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平安是在头痛欲裂中醒过来的,她本来就不善饮,昨天晚上醉了以后又不肯回屋里睡觉,满口嚷热要吹风。她清醒的时候好说话,醉了却十分不讲理,tom奈何不了她,只得加了保暖咒,由着她闹腾。可惜平安有个经风吹就头疼的毛病,这次又是酒后,更加厉害,头疼得要炸开一样。
她掀了被子起床洗漱,幸好是假期,不然以她现在头重脚轻的模样恐怕也见不了人。她揉着眉心出了卧室,却破天荒的发现tom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黑湖,抱着纳吉妮,怔怔的出神。他的身上,依旧是昨天舞会上的那一身黑色长袍,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苍白惨淡。平安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tom。
tom能在四年级就坐上斯莱特林首席的位子,靠的不止是他天赋的魔力强大,更多的是他从不肯放松的勤勉。平安从未见过比他更勤奋的孩子,他几乎是狂热的在学习和吸收着他所能接触到的知识。他很少浪费时间,像这样无所事事的坐着发呆在他而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tom和平安相当不同的一点是,平安看重精神,tom却更崇尚身体力行。他不认为思想可以令他得到想要的,他更倾向于行动。所以一旦有了目标,他总是会执着的,一往无前的尽力去做。或许是天道酬勤,tom至今所要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但是,了解他甚深的平安,却在他身上发现了某种类似绝望的气息。
“tom——”她迟疑的轻声喊。
少年缓缓的抬头,慢慢的对平安笑了笑:“你起来了?”
平安心惊的看着他,他的反应、语速都迟缓的惊人。她捉住他的手臂,严肃的说:“tom,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tom黑曜石一样的墨眸黯了黯,勉强笑着安抚平安:“没事,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看着平安担心的神色,他反复的用力保证:“我真的没事,只是我之前的研究失败了,可能要换个方向而已,你别担心。”
平安看着他的神情,并不相信他的话,但是又不忍辜负他的温柔,只是轻声说:“那等你想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嗯。”tom苍白的笑笑,然后“氨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说:“我忘了做早餐了,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
平安连忙说:“我跟你一起去。”
tom没有拒绝她,他们一起做了早餐,做了中餐,做了晚餐。平安竭尽全力的逗tom笑,他的神情也很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平安也渐渐放宽了心,tom一向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他不肯坦白说,也许是真的不想她担心。
只是在互道晚安前,少年站在壁炉前,神色迷茫脆弱的说:“平安,我好像错了。一直,都错了。”
平安心里一阵生生的疼,不敢去深究。她那时并不知道,她这自以为的体贴,会让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tom一直都是那样暴躁不安。他比之前更爱看书了,几乎一有时间就钻进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或者废寝忘食的做研究。平安看在眼里,只当他真的遇上了难题,除了担心他的身体,倒也不以为意。只是tom的精神状态却十分不稳定,一时沮丧,一时满怀希望。在平安面前他还肯遮掩一下,斯莱特林的学生就没有这等好运道。惯常优雅和煦的首席最近不但态度冰冷,且脾气极差,人人动辄得咎,一时之间斯莱特林风声鹤唳。
首当其冲的就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这位大少本来就对自己屈居人下十分不服气,虽然不敢公然与tom对抗,但是态度也称不上多恭敬。比起真心钦服的布莱克,他更喜欢在某些小地方与tom唱唱反调。tom原本是打算着将他收为己用的,因此虽然也免不了时时敲打,但是总还是给他留了面子的。但是最近正处于火山爆发期的tom手段就没那么怀柔,因此在马尔福当众质疑他的决策的时候,直接冷笑着说,不服气就手底下见真章。
马尔福和他同学六年,当然知道这位年年榜首,无论是魔力还是魔咒的应用都胜过他不止一筹。刚想推辞,tom又开了口,直接说他身为首席不好以大欺小,除了一年级的魔咒他就不用其他的了,而且绝不闪躲,更不会用杀伤性的咒语。要是马尔福赢,他立刻卸任。他虽然神情平静,话语也是彬彬有礼,但是刻薄之意谁都听得出来。到这份儿上,马尔福要是还不应战,干脆包袱款款回家吧。
马尔福到底是贵族出身,哪里经得住tom这么小瞧他。他本身虽不及tom,在霍格沃茨也是出类拔萃的,tom这般托大,摆明是看不起他。他也是有血性的,直接点头应了。
“首席大人,我可不要你手下留情。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指不定今天就是你最后一次碰魔杖了。”铂金贵族冷笑着说。
布莱克一听就知道马尔福是动了火气,估计要下黑手,不由担心的看一眼tom,他冷笑以对,那睥睨不屑之意却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心下略定,马尔福虽不算个绣花枕头,最多也不过跟他半斤八两,差tom远了去了。
果不其然,马尔福阵势还没拉开呢,tom一个“除你武器”就直接把他放倒了。马尔福放出的魔咒连人家的边儿都没沾上,人家还坐在安乐椅里没起身,左手上还端着一杯咖啡,一滴都没洒出来。旁观的人看得清楚,他连动作都没缓一下,一边喝咖啡,右手轻松写意的这么一挥,马尔福就躺平了。
布莱克幸灾乐祸之意甚是明显,虽然大家也算半个发小,家里也没少联络,不过他一直看招摇的马尔福少爷不爽。他二年级就发誓跟随tom,如果说一开始还有几分试探的意味,这么几年下来,早就对tom的强大佩服的五体投地。马尔福算个屁,时时刻刻寻个由头就想闹腾一番把tom折腾下马,tom不稀得理他,他倒真当自己是盘菜。别人怕他三分,不过是因为他姓马尔福,他少爷可姓布莱克,谁比谁也不差!
