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圣诞舞会,平安和格兰瑟都不算很愉快。格兰瑟愤愤的说:“他随便说几句话,姑姑就要改变初衷,姑姑你太容易受影响了!”
平安因为tom平生首次的弱势,心还有些闷闷的,对于格兰瑟的话充耳不闻。格兰瑟瞪着她,她也无知无觉。委屈的格兰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红了眼眶,大步的向前走,将平安甩在身后。平安一惊,连声在后面唤他,他头也不回。平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倒是暂时将tom说的话放到了一边。
她追上格兰瑟,拉着他的胳膊:“跑什么,这么大半夜的,小心摔着。”
格兰瑟气呼呼的,低声咕哝着:“本来就是么,跟他跳个舞就魂都没了,我说话也像没听到一样,他倒真是厉害,简直是狐狸精!”
平安喷笑出来,虽然tom长得实在很漂亮,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能用狐狸精来形容他。
格兰瑟的哀怨之色更加明显,怒指:“你看你看,光提到他你都这么开心——”
“我没有……”平安连连摆手否认,脸上还有桃花般的晕红。
“没有什么?没有心软?没有改变?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坚持远离他?真的会按照计划回浮云山?”格兰瑟连珠炮般的质问。
平安眼睛里的光骤然熄灭,她偏过了脸。
“你动摇了!他只要低声下去的说几句话你就心软了!姑姑,我在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我已经查得够清楚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绝对不能喜欢他!那个人野心勃勃,他绝对不会满足于只是安安稳稳的跟你过日子,你跟着他一定会受罪的!”
平安低声说:“小瑟,够了,不要再说了。”
格兰瑟蓦然住口,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tom是个有理想的孩子,这不是他的错。他的理想是对是错,也轮不到我去评断。他所追求的,所坚持的,我没有理由要他放弃。当然,我也没有打算去认同他,支持他。因为,他的一切,迟早要跟我无关。我是心软,我不忍心他有丝毫不如意,但是,我如果不能一直成就他到底,不如现在就干脆别给他希望。”平安幽幽的说,神色辽远。
tom的日记,她不会看。她的确没有把握她可以狠心到底,那么不如连动摇的机会也别给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她一直深居简出。趁着圣诞假期,她回了一次诺丁汉的家,取走了一些书籍。那里,是她除了浮云山以外唯一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只是,她大概再也不会回来。轻轻合上那扇门,平安恋恋不舍的上了锁。
诺丁汉,再见。tom,再见。
一旦决定回家,时间就突然变得很快。平安每天只是看书,写字,和格兰瑟说说话,经常会乍然惊觉,一下子就到了傍晚。夕阳给窗子镀上了一层金黄,一切都笼罩着一次略带寂色的昏黄。她常常抱着膝,安静的坐在卧室的窗口,看地平线吞没最后一丝光线,然后体会置身黑暗的安全。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纯黑中,她才会,真正觉得心安。
格兰瑟没有空来黏着她,经常哇啦哇啦的叫着还没有解开金蛋的谜题。他真正接触魔法也不过是这六七年间的事情,所学自然有限。如果单论对魔法的造诣,最多跟平安打平手。只是平安长于魔药和古代魔纹,格兰瑟却长于攻击防御类的黑魔法。
他经常掰开金蛋,然后那刺耳的尖叫马上充斥了整间房子。平安经常被吓一跳,不时手头上的事情会因此出一点儿意外,某次直接将茶杯打翻在心爱的书上。她本来绝不打算做一个作弊党,但是后来实在不堪摧残,告诉了格兰瑟将金蛋放置于水里面。至于tom那边,她倒是有信心,里德尔少年学识丰富,这点小事不至于难得倒他。
格兰瑟端了盆水,将金蛋放在里面,然后将脑袋埋在水里面,没有半秒钟,兴奋的抬起头说:“诶?!真的会变成歌声,好神奇!”
