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大家折腾到好晚才休息,苏念也破天荒地跑到了沈惠风的房间休息,将自己那间让给了苏悠。
“今天苏悠是真的吓坏了,早知道是这样,城破的时候我就应该四处找找他们。”苏念窝在沈惠风怀中,一时间没什么睡意,随口说道。
“现在还想着别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要跟她换的时候,我有多紧张?”沈惠风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关切,暖暖地,让人心头一阵惬意。
苏念转身,跟他面对面,四目相对,她咧嘴笑着:“那时候我真什么都没想,也许是因为你就站在我面前,所以我始终觉得,你会救我的,你看,那么多次你都救了我,是不是说明,我可以肆无忌惮地闯祸了?”
沈惠风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倾身向前,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不管闯了什么祸,只要你平安回到我身边,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那认真的样子瞬间把苏念逗笑了:“怎么办?我有点恃宠而骄了。”
“没关系,随便你。”沈惠风随口敷衍道,拥着这样温柔娇小的身子,他早就心猿意马了,奈何苏念重孝在身,恐怕不到三年她是不会愿意的。
只能隔着一件薄薄的中衣,抚摸着那久违的柔软。
“对了,还有件事。”苏念忽然想起苏息的事情。
“说,我听着呢。”沈惠风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快要睡着了,但火热的胸膛却离苏念越来越近。
“苏息下午找过我,他问我、问我能不能替他求情,放了鹿梓霖。”苏念说道后面,声音已经压低了不少,她也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很过分。
“放了他?为什么?”沈惠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声调猛然拔高不少,似乎觉得苏息的要求很是不可思议。
苏念感觉有些难以启齿,干咳了两声,才将事情一一说明白。
“鹿梓霖没有伤害过大宣的任何人,我下午已经找人调查过了,苏息一路上承蒙他百般照顾,心里对他产生了感情,不忍看他死去。”苏念顿了顿,将苏息那句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沈惠风:“他说,要是鹿梓霖死了,他恐怕也难以独活。”
沈惠风闻言,思考了一会儿,问道:“确定鹿梓霖是清白的?没有伤害大宣任何人,也没做过损害大宣的事情?”
“确定,这件事是我拜托纪景曜帮忙做的,他找到许多鹿梓霖的手下或者手下的家眷,问的轻轻清楚,他去大宣是被迫的,因此,始终不愿伤害任何人。”苏念也担心会纵容恶人,因此,特意嘱咐纪景曜将事情仔细查清楚。
沈惠风闻言,半天都没说话。
后来苏念感觉他快要睡着了,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你不是都已经有了决定吗?”沈惠风不答反问,
“可是决定也要你允许啊。”苏念难得地撒起了娇。
这让沈惠风十分受用,他一笑,大手在她脸上抚了几下:“睡觉吧,这件事我明天会跟他们几个商量商量。”
苏念一听,就知道有希望了,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沈惠风望着她开心的神情,忽然问道:“要是有一天,我变成鹿梓霖这样,阶下囚,随时会死,你会这样替我说话吗?”
苏念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一怔,脱口而出:“我父皇会赦免你的。”
沈惠风的表情瞬间就有些冷:“谁要他赦免,他的皇位能不能坐得稳还是个未知数呢。”
凉意很快浸透了苏念的心脏,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
僵硬着坐了起来,她拿起自己的衣裳,就准备往外走。
沈惠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连忙跟她道歉:“念念,对不起。”
但苏念不愿再说一个字,穿上衣服就往外走去。
破旧的合页发出“吱嘎”两声,屋里随即归于寂静。
沈惠风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他们之间有一个巨大的裂痕——
只要提起灵帝,两个人就会剑拔弩张,尽管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始终无法将这个裂痕修补好。
这一夜,苏念睡在了谢容房间,身旁的人睡得香甜,她却一丝睡意都没有,想起沈惠风那傲慢又不屑的语气,她的心里就充满了难过,她不清楚谢暄、沈肆和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对一切都无法置评。
但不管怎么说,灵帝都是她的父皇。
她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他能尊重自己的家人,哪怕心里很看不起他们。
睁着眼睛到天亮的结果是,长出了深深的黑眼圈。
“哈哈哈哈,我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沈惠风那双眼睛就跟拿木炭画过了似的,你的比他的还要深。”谢容一早出去吃早饭,回来的时候笑得格外夸张。
她一早去吃饭,结果发现大家都在议论沈惠风的黑眼圈。
猫四说:“莫非昨晚他欲行不轨,三公主对他家暴了?”
小花立马反驳道:“老大可能被家暴?我看自己撞得吧?”
“那更不可能,我看八成是没休息好,昨天打了那么大一场胜仗,估计兴奋得睡不着。”肖劲一边大口嚼着咸菜,一边随意说道。
谢容跟他们一桌,听了只是在心里发笑。
吃完饭,沈惠风就召集大家议事去了,谢容跟着神医四处看了看伤员,绑了点小忙,就回来了。
结果看见苏念半靠在被子上,要睡不睡的样子格外可怜,忍不住大笑道。
“我说你能不能別这么过分?人家已经够伤心的了。”苏念将身旁的软枕朝谢容砸了过去,真是见不得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啊。
谢容伸手矫健地接过那个枕头,正色道:“不管你起不起来,我有两件事情要跟你说。”
苏念眼睛都没睁:“第一件?”
“鹿梓霖醒了。”
“第二件呢?”
“你夫君要跑了。”
“什么?”苏念坐起来,瞪着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