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起来了。”我看着福尔康和桃花眼已不见身影,对压在我身上的和绅说道。
和绅微微用胳膊和腿支撑一下,我身上的重量顿时减轻了不少。
和绅在我耳边悄声笑道:“王爷怎么在听人墙角呢?”
他的气息又吹进我耳朵里,我觉得耳朵比方才更痒了,一阵酥麻从头顶直传到脚底。今天的天气真热,我感到自己的耳朵和脸颊都红了。
“你还不快起来!”我有点恼羞成怒,看着眼前这个人,离得很近,只看到他的皮肤极好,极健康的小麦肤色,笔挺的鼻子以及幽深如墨的眼眸。刚才慌张没有注意,他身上竟有一股极清淡的檀香味,仿佛清幽古庙的那种淡淡的宁静,让人心里一下平静下来。
“遵命。”和绅又在我耳边道。
我又缩了缩脖子。
和绅终于拦腰把我抱下屋顶,待我站稳,方放开手,后退一步,规规矩矩拱手笑道:“下官参见王爷,刚才和某对王爷多有不敬,还请王爷恕罪。”
“好了,好了。”看到他这样,我倒没好气了:“你刚帮我这么一个大忙,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有什么罪可恕?”
“王爷以后要听人墙角可要小心了,莫要再被人发现。”和绅笑道,虽是极恭敬地劝解,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在偷笑。
“我知道了。”我挥挥手,转出院子,从另一条道出宫。
和绅自去办事,两人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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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乾清宫,看到福康安从宫里出来,看到我,笑道:“绵忆,走,我们骑马去!”
京郊马场上,我与福康安纵马飞驰。风呼呼从耳边刮过,周围景物飞速倒退,让人觉得很爽快,心情一下变得非常愉悦。难怪在现代有那么多人喜欢飙车,有时候这种感觉真的很畅快淋漓,难以言说。
不知跑了多远,我们渐渐缓下来,坐在马上,慢慢让马儿随便乱走。
“绵忆,我阿玛刚才又拉着我向皇上请罪,皇上并没有追究,还派我去贵州协办督军。”福康安笑得很灿烂。
“那可好了,总算你没有被那个小燕子给完全牵连到。皇玛法到底还是清楚是是非非的。”我一下心里也放松下来,一开始认为他被无辜连累的内疚,而后又不知是被什么人算计的疑惑和懊恼,一下都放开了。傅恒老臣一出面,皇玛法也得多加考虑。更何况这事本就不关福康安的错,皇玛法怒气一消,也会想到。那么上午那会皇玛法训过小燕子他们后,应该是去接见傅恒他们父子俩了。
“绵忆,要是你也跟我一起去办事该多好。”福康安叹道。
我笑不言语。
福康安想到什么,略有点严肃地问:“绵忆,你知不知道有人在对付你阿玛他们?”
我一惊,脸色微变,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福康安他什么时候知道了?
福康安一直盯着我,看到我神色变化,若有所思道:“看来你早知道了。我起先也认为是他们几个疯疯癫癫,太不懂规矩忌讳,但昨晚回去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昨晚的事我亲自有体验,实在是太碰巧了,很像是事先就安排好的。就是不知道那人是专门对付你阿玛他们呢,还是要顺便对付我?”
“那么刚才你把你的疑虑告诉皇玛法了吗?”我问道,心下有些担心,不知道皇玛法知道了会怎么样,他有没有也看出来?
“没有,这事没凭没据的,我说什么。那么,你就是知道有人特意要针对你阿玛他们了。绵忆,你对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福康安不解道:“要说他是你阿玛,你们之间又没有多少感情,你也任由他被人算计,只是在一边看着他出尽笑话。”
“是,那又怎么样?你认为我做错了吗?”我以为他在指责我,心里很难受。在古代,孝道非常重要,像我这样的做法,要让别人知道了,我是一点声誉也没有了。福康安是我多年的好兄弟,若是他也不理解,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吗?
福康安听出了我话里的抗拒,忙道:“绵忆,我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担心那人的目的。他若是只针对你阿玛他们最近太得皇上宠爱倒也罢了,我只是担心有人会不会再借机对你有什么不利。你阿玛怎么样,我不关心。说实话,那样的阿玛不要也罢,我理解你这种听之任之的心态。但这人的方法太过狠厉,你看他一下就挑中你阿玛和紫薇格格的软肋,若是成功,一下就可以让他们万劫不复,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昨晚的事又一箭双雕,既打击了他们,又顺便拿下我。若不是我阿玛出面,皇上又说不定什么时候任用我。所以,绵忆,对这个人,我摸不透他的目的到底是谁,你还是要小心提防一下。”
“瑶林,”看到他一直在为我考虑,我真觉得自己刚才太小人心态了:“你放心,这个人不会对我不利的,他的方法我事先也知道。瑶林,你会不会觉得我也太过心狠?对自己的阿玛就可以这样对待?”
福康安摇摇头:“绵忆,你做什么都是有你的理由,你不会无缘无故对人恶劣。你阿玛额娘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他们结果怎么样,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只是别人却未必会明白,你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尤其是皇上。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人不会对你不利?你很了解他吗?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说真的,之前的一些事情,是他做的,我确信他不会对我不利。但昨晚的事情,我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正好借用了他的谋划,这才不可谓不厉害。”我叹道,又想起误会永琰的事,心下一暗。
“绵忆,你竟然这么相信他,那么,你说的那个人,我现在大概心里也有数。你到底还是把他看得比我重要。”福康安偏过头来看我,神情有些失落:“绵忆,不管你要做什么,可不可以以后不要把我排斥在外。我现在觉得你好像一点也不需要我。我若能帮你的,一定会帮的。”
我一下感到这话沉甸甸的:“其实我是觉得这事最好不要牵连太多人。你看,你昨天不也是被连累了吗?若是再有人因为这个而受伤害,那么我怎么过意的去?”
福康安叹道:“若是计较这个,那他也不会帮你了。绵忆,有时候我们根本不在意会不会被连累,你也不要担心这个问题好吗?”
我突然感到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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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永琰,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却让你们这么担心。
那么,对付福尔康的事我不要再拖了,不然又不知会让他们再花费多少心力。
我想到初一给我的纸条:“榆林胡同,采荷,嫣红阁前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