平安不耐烦的将他一掌拍回水里,他札手舞脚的想挣扎,平安按住了他的脑袋。这孩子身兼纯血统吸血鬼与修真的东西方血脉,身体素质强到变态,不必担心会淹死他。
过了一会儿,格兰瑟挥手示意,平安才放开了他。
他晃晃脑袋,坏笑着在平安肩上蹭了蹭满头的水珠儿。平安嫌恶的将他搡到一边,自己走到沙发边坐下。
“姑姑,魔法界果然挺有趣呢,很多地方跟我们不太一样呢。不过啊,那歌声说会拿走我最心爱的宝贝,过了一个小时就会踪影全无……那是什么意思?”格兰瑟一边拿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金发,一边和平安探讨着。
平安咬了咬唇,好一会儿才说:“应该指的是你最重要的人,可能是你的同学什么的。”
格兰瑟嬉笑着靠近她,一双桃花眼熠熠发光:“姑姑,口不对心唷。我最重要的人,可轮不到他们。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平安拍开他靠近的俊脸,淡淡的说:“我怎么知道是谁?说不定是昨天跟你打魁地奇的赫奇帕奇女级长,也有可能是刚刚跟你在黑湖边热烈交谈了一个小时的女学生会主席。嗯,只要你点头,大概随便哪一个都会甘心等你救援。”
格兰瑟懒懒的勾起嘴角:“诶,如果不是我这么了解你,我真的要误以为姑姑为我吃醋了呢。不过呢,是姑姑的话,我大概比较有动力。要是其他的什么人……”
他虽然在慵懒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冷凝的蓝。
平安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他脑门一记:“想威胁谁?你还嫌tom这不好那不好,你这小子这一手,比他又光明正大到哪里去?一丘之貉,少五十步笑百步。”
格兰瑟趴在她膝上,露出讨好的笑靥:“那姑姑被我威胁到了吗?要做我的宝贝吗?”
平安叹息,她委实不想这么招摇,况且她对小瑟……
格兰瑟看着她,蓝眸流过一丝痛苦:“姑姑……我真的死心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只是还没有那么快甘心而已……在我回德国以前,再给我多一点点记忆,好不好?没有多久了,就只是给我这一点时光,可不可以?”
平安点点头:“如果到时候情况允许的话……”
格兰瑟欣喜的笑,眼角却流露出一丝凄艳的伤感。
平安深深吸气,想松开握住的拳头。格兰瑟这么确定他的宝贝是她,那么tom呢?谁是tom的宝贝?千万,不要如她所想。
在第二项比赛开始前,平安果然被叫进了校长办公室。她怕的事情,果然还是来了。
“平安,我们找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同时被火焰杯指定为,两个选手的宝贝。”迪佩特校长有些犹疑的说,“他们分别是,tom riddle和德姆斯特朗的格兰瑟·冯·海因里希。你可以其中任意挑选一人,我希望充分尊重你自己的意见。”
平安垂下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这段时间的运气,简直堪比撞黑彩。
一旁的德姆斯特朗的校长生硬古板的说:“我们这方为了公正起见,并不希望选手跟霍格沃茨的教工有过多牵扯。所以,我希望平安教授可以认真考虑。”换言之,就是希望她选择tom就对了。
布斯巴顿的女校长轻蔑的瞥了平安一眼,对于这个跟年轻的男学生有情感纠葛的年轻女教授很是不屑。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声音尖刻:“照道理说,这件事情与我们布斯巴顿没有关系。但是为了比赛的公信力,我也反对主办方的教工参与到这件事情上来。”
说来说去,就是影射她会作弊?一个怕她故意拖格兰瑟后腿,一个是怕她相帮本校学生!有私心可以,但是这就可以上帝视角的揣测别人思想然后来侮辱人了?平安抬头,冷冷的看着那两位言之凿凿的校长,张口欲反驳。
邓布利多一直注意平安的反应,见她嘴角一抽,立刻将手压到她肩上,微笑着打圆场:“两位校长,金蛋所选择的选手最珍贵的宝贝,是有魔法效力的,并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更改的。只有在第一顺位因为某种不可避免的原因从缺的情况下,才会接受第二顺位。换言之,平安是势必要成为两位选手其中一个的宝贝的。”
平安默然,如果能选择,她真是情愿不做这劳什子的勇士宝贝。tom是她的亲人,格兰瑟是她师姐的爱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选择并不易做。
德姆斯特朗的校长的不满显而易见,鼻子喷气般硬邦邦的说:“我想,贵校的教授应该考虑一下我方的看法。”
平安的睫毛抖了抖。
布斯巴顿的女校长也很是恼火:“居然允许有主办方教工的参与,我认为这完全是一种对比赛公平性的亵渎!”
平安的脸白了白。
本来就不善言辞的迪佩特校长只能看向邓布利多,后者不负众望的站出来和稀泥:“两位尊敬的校长,如果对比赛的章程不满意的话,你们可以就此问题跟魔法部的官员探讨一下。当务之急是先要决定选手的宝贝。比赛,已经迫在眉睫了。”
德姆斯特朗的校长看着纤弱秀气的平安,皱眉说:“我还是坚持认为平安教授不适宜作为我校选手的宝贝,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意见。”
“哼,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漏洞出现在比赛章程里。我想我们布斯巴顿可能考虑退出下一届的三强争霸赛。”眼看平安的参与已经成了必然,布斯巴顿的女校长恼火的说,看向平安的眼神也是露骨的不友好。
“居然跟自己的学生……霍格沃茨教授的素质还真是十分令人忧虑!”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在场的霍格沃茨教工无不变色。
平安似乎颤了一下,邓布利多赶紧说:“我认为这样的说法过于……”
“关你屁事?”平安看着布斯巴顿的校长,突然笑靥如花的发难。
那位女校长大概生平从来没有被这样直接诘问过,不确定的说:“什么?”
