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见杨儿是什么时候？东方回想，然后发现那片记忆早已模糊，印象最深的只是他那张和令狐冲一模一样的脸。

留下他，只是因为他和那个人实在太像了，就算他不是他，自己也是想着能看到那张脸也是好的，就当自己是自欺欺人罢，总之自己就是留下了他。

可是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纵使脸长的一样，他们骨子里还是不同的。令狐冲是令狐冲，而他是他。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在自己心里变的不一样的呢，东方想。往昔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桃园里，教他的华山剑法被他舞的花七八糟；被自己针扎时满腹怨言往肚里咽的小媳妇模样；自己受伤时他惊怒心疼的眼神；明知是悬崖，他却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跳下......

何其有幸，自己能够遇上他。

等等......他。

杨儿......

东方幽幽转醒，满目的白色，自己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头顶上是白色的，上面平吊着一个白色类似木棍的东西，鼻架上很不舒服，好像被什么东西覆盖着，东方微微抬起手，一根针被贴在自己的手背上刺入皮肤，针尾连着一根细长的管子，可以清楚的看见有透明的液体通过管子流入自己体内。

这是什么古怪的地方，杨儿呢，平一指呢？东方转着头，打量着这陌生的空间，却没有看见心里惦念着的人。

拔掉手背上的针，拿开鼻子上奇怪的罩子，东方双手撑着床板正欲坐起。

“乔，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门把旋转，来人一进门便惊喜道。

很年轻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房间，东方抬眸，那个人似乎是在叫她？

“乔，以后拍戏不要这么拼了。”

奇怪的人，奇怪的装扮，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东方眸子幽深了起来，就在刚才她发现自己的内力消失了。

“呀，你怎么把针管拔了，还挂着水呢。” 一身职业套装戴着无框眼镜的女人这才注意到吊瓶的输液管被孤零零的扔在一边。

“乔，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找医生。”女人转身疾步走出病房。

乔？她叫的是自己？东方疑惑的皱起了眉头，思考间，瞥见刚才那个女人一起和一个装着白色衣装的奇怪男人朝自己走来。

这白衣男人就是刚才那所谓的医生？

东方冷眸撇着拿着奇怪器具朝自己比比划划的男人。

那医生见着陈乔醒了，也是非常欣喜，说道，“我还以为还要等两天呢，没想到陈小姐这么快就醒了。”说罢就拿着听诊器，朝东方胸口移去。

东方手倏的一档，反手扣住医生拿听诊器的手，神色更冷了，“我不喜欢别人碰到我。”

“哎呀，陈小姐快放手，扭到了扭到了。”医生没想到陈乔会突然出手，还下手这么狠。

职业装的女人无奈道：“乔，他只不过是想要给你检查一下而已，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敏感了？”

“我不是乔。”东方松开医生的手腕，皱眉道。

职业装女人扑哧笑了，“乔，你这么高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别玩啦，快配合检查。”

“我没有在开玩笑。”东方掀开被子，一边下床一边重复了刚才的话。

东方再次皱眉看着摆放在床脚的奇形怪状的靴子，没有迟疑，就这么赤着脚下了地。

“陈乔，你来真的！”职业套装的女人拦东方跟前，“你的合约书可是还没到期呢，就这么走了，违约金可是要五倍赔付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女人着实聒噪，东方冷眸望着。

“乔，你......”

不欲理会她，东方从职业装的女人身边擦肩而过，推开房门，然后......

恍若置身于斑驳陆离的流年里，形形□□的人从自己身边经过，陌生的空间，陌生的世界，东方愣住了，原来奇怪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吗？

“乔！”东方的手被人拉住，那职业装的女人追了出来，“别闹了，我知道你拍戏压力大，但你也不能一甩手说走就走啊。”

东方从愣怔中醒过来，视线从手缓缓移上到那人略带焦急的脸庞，那担心的神色做不得假，她是真的认识自己...

“我不想待在这里。”

“好。”那女人似乎舒了口气，“我们先回家。”

一路跟在那职业装女人后面，东方始终沉默一言不发，眼里倒映的都是对于自己完全陌生的东西，比如说头顶上方能散发明亮白光的东西；嵌在墙壁上一按可以亮起的机关；可以自己开门的金属小房间；还有那小房间里突然传来的从高空下降的感觉；有四个轮子的奇形怪状的运输工具；林立的高耸入云的建筑物......

“滴”指纹认证通过，东方随着那女人进入“家”里，一入门便可看到贴在墙上的巨幅图画。东方惊讶的皱眉，那画面上的女人分明是她自己，可是自己从未到过画上的地点，那怪异的衣着自己也从未穿过，披肩栗色的头发自己更是从未有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手扶着墙，脑海传来阵阵刺痛，一幕幕画面零碎的闪现，时而亭台雨榭，时而高楼林立，时而短刃相接，时而聚光闪耀......陌生又熟悉的景象，陌生又熟悉的人，模模糊糊，重重叠叠，纷至杳来。

“乔，乔？”职业装女人晃动着东方的肩膀。

恍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将东方惊醒，手覆上额头，汗涔涔的。

“我没事，李姐。”东方推开李莹的手，淡淡道。

“那好，你先休息，我做些东西给你吃。”李莹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东方一眼。

“嗯。”东方应了一声，便走向陈乔的房间，或者说是现在的自己的房间。

床，书桌，电脑，电视，东方一一拂过这些本来对于自己应该极其陌生的东西，现在自己知晓它们的名字，知晓它们的功用，方才那一瞬，走马观花了一场别人的记忆。东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想知道的只是，如果自己出现在这里，那杨儿会不会也来了这里？如自己一般如此奇特的方式......

