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父亲所说，做人不要太贪心。”景老语重心长的劝解苏清河，看来认定他是个有些狂妄的少年。

清河微笑也不辩解，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对某些事他有自己的执着：“我听说有一种恒波树人的心脏，可以用来造星舰，那样星舰就有机会成为可长型的是吗？”

景老人嗖的一下子立了起来：“你从哪里听说过这个消息的？”他的神色似乎极度的不渝。

清河心一惊，再细看老人的神情，似乎不只是因为对生命的敬畏反应才会如此大，应当还有别的原因在内。

其实之前关于这些问题清河在星网上都详细的查过，不过得到的都是一些极其零碎的消息。恒波树人的心脏的确可以融合任何生命体，甚至有可以将死亡的生命重新复活的传说。

清河甚至都想过自己借一棵树人的心脏，是不是就能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不过后来觉得这实在是无稽之谈。再说心脏，一个人身体中最重要的器官，变成别人的，那还是他自己吗？所以最终还是放弃。

“听别人说过。”清河隐瞒了尼贝塔，其实他就是说出了事实，也没人会相信。

“这件事以后提都不要再提，恒波树人是一个位于七级文明星系的种族，你竟然想用一个恒波树人的心脏来造星舰。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拿到树人的心脏，就是拿到你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使用，在星际上这绝对是一个禁忌。让人发现，你会受到所有文明的排斥与通缉。”

“是吗？”清河有些讶然，如果这是真的，尼贝塔为什么会让自己寻找恒波树人的心脏？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才对。七级文明，对他来说是不是太过遥远，尼贝塔也太看得起自己，想到这里清河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我选第二种光脑。”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清河也不愿意放弃。

景老在清河问出这些问题之后，就有种他肯定会选第二种光脑的感觉，因而现在听了他的选择也没什么惊讶，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确定？”

“是。”清河点了点头。

景老将目光移向齐玖，齐玖虽然感觉有些可惜，但他还是尊重清河的意见：“这是我送给清河的生日礼物，他做最后的选择。”

景老点了点头，说声稍等，就走进楼下，很快手上就拿着一个蛋走了上来。没错，是一个蛋。

“蛋蛋就交给你了，你可以给他起个名字。他脾气有点坏，不过还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家伙。现在他处于沉睡状态，你回去在阳光下晒满二十四小时就可以用了。”老人似乎十分不舍，抱着雪白的蛋，摸了又摸，最后还是一咬牙，递给了清河。

“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的。”清河十分诚恳的道。用双手接过了蛋，把错愕掩饰了过去。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把他送给你。”这话变相的是说他相信清河的意思吧。

清河抱着蛋，虽然在心里腹诽这光脑的古怪造型，但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一种喜悦之情冉冉升起。这让他忍不住的用脸蹭蹭了雪白的蛋壳，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他的这个动作取悦了景老，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消失，他知道为自己的这个孩子终于寻到了一个合格的小主人，他可以放下心了。

齐玖说的没错，景老的确可以制造出有智能的光脑来，虽然成功率很低，但依然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名利与财富，同时也带来了无尽的悲伤与灾难。

每一个产生智能的光脑都被景老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是灾难与悲伤的来源。即使真的是一个孩子，也有长大成人离开家的时候，何况还是被他所创造出来的这些机械生命。何况他就是不想将这些孩子送与人，却也有无可奈何不得不送的时候。

但没有人会如他一样珍惜这些孩子，所托非人比比皆是，毕竟在这些人的眼中，人类的生命都要分个三六九等，何况还是这些机械智能呢。

这让景老十分痛苦，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躲到这里，算是封刀挂剑再不创造。手里最后的两款智能光脑，是他封山收手之前的最后作品，尤其是蛋蛋，能制造出可成长型的智能光脑，虽然级别有点低，但足以让他傲视深蓝。

