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于楚楚明显只是个单纯且不谙武功的少女,可是她爹却是一个绝世高手,实力不可小觑……而且,步惊云目光深邃地想到,这于岳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是……麒麟血——步惊云已然是麒麟塑体了,对这感觉自然熟悉得很——不过步惊云只是单纯地路过此地,只想找到回去的路罢了,虽然有所猜测,但也并不太想节外生枝;尤其是步惊云如今身上还带着伤,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那么此事就不妨等以后再慢慢弄清楚好了。
面对饭桌上热情的于氏父女,步惊云只是低着头默默吃饭,实在是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以步惊云的敏锐,他自然是能够察觉到于氏父女的小心思的——于是他只能无奈了,分明是才初次见面的,怎么就好像想要和自己有些什么进一步的关系一样——一见钟情这种事,步惊云是从来也不相信的;况且如今……即使是绝色美女站在他的面前,恐怕也是丝毫无用的;步惊云的心里已经装进了一个人,再多的,他便再不会也不想去关心了。
于楚楚十分热情地夹了一块儿鹧鸪肉放进步惊云的碗里,步惊云怔了怔,并没有拒绝——总归没什么恶意,而且明天之后可能也就再也不见了,那么接受也无妨,没有必要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当步惊云正打算在于楚楚波光盈盈的大眼睛的注视下开始奋斗那块鹧鸪肉的时候,忽而门上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屋子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这敲门声太不寻常,不说于楚楚,于岳和步惊云都是绝世高手,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的气息;于岳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他的眼光缓缓地扫过步惊云,又看了于楚楚一眼,于是起身前去开门。步惊云也定气凝神,不着痕迹地戒备了起来。
“吱呀”一声,浑身戒备的于岳愣住了——只见门外这人头戴暗金色九龙御冠,身着黑底金龙华服,气质尊贵非凡,此时淡笑着站在这简陋的茅草屋外,直让人有种天地皆为他失色的感觉。
步惊云也一下子怔住了,全身的戒备一下子消失无踪了,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有暖流抚过,伤势的痛楚和在山林中跋涉的疲惫感似乎也都在霎时间一扫而空了。
于岳有些疑惑地开口道:“这位……请问你有何贵干?”于岳想不出应该怎样称呼这人,而且看着人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要来找他们父女麻烦的——那是……来找步惊云的吗?
凌傲天十分自然地看了步惊云一眼,又偏回目光来看着于岳,淡笑温和地说:“我是来找寻我的弟子的,十分感谢两位对我徒儿的照顾。”说着便浅笑着看向饭桌上的步惊云和于楚楚二人。
“师父。”步惊云轻声唤道,语气中有着旁人不易察觉的浓浓的欣喜。
于岳听闻此言,便侧身让出了门来,爽快地说道:“原来是步小兄弟的师父,快快请进,只怕是寒舍简陋怠慢了贵客。”
凌傲天稳步迈入这茅草屋中,闻言只是微笑着说道:“自然不会,能得见二位当是我师徒的荣幸才是。”
于楚楚的大眼睛眨呀眨地,见状连忙又搬了张椅子添了副碗筷,笑盈盈地说道:“原来你是步大哥的师父呀,看起来好年轻啊,你也应该没吃饭罢?和我们一起吧。”
于岳连忙低声喝道:“楚楚,不可对贵客无礼。”
凌傲天温和地笑着说道:“小姑娘活泼烂漫,无需计较太多。”说着就在步惊云的旁边坐下,浅笑道:“能尝到纯正的野味,倒也是一番难得的体验。”
一场晚饭下来,步惊云除了之前那声“师父”,再也没有说什么旁的话了;可是有凌傲天这样温和有礼又善于言辞的人在,自然是宾主尽欢了。
凌傲天坦然地表示了自己的身份,尽管隐居在这山林之中,天下会帮主的名字于岳也是如雷贯耳了——这番气度风范与传言中一比较,于岳对二人身份深信不疑的同时也对这分明是天下霸主却待人宽和温厚的凌傲天敬仰赞叹不已。
