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什么声音?”城管二号费力地睁开眼。
“郝副头,你终于醒了!”两个小城管头并头凑到他面前,就要喜极而泣了。
“我这是……”二号还不是很清醒。
“你晕过去了,吓死我们了。”小城管们异口同声。
晕?
他最近饮食很健康的,不可能高血压啊?
高血压……三高……高热量食品……油炸食品……肯德基……
这么一溜联想下去,城管二号终于回忆起了是怎么回事,一想到将要被巨额信用卡还款单宰掉无数工资,二号喉头一甜,又有了吐血的冲动。
不行,现在还不能晕,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一定是有人在陷害自己!
他恶狠狠地瞪向两个菜鸟城管,“是不是你们,说,是不是你们?”
两个小城管呆了呆,脸涨得通红,委屈到说不出话来。
“副头,你别冤枉人……”
“我们之前都在值班室,连厕所都没出去上过,不信可以查值班室的监控!”
城管二号冷冷道:“那就是和人串通了,是第三个人做的,如果不是为了避嫌,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去上厕所?”
小城管们对视一眼,气愤之余,更有些心虚,“我……我们无聊,在玩贴纸条,就是……就是一个人猜另一个脑门上的纸条写的是什么字的,那种问答游戏,玩太上瘾了。”
城管二号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这两个小同事如此脑抽,应该不是他们。
他想起了自己莫名其妙睡过去的事,从购物详单看,订餐时间就是自己睡觉的时候,而他们三个追出去再返回,并没有用去几分钟,但就在这个空当,鸡肉便全都没了。
绝对有人故意这么干的,有预谋的!
问题是,究竟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这样作弄自己?
城管二号绝对不认为,对方就是单纯地想吃掉十车肯德基,那么多的量,喂大象都得撑死。这一刻,他想起了网络上汹涌的批判狂潮,然后,他阴谋论了。
是义愤填膺的网络暴民?是歌坛天王虞盛音雇的小流氓?还是……那只狗真的是警犬,而某位看不过眼的特警,跑来暗中找他们麻烦了?
不论到底是哪方动的手,事情都不大好办啊,为了饭碗执行苗局长的命令当然是没错的,可苗局长会为他的信用卡欠账买单吗?
人家折磨的,可是他这个冲在一线的小城管啊!
城管二号疲惫地对两个菜鸟摆摆手,“这事,错怪你们了,别往心里去,回去值班吧。”
小城管们心软了,郝副头遭此大难,都晕倒了,也挺不容易的,“那副头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不,我没钱付医药费的,你们都出去,我得好好想想……”
城管二号孤单单地坐在办公室里,远远看去,他的背影异常深沉。
三人各干各的,谁都没有再想起刚刚那阵嘹亮悠长的狼嚎。
狗笼子里,大狗严肃地盯着大灰狼,目光中充满责备。
大灰狼自知理亏,两爪捂住自己的嘴,垂着脑袋蹲坐在原地。
怕招不来人吗?大狗瞪它。
咳咳,那啥,太高兴了。狼爪子挠挠脑袋。
还有这些狗狗,你不是不想它们知道你是什么?刚才那么叫,岂不是等于已经告诉它们了。流浪狗们也许的确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又不是真傻,哪能都这时候了还不知道它们这个犬王有多不对劲。
大灰狼转转眼珠,屁颠颠地小跑出去,到其它狗狗的笼子前面转悠,温声细语地挨个儿安慰。
只是它那张冷酷的狼脸,实在不适合做出那般亲善的表情,以至于看上去,简直是狼外婆一样。
但最叫大狗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些流浪狗狗们,还真的买账,狼哈每走到一只面前,那狗狗就会用水汪汪的眼睛,定定盯着它看。
目光中,有喜悦,有敬畏,有依恋,更多的,则是对上位强者的无限崇拜。
大狗明白了,流浪狗们也许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它们的生活太过颠沛流离,太过无依无靠,太过黯淡绝望,所以,渴望着改变现状,渴望着变强的心愿,使得它们选择了跟从能够带领它们走上不同道路的强者。
这些狗,一定早就感受到了大灰狼重视它们的心,所以,虽然有些害怕,但也还是毫无保留地奉献出了自己的忠诚。
狼哈与流浪狗,竟已形成了牢不可破的族群,它们,是一个亲密的大家庭。
大狗低下头,轻轻舔了下狗小弟弹弹的脸蛋,就像我和你一样。
“哥,我做到了……”席维捧着麻木的脑袋,嘿嘿地笑。
做得好,只是下次再挑战新事物,寻求自我突破,必须先得让我知道。
“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受教就是乖宝宝,现在,好好睡一觉。
席维又笑了笑,听话地闭上眼,大狗用嘴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那边,狼哈安慰完被惊醒的狗狗们,挺胸抬头地走回来,那股子得意洋洋美到冒泡的德行,就别提了。
哼哼,我的小弟也都可爱我了,不比你这毛球的小弟差。
大狗打击它,你是自由了,但身为首领,不为族群考虑怎么行?那些狗狗们身体都非常虚弱,就算打开笼子,现在也跑不动,它们如今最需要的是争取时间休息,万一因为你方才的行为,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该怎么办?
