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狼哈一呆,“你一开始就打算利用它们?所有的一切,那些温柔的关照那些笨笨的挨宰,都是怀着险恶的目的?你……你欺负狗崽儿算是什么本领?你到底想叫默默干什么!”
管奇臻满面淡然,“是啊,理所当然不是么,如果不是为了刻意接近他们,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上淘宝买只有几千块钱的东西。”
成为大小狗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买家,买下他们所有的水晶,又亲自找上门,天上掉馅饼一样给出报酬那么优厚的工作。
把主人家当成摆路边摊的摊贩也好,傻乎乎的被宰也好,叫一个不相干的人为“席大狗”也好,桩桩件件,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实在无需深究。
只是,这个过程,倒不能说完全是出于伪装和算计,因为,不是不开心。
懂得享受一件事情的结果,也同样懂得去享受,在达成结果之前的那个努力的过程,他是这样的人。
但,过程终究会迎来终结,哪怕微微有些失落,现在也是该得出结果的时候了。
“说起来,我能知道大狗二狗的存在,还要多亏你。”
“我?”狼哈心中涌起不安的感觉。
“是的,你。”管奇臻抬起手,轻轻抚摸狼哈手腕上的那只华丽金环,“可以自负的说,我给你带的环,世界上能够解开的人,近乎没有。然而,有人不但解开了,还将这金环,彻底变成了你的所有品,能够具备这种匪夷所思能力的,除了那个我也只是听说过的存在,当可不做他想。”
管奇臻微微垂目,露出富丽堂皇的笑意,“事实证明,我的运气很好,从买下那些水晶的时候起,我就完全确定,是那种存在没错了。不过,应该与传说中的它,还有所不同,因为它没道理用那样珍贵的天赋神果,去制作如许低廉的水晶卖钱,渐渐接触后才发现,竟然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奶狗。这能说,不是好运气么。”
狼哈头脑一阵阵发懵,为了帮助自己,狗狗们解开了金环,但就是这种举动,引来了管奇臻的觊觎。
“你……有种,你有种!”
远方明月的光芒,似乎更加强烈了一些,那圆圆的皎洁透亮的东西,倒映进狼哈的瞳孔,刺得他眼睛生疼,血液在血管中,疯了一样奔腾。
对月长啸的本能,使得月圆之夜的狼之魂,充满了血腥凶戾的欲|望。
怒气像道道高速冲突的电流,在狼哈心脏中交锋,爆炸,火光四溅。
这个混蛋,不但自己欺负奶狗,竟还使得他,无意中成为了欺负奶狗的帮凶。
……被使用了。
被这个混蛋……使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银灰色的野兽,低低笑了,声音虽低,却是那样凶狞张狂。
“你这家伙,真是不佩服不行,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一并说了吧,你这么乖的和我出来,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狼哈歪歪头,轻柔诡异地道。
管奇臻收起笑容,心疼地摸摸他的大耳朵,“你生气,我知道,可就像方才说的,对你不利的心思,早已经熄了。其实,你该是明白的,那夜的我们,交腕之酒饮尽,便是互相保护互相扶持,相依相守绝无背叛的誓约。”
所以,我不会伤害你,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哪怕你只是一只荒蛮的野兽。
狼哈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他懒洋洋地伸出红舌,轻轻舔|弄自己锋锐的利齿,“喂,我说,你怎么想,老子不在乎,也不关心。可是,你该不会真以为,老子拉你走了这么远,只是为了和你简简单单的独处吧。”
……
与冰柜沟通后,席维心急火燎,他必须阻止这件事。
果冻巨人们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他们曾那么多次与自己的世界相遇,却从没有因为他们的强大,而欺凌弱小。
被十块钱三串的白玉骗了也好,被当成小仓鼠逗弄也好,虽然都是些无语的事,可巨人们温柔可爱的心思,也充分的让他感受到了。
这样的巨人,不该被关在柜子里,像拥挤的沙丁鱼罐头,下一秒,说不定就会被吃掉。
“我都还没吃到呢,珍珍,怎么可以先让你得逞!”席维深刻认为,与自己抢食儿的家伙,最坏了。
要想把巨人们都放出来,打冰柜的主意来不及的,因为数量实在太多了,现如今,只能去阵眼那里想想办法。
