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维张大嘴,偷偷去拉大狗的长尾巴。
大狗瞅他。
席维挤眼睛,哥,瓜瓜说了叔叔哦,会不会是信号不好,咱听错了?
大狗也眨眨眼,嗯,听到了,很清楚,音频在空气中传播得十分流畅,耳膜接收装置出现失误的可能性很小。
席维歪头,小瓜瓜有没有误认的可能?
大狗摇耳朵,我相信这只幼崽,他的年纪,正是降生时带有的先天力量尚未消散的时候,而在此期间,他又经历了那么多平常孩子不可能经历的事情,会激发出什么样神奇的潜能,都不奇怪。
席维摸摸下巴,确实,瓜瓜小盆友的经历也太丰富了些,就算不是这样,他从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就叫自己狗狗了,汗……虽然这个说法是完全错误的,但不知为什么,周围的人却好像越来越觉得他才是正确的一样。这是不是可以说明,瓜瓜从一开始就是个天资敏锐的娃娃呢。
如果按照狗哥的广义修行科学理论术语来讲,瓜瓜应该是那种很有修行天赋的好苗子吧。
席维点头:这样啊,那就没错了。
大狗同意:对,没错了。
席维: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大狗:事出必有因,我们已经看到了结果,现在要做的,只是去找到那条连结在因果之间的无形丝线。
席维:返老还童,真好,始皇帝祖龙陛下一定会羡慕得流口水。就不知道这是狭义生物基因科学的成果,还是广义炼丹修行科学的功效,不管是哪个,无不证明了我大科学领域的浩淼神秘威力无边呀。
大狗:要不要如此夸张,这算不上真正意义的返老还童吧。他本来也是正值盛年,活跳跳的雄性一枚,现在只不过变成青果子了而已。
席维:我还是喜欢他瓜熟蒂落时的样子,那肌肉,那长腿,那腰,那腚,多男人,多 man。
大狗:同意,看到一个肩宽腿长的大男人在我的爪子下颤抖,甚至落荒而逃,的确比欺负小孩儿过瘾。
席维在心中嘿嘿怪笑:肉段也不错的。
大狗点点头:是的,□□上级军官,更有成就感。
一旁的段振辉本来与方磬一样,没有从听到的惊人讯息中醒过神来,他其实还可以继续震惊下去的,然而那边两只沉默不语的一人一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却越来越浓烈,浓烈到他想说服自己无视都做不到的地步。
“喂,别太过分,我背上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段振辉忍无可忍,转头怒视狗家兄弟。
“我们什么也没干呀。”席维表现得分外无辜。
“不出声代表不了任何事,尤其对你们两个来讲,别以为我不知道!”身为习武之人,段大校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席维板起脸,“肉段,我想起来了,我们得谈谈。”
凶谁呢,还没找你算账呢。
大狗也配合地用心音哼了一声。
段振辉立即蹲下去关心小娃娃和小少年,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外面发生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屋中的人,珍奇馆迎出来,听到是大孩子保护了小孩子,不由露出了矜持而骄傲的微笑,“求通已经是有担当的大男孩儿了,懂得照顾小朋友了。”
说着,他还爱怜地摸了摸少年的头顶。
叫做求通的少年站起来,虽然大腿上挂着一只小娃娃,但还是彬彬有礼地站到珍奇馆旁边,身姿挺秀沉稳。
这一大一小,两个极为出色的男子站在一起,通身宝华隐然的气度,直如天潢贵胄一般。
席维悄悄半遮住眼,“珍珍亲又开始金灿灿了,而且那个谁竟然也金灿灿了起来。”
近金者金?大狗猜测。
来回看看他们二人,方磬上前一步,“请问先生,这位是您的?”
“您好,您就是席二先生说的方女士对吗?鄙人姓管,这是我的儿子,管求通。”男人对方磬伸出手来,优雅的身姿令人目炫。
不过,这一刻却没有多少人有心情去欣赏他完美无缺的贵胄礼仪。
“他是你儿子?”段振辉大惊。
“你有儿子了?”席维大叫。
忍了忍,方磬没有将那句“请问贵庚”说出来,只低低感叹了声,“您保养得真好,成家也真早,我以为我就够早了。”
珍奇馆又露出了那种傻爸爸一样的骄傲神情,“谢谢各位的赞美,我非常自得于能够那么早就拥有求通,他是我的无价之宝,是我引以为傲的好孩子。”
听到这番话的求通少年,微微低下头,看起来又腼腆又困窘,似乎很不适应被这样子夸奖。
真可爱,来,我摸摸。大狗转转眼珠,挤过去,伸出了肉爪子。
“唔!”
