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悲悲喜喜不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慢慢睁开眼睛,揉揉额头打量屋子里的一切,扶厉的目光渐渐的明亮起来,嘴角情不自禁洋溢着笑容。
这一切真的是真的!不是做梦!
突然想起那个与自己有着刻骨铭心之仇恨的郑姨娘,扶厉心中一动,便命人备车,来到了家庙。
他要亲眼看看那个恶毒妇人的下场,这个差点害他便是死了也背负着恶名死去的恶妇!
一早上,郑姨娘就被从大牢里放出,关到了这冷清清的家庙偏院中。
她是来赎罪的,住的地方当然不可能好。
踏进那冰冷潮湿、简陋的屋子,看到椅子上愣愣的坐着一个头发花白黯淡无光,容颜憔悴神情呆滞,穿着破旧藏青色宽袍衣裳的老妇人,扶厉情不自禁想起了当初她对自己的殷殷关切来。
如今想来,当初她的一切温柔与关切,无不是包着砒霜的蜜糖,那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毒着自己呢!
涟漪般微微动荡的感触瞬间化作悲怒怨愤,扶厉冷冷一笑。
郑姨娘听到动静,一顿,慢慢转过头来,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扶厉,呆滞的目光徒然一利,尖声冷笑道:“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失望了?”
她仰起头,面若冰霜,神情冰冷,决不让他如愿以偿看到自己的落魄与凄惨!
看着这张前几日还保养得极为妥帖,白里透红,气色极好的脸,如今布满皱纹,蜡黄憔悴,哪里还有当初一丝一毫的光鲜?
扶厉只觉心中大畅,大笑道:“失望?如今我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何会失望?我不但没有失望,而且很开心,顺便,给姨娘带几个好消息来,让姨娘也与我一起开心开心!”
郑姨娘连声“呸呸!”,骂道:“好消息?你的消息我统统不听!给我滚!给我滚!当初老娘一时不察才会让你这贱人逃得一命,老娘享受了二十几年的富贵,也不亏了!哈哈!老娘会活着,活着看你如何倒霉!报应,会有报应的!”
扶厉冷冷的盯着她,冷冷道:“不错,会有报应的!我当初一直都是这么想,这么安慰自己,鼓励自己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果然,我等到了这一天!而你,承受报应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怎么?我好心好意给你带你儿子孙子的消息,你真的不想听?”
郑姨娘瞳孔骤然一缩,瞪着扶厉厉声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你有本事冲我来!”
“我不是一直在冲你来吗?”扶厉冷笑道:“折磨他们,是对付你最好的利器,试问我怎么会放过?”
“你!”郑姨娘气结,她心慌了,怔怔的瞪着扶厉,眼中几要喷火。
扶厉心中快意,悠悠道:“你的儿子孙子已经一无所有了!是被白知州白大人差遣捕头直奔南海城锁拿归来的,连扶家门都没能入,直接进了大牢!”
郑姨娘脸色剧变,一点一点的变白,身子情不自禁的轻轻颤抖起来,一颗心紧紧的提着、揪着。
后来呢?后来怎样?
她想知道,又怕知道!
然而无论她想还是不想,说与不说都不是她说了算!
扶厉冷冷一笑,不紧不慢继续淡漠的道:“白大人英明,替我主持了公道,你的儿子立即收监,今日一早杖责八十大板,十天之后流放辽东,这辈子,他也回不来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至于能不能活着到辽东,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扶厉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郑姨娘却是“啊!”的一声惊呼,紧紧捂着胸口几乎瘫倒在椅子上,心肝疼裂,她嘴唇哆嗦个不停,颤声道:“你好狠!你好狠……”
“我不过以牙还牙,一点利息都没收呢!”扶厉冷冷一笑,挑眉又道:“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求情,你那宝贝孙子咆哮公堂,当众给大人们没脸,就不会仅仅挨了几下板子作罢了!”
听到自己那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宝贝孙子居然在知州衙门里挨了一顿板子,郑姨娘又心疼得“啊!”了一声,心头一抽一抽的痛。
她恨恨瞪扶厉:“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不会!”扶厉冷漠一笑,残忍而冰冷的道:“我不想让他死,我要他活着,活受罪的活着!就跟你一样!如今他已经不是扶家的子孙了,族里已经把他和他爹除了籍,哦,还有你!我会派人盯着他,看着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看着他沦为叫花子沿街要饭,看着他受尽世间人的嘲讽白眼和欺辱,看着他一天一天变得连条低贱的狗都不如!”
“不!不!不要!”郑姨娘摧心的大痛起来,她双手捂着耳朵拼命摇头尖叫着,身子一滑就软倒瘫软在了地上,苦苦求着扶厉:“你冲着我来,你冲着我来!他是无辜的,他无辜啊!以前的事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他没有对不起你,他是无辜的啊……”
扶厉眼底一片冰冷,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如果不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以为我会饶了他的命?要怪就怪他命苦,谁让他是你的孙子、是你儿子的儿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扶厉痛快大笑,笑声却透着阵阵凄凉,他无不恨意的低沉着道:“放心,我说过,不会轻易让他死的!时不时的,我会给你带来他的消息!唔,还有你的儿媳妇和孙媳妇,你说说,是卖进泉州城的青楼好呢,还是索性卖到外地?你应该庆幸,你已经老了!”
扶厉瞥了一眼已经僵在那里的郑姨娘,放声大笑,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嘶吼,鬼魅般的哭声凄凄惨惨,扶厉紧了紧拳头,冷笑离开。
谁知,扶厉刚刚回到府中,辛十三娘就急急忙忙迎了上来,道:“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别急,你慢慢说!”扶厉心中一惊,握住辛十三娘的手,拉她坐下。
背靠着布政使大人这棵大树,他的本事究竟有多大扶厉根本探不到底,因此对李赋也格外的信任有信心,在南海郡这一亩三分地上,即便天塌下来,他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