“我说,我跟谁谁谁关系非同一般,有你什么事儿?我是哪个勇士的宝贝,又与你何干?横竖轮不到你们布斯巴顿,你凭什么对我大放厥词横加指责?咸吃萝卜淡操心,先管好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吧!”平安昂起下巴,双手抱胸,毫不客气的说。
女校长气得脸色煞白,手抖抖的指着平安:“太无礼了!居然敢对我……”
“你对我很有礼么?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拿的是你开的薪资还是担心你不让我毕业?霍格沃茨如何,我如何,轮得到你来指教?”平安冷笑着撇嘴,以为她一声不吭就柿子捡软的捏,看人下菜碟儿。
女校长被平安锋利的言辞气得七窍生烟,胸口不停起伏,圆滑的如同邓布利多,自然赶紧好声好气的安抚。
德姆斯特朗的校长脸色阴沉,显然也对平安的桀骜无礼很不满,仍旧十分冷硬的说:“我还是坚持认为,平安小姐不适宜作为我们学校勇士的宝贝,希望平安小姐充分尊重我的意见。”
平安不屑的侧过脸轻笑,眼底结霜:“谁尊重过我了?莫名其妙的把我叫过来说了这么一堆……校长先生,我想你还是先学会尊重格兰瑟的意愿吧。”
他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她没事儿可做了稀罕被人绑在水底当肉票?
“看来平安小姐是打定主意要一意孤行了?”德姆斯特朗的校长脸色不豫,好像处于发作的边缘。
邓布利多微笑着插嘴:“我想各位都过于紧张了,作为勇士的宝贝,是要喝下预先准备好的魔药,全程是无法保持清醒的。平安虽然是教工,但是也不能例外。两位校长如果不放心,可以亲自监督她喝下药水。”
迪佩特校长疲惫温和的看着平安:“平安,你做好选择,要作为哪位勇士的宝贝了吗?”
邓布利多的声音也在她背后响起:“平安,做决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希望你有足够的勇气与智慧,可以坚持你的选择。”
平安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名字。然后在一屋子不屑,防备,怀疑,担忧的眼光中,仰头喝下了魔药,陷入了昏沉。
第二个项目在万众欢呼中开始了,三个选手站在一列,等着主席台上的人宣读比赛规则,然后做着入水的准备工作。
tom在观众席上看了一圈儿,如他所料的没有看到平安的身影,心中有一丝笃定和安心。他从解读题目的时候,就无比确定他最重要的宝贝是谁。除了平安,根本不做第二人想。对他有意义的人,从来就不多。而平安,无疑是他珍而重之,放在心里最深最安全的地方。平安对于他意义之重大,常常会令他自己害怕。
tom虽然并没有听过“爱而故生忧,爱而故生怖”的偈语,却已经能体会那样的情境。他向来心如磐石,无坚不摧,平安却像是温柔的水,能将他的心洞穿。这种感情曾经令他深深恐惧过,因为对于向来戒慎自持唯恐自己有弱点的tom而言,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轻而易举的伤害他,无疑,是件可怕的事。平安甚至不需要对他刀枪相向,不需要对他冷眼厉色。爱一个人,就是邀请她来伤害你。
明明,是软弱的情感,tom却始终不能舍弃。因此,即便他因平安的冷漠而焦躁动气,他也无法真的转身离开。这次的比赛,应该是一个契机。平安,应该会原谅他吧?不知道她现在在水下害不害怕……她身体不好,现在又才二月,应该事先准备好姜汤的……
一旁的格兰瑟看着神色冷静眼神略微闪烁的tom,微笑着说:“现在好像是我落后你两分呢。第二个回合,不要让我失望,里德尔。”
tom冷淡以对:“海因里希,我不会再给你玩花样的机会。你太碍眼了。”如果不是忌惮他跟平安之间的渊源,他早已经下手清除了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格兰瑟还是笑眼弯弯:“拭目以待喽,里德尔。”
tom没有再理会他,他向来崇尚行动。
一声尖锐的哨声后,三人同时跃进了霍格沃茨的黑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