毕竟目前的深蓝还真没几人能创造出智能生命来，为深蓝所用的智能生命大多都是从四级或是五级文明星系进口而来，更多的深蓝人所用的只是拟态化比较高级一点的普通光脑罢了。

齐玖拿出晶卡，想要付款，被景老淡淡的瞅了一眼，瞅得他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他也不过是客气客气，即使只是三级文明的智能光脑，齐玖就已买不起了。何况还是景老亲手所制可成长型的，这在深蓝绝对是天价。

“你买不起。”景老说的很现实：“当作我还你当年的一水之恩吧。”

“景老，你太客气，什么一水之恩。我知道我付不起这光脑的天价，不过你以后有事的话尽管来找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绝不推辞。”

只可惜齐玖这一番言辞义正的话，人家连摆都不摆，反而看向一边正拿着光溜溜的蛋笑得极度白痴的清河。

实在不能怪清河这么丢人，实在是因为他垂涎智能光脑由来已久。他身边的那四个朋友，哪一个手上带的不是智能化的光脑，就他还用着政府发放的免费光脑，功能除了可以识别个人身份之外，再就有一个通讯仪的功能，其余的皆无。

本来作为宗家全力培养的精英人士，配带的光脑不可能这么寒酸的。只可惜齐玖一句我的孩子我自己来养，就拒绝了宗家所有的福利。

“你花他们多少，将来你就要付出双倍甚至更多的代价。当初我晚到一步，没办法拒了你与他们家的签约，因而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减小他们对你的控制。”这是当初齐玖对清河所说的一番话。

这番话当初清河是不理解的，他觉的宗潮仁白甚至宗家对他都很好，爸爸这样拒绝他们似乎显得十分的不可思议。但三年过后的现在，他才知道当初父亲的对宗家的不客气拒绝是多么的正确。

所谓的培养，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头而已，制卡师本就是一个烧钱的职业，宗家怎么可能无条件的来培养他们。不知有多少经过这些世家大族所培养的制卡师，将终生再也离不开其培养地，因为他们所欠下的债只怕是再来个几辈子也还不清。当然也有例外的存在，像仁白，像他。

仁白是个例外，当然达到像他现在的高度，宗家也不可能再辖制于他。至于他自己，清河想这可能是母亲的功劳。当初母亲与宗潮谈条件时特意的把他打发走，所以关于当时两人所谈的具体内容他是一无所知，总之相对于宗家所培养的别的制卡师，他真的有很大的自由度。

即使有这自由度，他每年也必须完成宗家所交给他的任务额才可拥有。所以清河现在是无比的庆幸，他与宗家只签了五十年的约。

这到也不是说只有宗家这样，而是整个深蓝都如此。这种培养方式更像是一种比较好听的奴隶养成，本来他也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但看到宗家似乎对他没什么过分的要求，他担着的心这才慢慢的落了下来。

所以当初去审请光脑时，清河手上的自然而然是最便宜的那种。如今他总算梦想成真，拥有了一台属于自己的智能光脑，他怎能不激动。

“小家伙，将来如果真的要造星舰的话，就来找我。”景老忽然对清河道。

清河本来高兴的根本就没在意齐玖与景老说了些什么，此时终算被这话给惊醒：“啊？”

景老也不恼，耐心的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是自然，不过也许要等很长时间。”清河想了想道。

“只要在我有生之年这个约定都算数。”景老对清河的印象实在好的不得了。

“那一定会的。”清河笑嘻嘻的表示感谢。

景老弯腰在他的工作台后找了很长时间，才拿出一本皱皱巴巴的书来，递给了清河。

清河一愣：“这是什么？”

“这本书虽然有些古老，但却比现今的那些靠谱，你如果想要建造一般好的星舰，就按照这书来搜集几种主要材料，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亲手为你造一艘星舰。”说完不再理这父子两个，算是送客的意思。

清河说了声谢谢，与父亲转身离开。两人没有回头，因而没有看到景老那藏在胡子与发下的的眼神，锐利而精光四射。而且如果把那胡子去掉的话，便可看到他老人家脸上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他嘴里也不知道在喃喃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