席维修为日深,很多事情都更加得心应手,他用意念控制冰柜中的猪笼草果浆,改变性状,不一刻,就把冰柜变成了一面半球形的盾牌。
由于冰柜本是阵法中的一员,变成盾牌后也仍然可以在阵法形成的重力中行动自如,但盾牌又不同于柜子,它半封闭的结构,对藏在它内部后面的人,起不到监|禁的作用,反而,盾牌表面的吸收反射功能,是一种绝佳的保护。
席维顶着这面新鲜出炉的盾牌,立刻感到了不同,阻碍他行动的仅余的那些重力,也都被盾牌抵御掉了,所以,他立刻来了精神,迈着大步,往上面飞跑过去。
楼梯呈现奇妙的螺旋形态,每一层应该都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可看,但席维实在没有功夫注意那些,只能很遗憾地咬牙猛冲。
终于冲到最高层,席维看到,那顶楼一整层都是敞开式的结构,屋顶几乎是悬浮在头上。没有墙壁的阻拦,可以四面八方无碍看清周围景致,住在这里的,应该就是那个坏心眼的巨人将军了。
要是放虞盛音身上,住成这样,一定是骚包,但将军的话,可能除了有范儿之外,还要考虑到战争的需要吧。
那么不靠谱的将军,每日每夜,却都要在最高的城楼顶端,向无尽的远方t望,那是他守护的职责。
此时屋子中,自然没有看到果冻将军,席维直接奔到原本该是窗子现在空荡荡什么遮拦都没有的地方,纵身一跃,就翻上了房顶。
巨大的金黄苍翠圆月,高悬在头顶,周围无数冰柜,如同透明的水晶棺,装着无数巨人,环绕着明月,像周天银河运行一样缓缓流转。
仔细一看,冰柜中竟然不光有巨人,还有许多普通的人类,那该是和席维一样,前来寻宝的外来者吧。
这些人遭逢突变后,显然进行了强烈的抵抗,因此也被冰柜捕获了,和巨人一同在空中旋转。不过他们在冰柜中的身姿,可舒服得多了,没有巨人们那样拥挤,反而显得瘦瘦小小,空荡荡的。
不对,他们不是瘦小,而是……干瘪!
席维瞪大了眼,冰柜无疑在吸收猎物们的力量,巨人那种级别的看不出来,可普通人类的话,已经快被吸成干尸了。
这些吸收来的力量,都集中到月亮身上去了?那一大一小俩孩子,受得了吗?
席维大急,一扣瓷枪扳机,利用枪口的冲击力,一飞冲天,往悬挂着的明月扑去。
甚甚将触及到月亮,一只美丽的手忽然伸过来,将他轻轻一推,席维便炮弹般坠了下去,砸在屋顶上,滚了好几个圈儿才站稳。
“喂,又是你!”
阻止席维的不是旁人,正是朱兰茵。
这名广袖云裳的美丽女子,静静悬浮在空中,面容清冷无波,她就那么冷冷看着席维,像在看着他,又不像在看着他。
“你看嘛呢!”席维举起枪,“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我现在精力充沛,无数发空气弹真空刃等着招呼你的。”
朱兰茵不言不动,像是在只有她自己的世界中恍惚。
“喂,别无视人啊,”席维抬高了枪口,“真以为你和画中仙长的像,我就不忍心开枪了?”
画中仙?
是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幅画像,主人从前常常看,后来,不知怎么不高兴看了,就在几年前,连同找到画像的那个古园一起,沉入了海底。
似乎,那古园也是姓席的。
不过,无所谓了,面容不过是皮相,她活着的时候不在意,死了更无从在意起,画着的这张脸,原本属于谁,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朱兰茵!”
真空刃破空风响,擦过女子的脸侧,几缕乌黑的长发缓缓飘落,尖锐的风压,甚至使得她冰雪洁白的脸颊上,渐渐渗出一丝鲜血。
但这个绝美的女子,却好像全无感觉,并不在意。
她的目光穿透席维,望向楼宇之下的方向,那边,该有个巨大的莲池,莲池畔,是不是跌坐着一位因为无能为力,而痛苦到不能自已的母亲?
笼罩整个楼宇的重力场,这种层级的大阵,师母,您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仍是无法进入。
真是的,何必这样,秋城也好瓜瓜也好,哪一个,又真是您的孩子了?
她,才是秋城的母亲,而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母亲,怎配与师母那样不是母亲的母亲,相提并论。
一次一次,她没帮过师母什么,却无论什么事,都总是令师母失望。
“母亲啊……”
朱兰茵笑了,平静,解脱,却又执着。席维忽然觉得,这样的她,十分好看。
这么一呆的功夫,朱兰茵已经一掌拍下。
巨大的力量重重击在席维身上,他没有来得及举盾,就连同盾牌和脚下粉碎的屋顶一起,跌入了楼宇当中。
朱兰茵广袖一挥,于空中舞动出曼妙的弧线,迎风而上,奔入了金黄青翠的明月当中。
比起野女人生的杂种和污浊不堪的鬼子,她更适合这个地方,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