狼哈别扭地转开脑袋,虽然它是绝对不会承认错误的,但心里其实已经在担忧了。
还有,逃跑成功后,你打算带它们到哪里去?这些都要考虑,否则,就白跑了,万一走散,它们还不是得再被抓回来。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是犬王,自己想,眼下还是先把被你弄坏的笼子修好,能唬弄多久是多久吧。
于是,大灰狼就苦着脸,去把被它破开花的笼子顶,再一根根铁条地弯回去,可破坏容易重建难,它喘着粗气弄了半天,差点儿用爪子把笼子顶拧出麻花,但一眼看上去,还是要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
不弄了!喂毛球,等你的小狗睡醒了,叫他用那个果实粘回去吧。大灰狼炸开一尾巴粗毛,彻底火了。
大狗弯弯嘴角,没说什么。
它用爪子扒拉一下地上的金环,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狼哈露出残忍的表情,我会好好把它还给它的原主人,用非常不文明的方式,也给他的下半身带上环,叫他仔细尝一尝味道。
既然这样,那就再套回你的爪子上吧。
金环已经半环半剑,果浆完全渗入进去,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哪部分被它沾到了。
大狗闭上眼,依照远古传承中的方法,用意念感应果浆,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映射入它的脑海,这一刻,它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够做到。
第一步,抹消原主人残留在金环上的标识,但很奇怪,金环并没有带着任何精神方面的联系,就好像它是一件无主之物,而之所以用力套大灰狼,完全是出于它的本能一样。
大狗只好跳过第一步,进行第二步,建立金环与大灰狼之间的联系,这种尝试,倒相对还容易一些。
第三步,把金环套在狼哈的前爪上,又调整了一下金剑的形态,使它好像一道抽象的图腾,贴合上狼爪的表面,宛如埃及王后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指的那种豪奢金饰一样。
半月爪环,锋锐金剑图腾,簇镶着无数昂贵珠宝,这件法器,更加华美,更加霸道。
最后,催动果浆成熟,定形,完工。
呃……大灰狼别扭地动动爪子,被毛毛遮盖住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毛球,谢了。
大狗没有回答,狼哈仔细一看,发现那家伙也趴地上睡过去了。
做了这么多事,两只小狗,个顶个都消耗掉了巨量的精神力啊,真是,如此无防备地睡在它面前,如果……它是一头心怀叵测的狼,该怎么办?
狼哈裂开大嘴,露出闪着寒光的钢牙,在大狗的脖子附近来回比划了几下,灼热的呼吸,吹动了铂金色的丝滑长毛。
切,没反应么,大灰狼没趣地闭上嘴。
伸爪子一捞,将狗哥塞进狗小弟的被窝里,又看了看自己戴了华丽黄金爪饰的大爪子,心想,虽然金环的确是好东西,现在也不会封锁自己的力量了,但这难道不会更加显眼,更加惹人觊觎吗?
心念一动,金剑图腾化为一道耀眼的金芒,越来越轻,越来越薄,在暗夜中竟然轻雾般变幻着形态。
这是……
狼哈兴奋地吐着舌头,想想不对,如今自己是哈士奇狗,于是又笨拙地开始摇尾巴。
大灰狼趴着,指挥淡淡的金芒,将它变成扇着翅膀的蝴蝶,去撩拨狗小弟。小蝴蝶擦过男人突起的喉结,沿着利落的脸部线条一直往上,最后小心翼翼削掉了这个吃货小狗的半根睫毛。
真好玩,真有趣!
暗暗做完坏事的狼哈,团起巨大的身子,在地上高兴地打了两个滚。
它趴在两只小狗旁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意犹未尽地闭上双眼,这一夜,好长。
第二天,城管们都准时来上班,听说了昨晚的“白胡子老爷爷刷爆郝副头信用卡”事件,都对城管二号投以同情的目光,并且他们自己也莫名惊恐起来。
这是什么捣鬼的复仇使者啊,来无影去无踪,太可怕了。
城管一号更加心惊胆战,他的脑海中不可遏制地幻想着有一只怪物,大口大口吞掉自己的血肉,昨儿晚上还做了噩梦,没想到,大出血的不是自己,而是应在二号身上了。
幸好一整天,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只是临近傍晚的时候,那排狗笼子附近,总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传来一阵幽幽咽咽的对话,那声音就像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或者对着空旷的墙壁叫魂,令人不寒而栗。
有人仔细听后,惊恐地说,像是有鬼怪在报菜名,难道,是想用人肉来炒?
城管们来回探查,却只看到一切正常,所有狗全都虚弱地静静趴着,半个鬼影都没有,他们不由更加胆战心惊起来。
下班后,再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值班,城管一二号只好安排锁上大门,各回各家。
哪知道,没过多久,浩浩荡荡的送餐车就再次光临城管大院,席维戴着伪装头套,打着哈欠前去开门。
用意念控制果浆做东西什么的,真累啊,睡了一天一夜,还是困。
啊?他一直睡在笼子里,为什么没被城管发现?
谁知道呢,好像是狼哈做了什么手脚,估计它指挥那个高科技金环,放射出了类似激光投影迷彩伪装布之类的假象,用以掩人耳目吧。
就这样,好几天过去了,流浪狗狗们越吃越壮,而城管们则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们总是听左邻右舍说,大院一到晚上就举行宴会。
送餐车一队接着一队,被面目不明的高大男子迎接进去,之后院子里热热闹闹开 party,美食飘香,几百米外都能闻到。
可偏偏,无论监控里,还是有人直接趴墙头看,眼前的景象全是黑灯瞎火,硬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这不是闹鬼,又是怎样?
新世纪娱乐公司大楼下,朱兰茵遥望着二十六楼上那个小小的亮窗。
严导,又是一个通宵,他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了。
她曾说,她不急,席维一定比她急,但现在,她不得不成为先采取行动的那一方。
将电话送到耳畔,美丽的女明星浅浅微笑,“喂,苗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