“哎哟,小心点,我就这么一眨眼,你怎么就躺下了?不是困了吧?”布莱克的嘲谑整个斯莱特林休息室都听得见。
马尔福一张小白脸一阵白一阵青,他也知道这会儿是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魔咒这种事情做不得假,tom的强大可见一斑,难怪布莱克也对他死心塌地。他恨恨的剜了tom一眼,眼神透着怨毒。
tom微笑着回视,没有惯常的温和却透出几分狠戾。马尔福心里一激灵,知道他的耐性到头了,对自己的容忍也到头了。接下来留给他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臣服,而是彻底的被根除。
马尔福没有料错,到底是贵族,虽然自视甚高,还是有几分政治敏锐度的。他在斯莱特林苦心孤诣培植的羽翼,全部被剪除。tom一旦下了决心,端的是又快又狠。他身边的人,马尔福家嫡系的直接进了医疗翼,而那些见风使舵的则顺利的被招安。仅仅一天之后,马尔福就成了一个光杆司令,如同大海里的一块礁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被风雨洗礼。
马尔福虽然骄傲得像只孔雀,但是不傻。tom独独留下他,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谁都想站在顶端,但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能力。他果断的去了级长寝室找到了tom,表达了效忠之意。tom很客气的接待了他,只是对于他指天誓日的表忠心却是不置可否,一笑置之。
这下马尔福可懵了,自己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这位是打着什么主意,惶惶不可终日,还以为自己要被清除。还是布莱克恨铁不成钢的点醒他:“怎么就蠢成这样!你当那位是垃圾站呐,什么人都要?还不赶紧表现自己的价值,等着铁树开花啊?!”
马尔福恍然大悟,细细作了一番准备,果然这次受到了截然不同的接待。tom引荐了好几个学生给他认识,有些他只闻其名,并不是他们斯莱特林的人,但都是各自学院数得上的人物。他苦笑,不知什么时候人家已经将手伸到了其他学院,只有自己还一叶障目的妄图分庭抗礼。他知道,tom这算是初步接纳了他。
从tom的级长室出来,他脖子上密密的冷汗几乎湿透了袍子。这位当真是个人物,邓布利多那样的密切注视下,还能将手伸到其他学院。如果是早几年他还没这么识时务,只怕父亲要从斯莱特林领会一具尸体了。他一时庆幸,一时又后怕。
tom这一手恩威并施刚柔相济甚是巧妙,自那以后马尔福绝了那不该有的想法。终其一生,父子三代都对tom甚是崇敬。
tom翻着马尔福送来的一些古老的黑魔法书籍,这些巫师贵族果然是有家底的。这些珍贵的古籍,连霍格沃茨都找不到,马尔福是下了血本。这回主动投诚,大概是有几分诚意的。斯莱特林就是这点好,崇尚绝对的实力,只要你够强大,就能换来真心的臣服。至少,在没有遇到比你更强大的存在以前,是绝对忠心的。也许有人说势力,但是tom倒不觉的有什么不好。比起斯莱特林,那些油盐不进食古不化的格兰芬多才更令人头痛。
他也不是没尝试着渗透进格兰芬多,可惜有邓布利多在,成效有限。幸好格兰芬多本身也没有他特别看上眼的人才,姑且放到一边。现下最要紧的,是……
他沉下心来继续看书,前几次的实验失败,看来他还是没找对方向。他有些烦躁,知道自己是太过于心急,有些冒进了,却控制不了自己。
一定能找到方法的,一定可以的,别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斯莱特林权利结构的重新洗牌,平安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历来在这些方面她从不干涉tom。人各有志,她自己向往着不学无术的生活不代表tom也要跟她一样。况且,她早知道tom天赋异禀,聪明绝顶,要这样一个人泯然众人矣才是荒唐吧。
只是,tom明年就要毕业了,很快,他就要离开她了。平安觉得有一丝丝的寂寞,她从不肯让任何人太过深入她的生活,tom是唯一一个。这几年来,他们不说形影不离却也从未分开过,若是tom离开,她应该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吧。但是,就像她前世喜欢的一首歌里说的那样,有梦想的人,是了不起的。tom毕业那年,是1945年,二战就要结束。而她的家乡,正要迎来曙光。也许,她该回家了……
沉浸在这种思绪里的平安睡得很早却一直没睡熟,半夜tom闯入的时候,她很快就被惊醒了。
“谁?”她坐起身来,戒备的看向门口的黑影。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进怀里,她认出了那熟悉的感觉:“tom?快宵禁了,你怎么突然跑来了?”这几个月来,tom一直很少留宿。
少年的声音无限喜悦,像是柔细的春雨:“我找到了!平安,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虽然没有点灯,但是就着月色,平安依旧能看到他那喜不自胜的模样。她从来没见过tom这样高兴过,这样孩子气过。
她失笑,戳了戳他的额头:“没头没尾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年复又抱住她:“没关系,听不懂也不要紧,你只要等我就好了。”
是啊,听不明白也不要紧,只要你这么开心就好了,平安想。
那是她记忆里,他最后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