未免变化也太大了!若是换做别人,也着实不敢相认。
逍遥侯也不管灵鹫什么心思,沉声问道,“花如玉那边怎么样了?”
灵鹫骤然回神,忙掬身行礼道,“花如玉已跟连城璧回无瑕山庄了。”
“哼!”逍遥侯冷哼出声,“他以为无瑕山庄的门,是这般好进的?”
话音刚落,雪鹰抢上前来问道,“师父,为何夺割鹿刀之事您要交给花如玉?弟子也可以的。”
“你?”逍遥侯微侧转头瞟了雪鹰一眼,冷眸里蕴着浓郁的阴霾,“你还未到那气候,好好学着吧。”
“师父,”雪鹰闻言心中尤感不服,还欲再说什么,逍遥侯大手一挥道,“下去吧。”
“师父,”雪鹰一步上前就想说话,灵鹫见逍遥侯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忙拉了雪鹰往外走了去。
刚走至洞外,雪鹰愤然甩开灵鹫的手道,“哥,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师父不肯重用我?”
“弟弟,你放心好了。”灵鹫一手按上雪鹰的肩侧,坚定道,“大哥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的欺负。”
“我不要你保护。”雪鹰抓着灵鹫的手用力甩开,漆黑的眼眸杀戾簇烧,“连城璧,萧十一郎,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你们死在我雪鹰的手中!”
“弟弟,”灵鹫深知雪鹰城府甚重,脾性野驯,就是自己这个大哥,也时常让他三分。如今见他斩钉截铁的要杀连城璧,灵鹫不由得出声道,“弟弟,连城璧你不许杀。”又见雪鹰目色一沉,灵鹫转口接着道,“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两个。不如,连城璧让大哥帮你杀。”
“好啊!”雪鹰素来对灵鹫深信不疑,也只当他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人。现在既然灵鹫肯出言相助,他自然是应允的,“大哥,你从来不肯轻易杀人,这么你帮了我,下次我一定十倍还给你。”
见雪鹰清秀的脸颊一派天真,眼眸里含着点点笑意,灵鹫勉强勾起一边的嘴角笑笑,伸手拍了拍雪鹰的肩膀,点头道,“恩。”
自从十年前师父用假死逃过连如令的斩杀后,从此性情大变。以前逍遥侯纵使再无情,对他们几个徒弟,也是能包容的。而今,灵鹫明显感觉到,逍遥侯除了他自己,这个世上谁也不爱。
然而灵鹫猜中了其中一点,却从未想到,逍遥侯并不是心无牵挂。只是他的牵挂,是他另一个身份背后的唯一亲人——杨家马场少场主杨开泰。他的亲生儿子。
“你的徒弟,一个不如一个。”等灵鹫和雪鹰出去后,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晦暗的角落缓缓走出。
“他们不过是我的棋子,割鹿刀之事,还需我亲自去一趟。”逍遥侯傲然回答。
那身影站在暗处未动,却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他身上隐隐传出,“事成之后,割鹿刀自会给你。否则,”黑暗中,那人唇角微扬,勾起一抹绝冷的笑意,“你就和你儿子一起到地下去做伴吧。”
逍遥侯仰头大笑起来,笑意未到的眼眸冷冰如冬,“放心好了。你要的,迟早会乖乖去到你身边的。”
“我等着。”利芒自眼底闪过,那人再度隐回暗处,空气随即平和下来。四周寂静得仿佛刚才一幕只是镜花水月,虚幻一场。
确认那人离去后,逍遥侯一手紧握成拳,眼底迸射出冷冽杀戾,“你想的,我就提前毁了。看到时,是谁掌握谁的命数。”
这边连城璧带着花如玉回到无瑕山庄。刚到门口,便见白杨、绿柳带着众随从在大门前迎接。
见连城璧安然回来,两人同时松了口气,迎上前去,“少主,您可回来了。”
连城璧翻身跳下马,微笑着将马缰递给一旁的侍从,朝白杨道,“庄中近日可好?”
白杨点头道,“一切都好,请少主放心。”
连城璧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身后的花如玉。快速沉思数秒后,城璧看向绿柳道,“绿柳,这位花如玉公子,你替他看看,身上的毒可有解法。”
“是。”绿柳虽疑惑连城璧多带了一人回来,又见花如玉面容清雅却遮掩不住一股邪气,纵然心中不喜却不好流露面上,只得等到花厅后给花如玉细细把了脉,道,“花公子的毒倒也好解。只是要些时日。”
连城璧微微点头,无一丝神情波动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的内心所想,“那就,替他解毒。”
“是。”绿柳俯首作揖道。
在大厅稍坐了一会儿,连城璧中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忽然猛地想起平日最为闹腾的那个人不在,忙问道,“城瑾呢?”顿了顿,连城璧又道,“我数日前便已派人护送她回来。她可有回庄?”
“回,回来了。”白杨挠了挠后脑,回答得着实艰难,“回是回来了,就是,就是,”话未说完,白杨下意识看了看身旁的绿柳,不敢言语。
“白杨,你说。”连城璧知道白杨绿柳素来疼爱城瑾。但城瑾从小性子任性跋扈,也不是白杨绿柳可以管制得住的。
“小瑾她去司马山庄了。”白杨硬着头皮道。
连城璧一愣,随即回神笑了起来,“原来是去司马相那里了。”轻摇了摇头,连城璧无奈道,“自小就是这性子。只要我责备了她,她觉得受了委屈,就跑去司马相那里诉苦。”
“谁说我去司马大哥那里诉苦了。”一道声音紧接传来,只见连城瑾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身穿一袭净白长袍的司马相。
“城璧,我可是将你妹妹完好不缺的送回了。”司马相笑吟吟地走上前,儒雅俊秀的脸上一派清新明朗。
“有劳司马兄。”连城璧起身作揖道,“城瑾每次回来,都劳司马兄相送,城璧感激不尽。”
“哥。”连城瑾上前挽着城璧的胳膊道,“司马大哥人好,才不会计较这些呢。”
“人家不计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连城璧轻言道。然而话里却无一丝责备。
“无妨。”司马相心知城璧舍不得重话城瑾,却仍旧开口劝慰,“反正多日未见城璧,我也正想过来探视。”
“既然如此,”连城璧笑道,“今日就请司马兄留下做客。晚上和司马兄痛饮几杯,如何?”
“我正有此意。”司马相也是爽朗心直之人,大笑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