求通少年被唬了一大跳,身体猛然僵硬起来,苍白了小脸,乌黑的眼珠死死盯着大狗,充满戒备。
“求通?身体不舒服吗,摔到哪里了?”珍奇馆立刻关心地问他,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蛋。
一直吊在人家大腿上的瓜瓜,跳下地来,牵起求通的手,“叔叔,我们跑。”
求通点点头,拉着小娃娃,一溜烟跑远了,把他父亲的手晾在了空中。
“这孩子,”珍奇馆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微微有些失落,“我都不知道,他怕狗呢。”
嗯?
席维搂住男人的脖颈,和他头并头说悄悄话,“珍珍,你和你儿子不熟啊。”
珍奇馆的身体绷紧了一下,“……他之前一直和他妈妈生活在一起,和我之间,也许还需要些时间去适应。”
哇塞,大狗兴奋地竖起双耳,已经自动脑补出了许许多多八点档狗血剧里面的豪门恩怨情节。
不管看起来像不像,方磬到底是个女人,对某方面天生就比较敏感,她偷偷对着大狗竖起三根手指,其意义不言自明。
段振辉也看到了,直呼呼地问:“你老婆同意你接这个儿子回来?虽然外面的孩子是无辜的,但男人的担当不该通过伤害你的女人来体现。”
他自小家教就严,生活在军旅家庭中,对于军人妻子的怜惜与敬重完全发自内心,并且在自己参军之后,尤其又多了一份补偿亏欠的心情。
所以,他觉得,一名合格的丈夫,必须最大程度上敬重自己的爱人,尽可能地去满足自己爱人的一切需要才行,因此也尤其看不起当今某些有钱有势之人,那荒淫混乱的做派。
本来对姓管的这个人,他是无感的,因为这只肥羊能够吸引到大狗的□□火力,他甚至对他还微微有些喜欢,但现在,则已经彻底变成了反感。
珍奇馆怔住了,“席大先生,你误会了。”
看肉段好像有些生气,席维大咧咧地打圆场,“没啥没啥,珍珍别往心里去,我肉……哥有些死心眼,你那些都是你的私事,俺们懂俺们懂。”
“二狗你懂什么,大狗这就是误会了。”珍奇馆赶紧解释,“我没有妻子,我还没有结婚。”
真正的大狗瞪圆了琥珀眼,没结婚?儿子都这么大了,难道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一直都不给人家姑娘名分,就那么让人家女孩子自己把孩子拉扯成这么大?
这性质比小三也好不了多少。
“因为一些原因,我也是最近才与求通的母亲见面,进而和求通相认的。管某不才,身为男人的责任却一定会尽到,请席大先生放心。”珍奇馆正色道。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这样讲,始乱终弃也好养二奶三奶也好,都是他自己的事,旁人管不着,但他却向他们这些人解释了,态度诚恳语意真挚,令人好感顿生。
这个男人,总是在风度上如此无懈可击。
段振辉的耳朵有些发热,又一次体会到了某种微微的挫败感,在与珍奇馆的暗暗交锋中,几次了,这种感觉总会不期而至。
他对这个男人一直有着防备和试探之心,可这个男人每次又总能不着痕迹地化解他的攻击,并且顾全他的脸面。
这个人,如果不是一名真挚的君子,那么,他只能……
别急,慢慢来。大狗的长尾巴勾了勾段振辉的小腿,当先往屋子里面走去。
席维也挤挤眼:对,迷雾重重,来日方长,小秋城的事,总能搞清楚。
“席大先生,走,吃晚饭去,尝尝我家厨师的手艺。”珍奇馆微笑着邀请。
段振辉胡乱点了个头,追上席维,脸色有些古怪,“二维,我好像听到你的心音了。”
“啥?”席维惊讶,小小声抗议,“我又不是狗哥,哪里会有心音,乱讲。”
“没乱讲,就刚刚,虽然很模糊,但我真觉得感受到你在我的心里说话了。”
“不可能,我不是狗!”席维十分坚决。
“咋不可能,不然你平时是怎么无声无息和狗妖……哥,在背后说我坏话的?”