于楚楚对凌傲天的印象也很好,这样气势非凡却又偏偏十分温和的男人很少有女孩子会去讨厌的——不过对于凌傲天很自然地给步惊云添菜的事,于楚楚一开始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爹爹不是也经常给自己夹菜吗?想来人家师徒感情好,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夜色渐浓,然而于岳却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因为他们家除了他和于楚楚的房间外就只有一间客房,万万想不到这样偏僻的地方会接连着来了两个人,这如何分配房间让于岳很有些踌躇——他甚至想着自己在厅屋里凑合一晚上好了。
凌傲天见此情况,只是淡笑着说道:“无妨,我和云儿一间房就好了。”
于岳和于楚楚都有些错愕——即使是师徒,也没有睡在一间房里的吧……这感情也实在是太好了点吧。
不过于岳觉得大概是凌傲天不愿意让自己为难,心下过意不去,只是坚持着自己睡在厅屋,把主卧让给凌傲天。
凌傲天沉吟了一会儿,温和地说道:“其实云儿身上还有伤,我也只是想在今夜为他疗伤罢了;叨扰一夜,我们明晨便启程回去,于先生就不必相让了,一个晚上不睡对于我来说只是小事罢了。”
于岳自然也看出来步惊云身上带伤,而且对于高手来说一夜不睡确实算不得什么,于是也不再客套了,毕竟也曾算是江湖中人,无谓婆婆妈妈的。
于楚楚听说步惊云身上有伤,倒很是担心地关心了一番,不过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盈盈地回望步惊云一眼,也就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这间客房也有够简陋的,就一张一米余宽的木板床和一桌一凳,按照于岳所想,待得疗伤之后,大概凌傲天也就只能坐在凳子上凑合一夜了。
不过事实显然不是如此。
两人走进房中关上门,凌傲天拉着步惊云的手走到床边让他坐下,就很是细致地检查了一番。
内伤不轻却也并不很重,凌傲天总算是松了口气——对于帝释天的估计从来只能往高不能往低,凌傲天一直担心以步惊云现在的功力莫要给帝释天伤及根本了才好,幸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掌风,于是凌傲天也很快放下了担忧。
凌傲天紧挨着步惊云坐下,一手抚着他的背,一手扣着脉门,就用柔和的真气先把受伤之处先过了一遍。
待得收功之后,凌傲天靠着步惊云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地问道:“云儿现在感觉如何?”
步惊云微微低头,轻声地答道:“已然无碍。”
凌傲天微微笑了笑,接着说道:“夜已深了,睡吧。”说着弯腰脱下两人的靴子,揽着步惊云的腰就翻到了床上。
这床小的很,两人挤在一处,温温暖暖的,步惊云的心跳忽然就快了几分。
映着窗棂上洒下来的月光,凌傲天静静地看着步惊云刀削般完美的侧脸,霎时间就有了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于是凌傲天就凑上去亲了一下,步惊云转过头来眼神透亮地看着他;再然后,凌傲天就顺从自己的心意直接吻上了那微凉的柔软的唇,细细地用舌尖描摹着唇线,然后一点点地探索深入。
感觉到步惊云的呼吸节奏开始变快了少许,凌傲天停了下来,撑起头来看着他,然后忽然就伸出手去覆上了他的眼——凌傲天有点儿微微失神地觉得,那双纯粹而幽深的眸子似乎有种慑人心神的魔力。
步惊云微微挣动了一下,脸上略有点儿不自在的感觉——不说这客房的条件,就是微微有点儿声响,那于氏父女恐怕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步惊云倒是不在乎什么,可总归是在乎师父的名声;于是甚至在想,是不是明天一大早直接杀人灭口算了。
凌傲天从步惊云神色中的一点儿变化中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地笑了一声,在他眉心处印下浅浅的一个吻,然后凑在步惊云的耳旁轻声地说道:“想什么呢——你伤得也不算轻,早些睡吧。”说着就紧抱着步惊云沉沉地睡了。
步惊云听着师父的心跳声,感受着耳边温温的气息,心底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宁静的幸福感,于是一直在漂泊的心就这样定了下来。
闭上眼,忽然觉得,睡惯了天下第一楼里的大床,这样的小床似乎也很不错。
于是夜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