洗漱池边，东方掬了一捧水，沾湿了面颊，抬头，望向镜中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轻声自语：“从现在开始，陈乔即我，我即陈乔。”

一年后，横店。

“卡。”导演望着镜头一脸满意的样子。

一身戎装的东方从肃杀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李姐拿着杯子递给她，笑着：“累了吧，休息一下。”

东方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摇摇头，这种打戏比起她的前世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导演再次回看了一下刚才的镜头，赞叹道：“陈乔，你身手愈发的出色了，打戏都是一遍过，期待我们的再次合作。”

东方微微一笑，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先行离去。坐上公司给自己配车，收起脸上的微笑，沉默，寂寥。又一部戏杀青了，可是杨儿还是没有找到，你到底在不在这里？

“乔，恭喜，你的人气是越来越高了。”电视里放着陈乔的新剧笑傲江湖，李姐边看边感慨道。

东方挑挑眉，不置可否。

电视剧里，令狐冲一剑刺进东方不败的胸口，东方凄绝的冷笑，不顾胸口的刺痛，身体前移，锋利的剑竟将她深深刺穿。

“看看，你可是把东方不败演活了呢。”李姐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东方却恍然如梦，这个时候，不是会有一个莽撞的人影出现么？明明是三脚猫的功夫，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身前。

镜头里，东方不败决绝的带伤离开，自己期待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东方苦笑一声，那里面有自己，却没有杨儿。

“乔，你要不要早点休息，明天你的通告可是很多呢。”李姐问道。

“嗯？”

李姐会意，拿出一张a4纸，读到：“上午7点飞大陆，中午跟商场接洽，下午1点粉丝见面会，晚上有大本营的节目录制。”

“了解。”陈乔揉揉太阳穴，起身回房，虽然自己极不适应这种生活，可是为了找杨儿，再不喜欢，自己也要坚持下去。

陈乔，我们爱你！”

“支持你的新剧。”

“我们永远支持你。”

......

见面会现场一度火爆，陈乔一露面，场面再次被点燃，爆发出阵阵高潮。

东方朝着台下挥手打招呼，然后微笑着坐在举办方准备好的椅子上，开始签名。

粉丝有秩序的排成一条长队，递出准备的海报专辑，一脸期待的等着偶像的签名。东方每签一份，都会温和的加一句，“谢谢支持。”

不知道签了多少份，东方嘴都笑的有些僵硬了，低头顺手接过下一份照片，轻微略过一眼，又是东方不败的剧照呢，在空白处熟练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抬头，微笑，将手中照片给面前等待的人。嗯，是个很清秀的女生呢。

“那个，请问可以在上面写下我的名字吗？”东方耳边响起怯怯的声音。

东方意外的一愣，这询问的口气倒是和某个人很像，旋即轻笑道：“好的，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面前清秀的小女生并未立即答话，好像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明亮的眸子暗淡下来，轻声呢喃道：“杨儿。”

东方手中的笔啪嗒一下落在了桌面上，不可置信的抬头，刚才她说，杨儿？

“你，说什么？”

清秀的女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从迷茫中醒来，“杨儿。”

四目相对，东方忽然笑了，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真好，你在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眯着眼睛，手里提着一个超大抱枕。

杨小聪可怜兮兮的坐在沙发上，小声嘀咕道：“我怎么知道。”

“啪。”一个大抱枕朝自己飞过来，把自己砸了个七荤八素。

“我记得，某人跟我说过，她是女的。”东方挑着眉，欺身到杨小聪耳边，低低吐着气，“她还说她是一缕魂魄，你说，她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嗯？”

杨小聪被东方呼气弄的耳朵痒痒，偏头，嘴唇擦到了东方的脸颊，熟悉的触感让杨小聪一阵迷醉，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杨小聪侧过身子，让嘴唇偏的更猛烈一下，伸手将身侧的人儿抱住，寻到还吐着气的唇瓣，吻上。

东方被杨小聪的反应弄的好气又好笑，自己明明还在审讯好吗？哪有这样的犯人，居然...居然这样对待审讯官，心里这般想着，身体却不做反抗，任由杨小聪抱着，闭眼，回应着。

杨小聪吻到快要窒息，才松开了口，微微喘着气。

东方手缠上来，勾住杨小聪的脖子，吐气如兰：“怎么不继续？”

“我，我...”杨小聪脸开始爆红，然后很憋屈的说道：“我，我，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