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据说是一式无敌奇招……”
“这招只在历史上出现过一次,仅是昙花一现,却一招倾城,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据说使出这招倾城之恋的人,正是其时有‘武圣’之称的人……”
“以密探们的血写成‘倾城之恋’四个字,无非是想以这倾城之恋来恫吓我们天下会……”
“他究竟是谁?”
“他真的会使倾城之恋?”
“他和无双城是什么关系?”
“倾城之恋……到底拥有怎样的威力?”
-------------------------------------
聂风一边思索着临出发前师父告诉他的一些线索和推断,一边施展着独步武林的卓越轻功向无双城赶去——毫无疑问,这个无双城背后的神秘高手,一定与传说中的‘武圣’有着极大关连。而且天下会的六个探子都是在无双城内的武圣庙里死去的——显然,要想弄清楚这背后的玄机,就必须去那武圣庙里好好查探一番。
就在聂风思忖间,无双城已逐渐映入他的眼帘,在经过了三日三夜的飞驰之后,聂风终于抵达无双城管辖的范围之内了——而这里,也是无双城最后的困兽之地——举世瞩目的决战不久就会在此处展开。
聂风并没有匆匆忙忙地入城,而是藏身在无双城门五十丈外的一个隐密树林内,先远远窥视无双城的周遭形势。
虽然与目的地相距达五十丈之遥,但聂风在这个距离内仍能清楚视物——此时已近黄昏,夕阳西下,无双城分明已然戒严,出入城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一些像是附近村落的农民挑着空了的扁担缓缓出城,想来应该是到无双城内卖菜正待回家的人们。守在无双城门外的无双城的弟子们,明显皆是经过无双城主独孤一方精心培养的精英弟子。他们都双目有神地紧盯着城门口,细细观察每个出城的人,一旦发现任何异样,便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因为他们都明白,此时已是无双城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了。
好严密的防守——但这对于聂风来说混进无双城并不是什么难事——以常理而言,一般人若想混进某个地方,总是要乔装为另一个人;例如年青的会扮作年老年老的又会企图染发变作年青的,不老不青的,又总是往面上涂涂抹抹,终于弄至不是脸上长着大痣,便是貌丑凸额,怪模怪样的,也许比不乔装时更易被人察觉——而他们的唯一目的,便是要令别人不能一眼认出自己。
只是,真正的武林高手,根本便不在乎别人是否能认出自己,因为他们甚至不会给任何人认出他们的机会——就像如今聂风一样——聂风只是施展轻功,便似一阵风一般“吹”进了城门,而守城的众多无双城弟子们无一人发觉——他们只会觉得那是一阵突来的轻风罢了。
天色渐沉,暮色渐浓,漫漫长夜已然降临在了无双城。
无双城内,除了城的正中央建有城主独孤一方美仑美奂的府邸无双府外,其余那些接近数百亩的土地,尽是布满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十中有七住着独孤一方的徒众,而其余之三,却是住着不少平民。
尽管如今无双城和天下会的局势已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刻,无双城内的居民却并未受到很大影响——那些天下的大事,和普通百姓何干?除非是丧心病狂的魔头,不会有什么人会故意屠杀百姓的——天下会的帮主显然不是这样的魔头,那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此时已是晚饭的时候,大部分城民早已回家吃饭去,当然也有不少人喜欢上城中最旺最热闹的馆子吃饭,所以无双城内的夜市亦颇为热闹。各种吃喝玩乐的大小馆子内客流络绎,青楼楚馆赌场时不时有艳曲吆喝传出,还有不少摆卖油炸小食的商贩正在大声揽客,自然也有人在街头卖唱,悠悠的曲调传出好几条街。
就在人潮熙来攘往之际,就在那影影绰绰之间,恍惚有一个头戴草笠的人影——那正是聂风。
原来聂风自以他惊人的速度掠过那群守门侍卫后,为了要先了解清楚城中的形势,便买来草笠,继而在街中游荡。
这是聂风第一次踏足无双城这个地方,这无双城论繁华比不上天荫城,然而倒还算是热闹——眼见百姓们的生活并没有被两大门派的战争所影响,聂风的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
然而聂风很快就发现,无双城的等级观念十分严重,那些坐在馆子里吃喝的,原来全都是穿着双城弟子服饰的人——显而易见,无双城内贫富悬殊,富的,当然是独孤家族以及无双城的人;贫的,就是那些草民,他们连上馆子的银两也没有,只好在街头流连,也难怪还有人为生活所迫在街头卖唱。
可是经过聂风仔细的观察,就发现那些坐在馆子里大吃大喝的无双城弟子们眉心都凝着些忧虑和焦急,而吃着街头小吃听着卖唱的小曲的贫民们,倒是心情平淡随和——这世上的事也许就是这般——得到富贵的人自然要为即将失去的富贵忧心,反倒是一无所有的人乐得逍遥。
卖唱的仍在卖唱,不过不单在唱,且还有琵琶伴奏。聂风隔着黑压压的人群望去,只见在街中暗角,有一个身着粗布青衣长裙的豆蔻年华的少女,正在独抱琵琶浅唱;因着那个街角实在是暗,聂风一时间也瞧不清楚那少女是何等模样。只听得那少女歌喉婉转,十分动人,围观的人倒很是有着不少。
一曲既罢,周围的百姓们都一哄而散;聂风因站在数丈之外,一时间未及掏出银子来;他定神一望地面,只见原来仅得两个铜板,人情,未免也太冷了一些吧?