“你真烦,走开!”席维踹了段振辉一脚。
晚饭十分丰盛,不但有珍奇馆承诺的柠檬烤全鹅与奶油白桃冰激凌,还有什锦布丁,甜甜圈,甘薯条,黑椒小羊排,蟹脚番茄炒饭,干炸鱿鱼,浇汁糖醋鱼,菠萝古老肉等等小朋友喜欢吃的菜色。
这么细心,应该是在特意讨好管求通小少爷。
可惜,求通的口味完全趋向大人,对那些酸酸甜甜的菜,基本不怎么碰,珍奇馆发现后,又黯然老半天,幸好瓜瓜喜欢吃,求通给他夹菜,动了不少筷子,好歹安慰了下珍奇馆那颗忐忑的傻老爹之心。
对这些都看在眼中的大狗,陷入思索。
“珍珍,怎么没看到求通的妈妈?”席维转转眼珠,这样问。
“我们家比较传统,新娘要在结婚之后才住过来,会比较好。”珍奇馆微笑着回答。
“什么,结婚?”
“这是当然的,亏欠了他们母子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给予一个盛大的婚礼,不给予求通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呢。”
这样啊,也对,很合乎逻辑。
但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们要直到婚礼上,才见到新娘的面?
“哎,真为珍珍亲高兴,可不知为何又有些小失落,挺不舍的。”席维装模作样抹抹眼泪。
“狗狗放心,叔叔的爸爸不是见色忘友之人。”瓜瓜突然爆出惊人之语。
珍奇馆大笑出声,“说得有理。”
“叫哥哥。”求通纠正小娃娃。
瓜瓜瞪圆了眼,十分倔强,“不,就是叔叔!”
求通宠溺地笑了笑,无奈地接受了如此大的辈分。
看着他们,方磬摸了摸求通的头发,隐有深意道:“很喜欢瓜瓜吗,好好相处吧,他不会放开你,这次,我们都不会再放手。”
“嗯!”瓜瓜重重点头。
他面向求通,涨红了小脸,想了想,又想了想,突然大声道:“瓜瓜已经长大了,是大人了,瓜瓜会照顾叔叔保护叔叔,和叔叔好好相处,成为叔叔亲亲密密的人。瓜瓜……瓜瓜要当叔叔的亲,叔叔也要当瓜瓜的亲,那个……那个……既然是亲,所以,亲亲~~~”
说着,小小的孩子努力撅起嘴,在少年线条利落的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想了想,似乎觉得不保险,就又大大地再亲了一口。
求通呆住了,珍奇馆也呆住了,爸爸大人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甚至拿不住筷子,掉到了桌子上。
方磬面无表情,严肃地说:“这不是早恋,是有人当了坏榜样。”
席维大喊冤枉,“青出于蓝,怪不了蓝,那是大人间的联络感情,大人……哎呀,我可没有姆哇一口亲珍珍亲!”
“你亲的还少么。”段振辉瞪他,显然是想起了另一个亲亲事件的主人公,立马脸色黑如锅底。
怎么炮火都冲着他来了,席维跳过去搂住珍奇馆,转移话题。
“那啥珍珍你觉不觉得求通很有明星气质?对了,珍珍平时爱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我最喜欢讲东北大军阀的那部片子了,珍珍看过没有?强烈推荐你看,桐秋城演的,帅呆了,我最爱桐影帝了!”
珍奇馆勉强扯出礼貌的笑容,“我平时对娱乐圈不大了解。”
“哦,这可太遗憾了,对了珍珍亲,你的新娘是谁呀,有没有照片?你看求通长的这个硬朗朗的小模样,我总觉得,他妈妈说不定和影帝大人沾亲带故呢。”
珍奇馆愣了愣,看向求通,少年黑黝黝的眼珠,也平静地望向他。
“珍珍,你和你家小少爷相认的过程,说来听听嘛,有没有运用什么高科技手段?我很好奇啊。”席维已经不要脸皮了,死死盯着珍奇馆,眼中闪烁着比八卦之魂更深层次的灼灼光芒。
珍奇馆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沉下脸,回手也搂住席维的脖颈,在他耳畔,用寒冷而低沉的声音,坚决道:“求通是我的孩子,我深信这一点。”
说完,推开席维站起身,将小少年抱起来,一言不发上楼休息。
生气了。大狗道。
席维耸耸肩,“确实生气了。”
“不能逼迫太紧,毕竟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再说,这位管先生是知情的还是被蒙在鼓里的,也尚不能确定。”方磬道。
“最重要的是,秋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段振辉叹气。
瓜瓜从椅子上跳起来,往楼上跑。
“干嘛去?”席维问他。
“抱枕头,和叔叔睡在一起。”
咦,紧迫盯人式调查啊,这倒是个好方法,幼崽无意中总是会做出正确的举动。
大狗用肉爪子给小娃娃竖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