其实不然,只因为适才围观的人本身也穷得可以,自然难免斤斤计较,能够有人丢下两个铜板,已是非常难得……这里可不是天荫城,也不是每座城里的人都似天荫城中人那般富足的。
待得人潮散尽,那豆蔻少女低着头似在凝眸注视着地上的那两个铜板,静静的。似乎并没有抱怨或是沮丧的情绪,更似极为体谅,她只是俯身将它们捡起……这不过是贫穷人家的生涯罢了。
就在那少女把铜板捡起刹那,倏地,她顿住了,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原来,此刻在那幽黯的街角,还有一个老弱的丐妇在瑟缩着,看来已倦得睡着了,而在她用以行乞的破钵内,竟连一个铜板也没有,真是可怜……那少女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个铜板,又看了看那老妇的破钵,竟然毫不踌躇,便把自己辛苦赚来的两个铜板轻轻放到老丐妇的破钵中,她的手是如此的轻,不知是怕惊醒了她,还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所做的善事?
这一切的一切,自然给仍站在数丈外的聂风远远看在眼里,他心中忽地怦然一动——多么善良的姑娘,她把自己仅有的铜板给了别人,还不想给人发觉……而两个铜板原本也仅能买一碗粗面,如今,她吃粗面的惟一机会也自行放弃了……她想必已然身无分文了吧,否则又怎会沦落街头卖唱?
一念至此,聂风陡地探手入怀……那少女一直垂着头,正欲提起琵琶急急离去,岂料却见一双锦缎黑靴立在自己跟前,还有一双异常稳定的手,把一锭银子送到她的眼前,更有一个非常平和的少年的声音说道:“姑娘,适才在下陶醉于你歌声之下,一时忘了掏银相赠,这只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这声音的主人当然便是聂风。
那少女先是一愣,也许是料不到居然会有人如此慷慨,以银钱相助她的困境;然而,她竟没有伸手去接,而且依旧将头垂得很低很低,像是十分害羞似的,让聂风始终无法看清楚她的容貌。她只是温柔的说:“适才实已曲终人散,小女子此刻也已声衰力竭,无唱可卖;这位少侠厚意,我实在愧不敢当;何不把这锭银子给那边的那位老婆婆,也许,她会比我更需要这些银钱……”原来她此刻心中所记挂的,仍旧是那名老弱丐妇;聂风闻言不禁心中一震,便向那名老妇走去,又轻轻地把银子放到那破钵之内,老妇依旧沉沉地睡着,犹不知情。
然而,聂风又转身拿出另一锭银子,温和地对那少女劝说道:“姑娘,你我萍水相逢,在下只是一心想稍助姑娘脱离困境,别无他意,还望姑娘能够笑纳。”
那少女怔了怔,似乎亦为聂风这份热心所感动,她不知是因为不便再行婉拒,抑是为了其它原因,她终于把那锭银子轻轻接过了,柔声说道:“那……唯有多谢这位少侠了……倒是不知这位少侠高姓大名?”聂风本来想胡乱说个名字便算了,毕竟他此行是暗中潜入无双城的;但见这少女十分心善,聂风心中也很是欣赏,就觉得须以诚相交,于是终于还是直言道:“在下聂风。”
那少女细细地重复了一声:“聂风……”随即更是愈发地把头埋了下去,不再言语。
聂风一时好奇,也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那少女稍稍地顿了顿,像在踌躇着是否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然而也许她是觉得聂风一片热心助人以诚,又似乎也想要瞧瞧这个热心的陌生少年到底是怎生模样,遂不禁徐徐地把头抬起,眼波流转地一瞥聂风,柔柔地说道:“我叫……明月。”
聂风一下子震住了——只见这少女年约十四五岁,容貌可谓倾国倾城,柳眉秀目,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琼鼻粉唇,还透着几分青涩的可爱——若是这少女再年长上几岁,恐怕真是能祸国殃民的绝世红颜了。
少女的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闪着柔柔的波光,乍一看上去就让人的心不禁沉入其中,却又似那九天上的明月,有一种清冷孤高内蕴其中,令人不敢亵玩。
也还真是……再没有更适合这少女的名字了……明月。
直到少女莲步亭亭地消失在了街口转角处,聂风才惶惶然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刚才乍一见这少女的样子,心跳也不禁顿时快了半拍——果真是美人如玉染人心吗?
聂风自嘲般地笑笑,小小地为自己的定力叹息了一声,忽而仰头看向漆黑的天幕上的那一轮明月,眼神微微有些迷朦——明月……居然有几分神似聂风记忆深处的那个绝代倾城的美人……可她们的心性却是如此的南辕北辙……若是有半分相似,当年也许……
美人芳踪已渺渺而逝,清冷月光下唯余悠悠一声长叹。
然而聂风却没有注意到,在不同方向的黑暗中有好几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其中一处传出了低不可闻的愤愤咒骂的声音:“见到个美人居然就移不开眼了……还把名字告诉人家……哼……早把我给忘到脑后了吧……真是可恶!”
月下千万人,这明月究竟照进了何人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