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特没经过请示就直接闯进了局长办公室,他看到弗瑞局长和寇森坐在会议桌的一侧,而对面则是一个穿得有些寒碜但完全不失气质的男子,想必就是班纳博士了。
“凯文在哪里?”克林特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尼克弗瑞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克林特坐下,然后用鼓励的眼神看了看对面的博士。布鲁斯点了点头,再次闭上眼睛,开始回忆那些他一生都忘不了的场景。
布鲁斯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仿佛又迎上了北极那刺骨的风雪,他忽然感觉到双手传来一阵湿热,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尚有余温的鲜血染成了红色。他抬起头,惊恐地看到老朋友正赤身躺在血泊之中,而自己正是那罪魁祸首。
此时凯文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胸口塌陷下去,嘴里不停冒着血泡。布鲁斯强忍着泪,尝试着把凯文从血窟里救出来,但寒冷的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不由得一阵干呕。这时候,布鲁斯手上检测心跳的手环再次发出了警告,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如果不把凯文从冰窟里弄出来的话,他很可能会冻死在雪堆里;但布鲁斯面对这样可怕的情景,尤其还是他自己造成的,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敢贸然上去,那样很可能会再次变成浩克,彻底置凯文于死地。
布鲁斯想找点什么东西给凯文盖上,可是他身上唯一的一件寒衣已经在刚才变身浩克的时候撑碎了。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凯文的名字,但没有回应。
就在布鲁斯陷入绝望的时候,风雪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披铠甲的男子,腰上别着一把佩剑,像是古代维京人将领的装束。他柔软的波状短发和翘起的胡子都是浅金色的,鼻梁高挺,皮肤胜雪,深陷的眼窝里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嘴唇薄薄的,是典型的北欧人相貌。
那个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扔给布鲁斯一件厚厚的皮袄,然后径直走到冰窟前面,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凯文盖上。
布鲁斯就那样楞楞地看着他把凯文从冰窟里抱出来,甚至忘了问他是谁。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抱着凯文一起消失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神秘的圆形符号,以及凯文顺着那个男子银色的铠甲滴下来的鲜血。
虽然暴风雪已经渐渐停止,但足以把那个符号完全遮蔽掉。布鲁斯找不到凯文,只得穿上那个人丢下的皮袄逃走了。为了不再伤到人,他找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森林住下来。
叙述整个过程的时候,布鲁斯一直是留着眼泪的,一年来他一直被内心的煎熬折磨着,他曾经伤害过贝蒂,又再次伤害了凯文,内疚与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寇森默默地递过一卷纸,然后把垃圾篓里慢慢的纸巾拿出去倒掉。
“你们不会是合起伙来骗我吧?”克林特用颤抖的语气问道。得知凯文有可能还活着,克林特本该很高兴,但他更害怕希望之火再一次幻灭,他再也承受不了那种打击。
“巴顿特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没必要再编故事来骗你”,尼克弗瑞郑重其事地说道。
克林特瞄了瞄布鲁斯和寇森,他们也是同样严肃的表情。这时候,他才渐渐恢复理性,“穿铠甲的金发男子,是不是雷神托尔?”
“刚才班纳博士提到那个人是短发,所以应该不是托尔,但应该是三勇士中的一个”,寇森提示道,“不过也不排除托尔剪了头发的可能。”
尼克弗瑞瞪了寇森一眼,然后补充道:“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凯文在阿斯加德,班纳博士以前没遇到过雷神他们,所以不可能凭空想象出这个符号”,说着把布鲁斯根据记忆画出来的神秘符号递给了克林特,果然和上次彩虹桥开启时在沙漠中留下的符号一模一样。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克林特的情绪有些激动,猛地敲了一下桌子。布鲁斯被他一震,往后缩了缩,开始做深呼吸。
尼克弗瑞示意寇森把布鲁斯先带到别处。等他们出去后,尼克弗瑞不经意地问道:“克林特,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放弃在地球上的一切,当一个不死不灭的神,你愿意吗?”
“不,凯文绝不是那样的人!”克林特很快明白了局长是什么意思,他气愤地跑出了办公室,正好撞到了刚回来的寇森,但他没有回头,径直往神盾局的大门走去。寇森见状马上追了出去。
“克林特,你还记得凯文那时候有轻微的脑震荡吗?也许他没有完全恢复,又被浩克重创,失去了记忆…”寇森拍了拍克林特的肩膀安慰道。
“他已经忘了我吗…”克林特喃喃自语道,对于这个理由,他在心理上可以接受,但还是很痛苦。克林特微微叹了一口气,无论凯文是不想再回地球,还是已经忘了他,都不重要了。只要凯文还活着,这就够了。
寇森再说什么话,克林特完全听不进去了,他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神盾局。出门的时候,克林特望了一眼华盛顿深邃的天穹,仿佛阿斯加德就在天上。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克林特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凯文好像听到远处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却听不懂在说什么。他睁开眼睛,起初只看到奇怪的光线,紧接着视线越来越清晰。
凯文发现自己正被这些金色的柔光包裹在中间,他伸出手指轻轻一触,层层叠叠的柔光就像百合花蕾一样,瞬间绽放开来。
凯文直起身,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金色的殿堂,墙上是精美绝伦的壁画和花纹繁复的浮雕,美轮美奂的穹顶上倒映着潋滟的水光。
不远处的露台前有一个窈窕的背影,一头飘逸的卷发像小瀑布一样垂到腰际,就像成熟的石榴籽一样鲜红欲滴,碧蓝色的裙摆像海浪一样在风中轻轻摇曳。
“罗蕾莱?”凯文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司里西丝”,神秘女子回过头嫣然一笑,露出比罗蕾莱略显成熟美艳的脸庞,“你终于醒了。”
“这里是天堂吗?”凯文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得问道。
“可以这么说”,女子快步朝房间外走去,“请稍等,我去禀告陛下。”
陛下?凯文对这个称谓感到有些奇怪,天堂里原来还有国王?凯文往女子刚才站的露台那里走去,他突然感觉身子很轻快。疑惑地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后,凯文抬起头,不由得目瞪口呆起来,眼前的景象让他无比震撼,虽然是白昼,但仍能看到满天璀璨的星辰。
浩瀚的海洋连接着世界的彼端,随着距离天边的远近,海浪的颜色也在不断变幻着。最远处的海和那里的天空一样透着深紫色,再近一些是宝石蓝色,然后是湛蓝、蔚蓝、浅蓝,一直到最近的碧绿色,一共呈现出十几种不同的色彩。
脚下的花园里生长着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奇异植物,高大的乔木上缀满鲜花,仿佛是天边的彩云浮在了花园的背景上。缤纷的花瓣在空中轻盈地旋舞着,仿佛下了一场彩虹色的雪。
馥郁的芬芳随风轻轻拂过,凯文忍不住深吸了一口,这里果然不是人间的景致了。凯文再次抬起头,那些最亮的星星仿佛构成了克林特的笑脸。
真的是天堂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克林特有一天也会过来吧。但凯文内心又很矛盾,他现在最想见的就是克林特,等待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但他绝不会希望克林特那么早过来,因为那样意味着他已经死去。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大殿里传来,听起来似曾相识。
凯文歪过头一看,原来是雷神托尔,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这么说,这里不是天堂,而是阿斯加德,他还活着。
“这里是阿斯加德?”凯文仍是有些不确信,看到托尔点了点头,他问道,“是你救了我?”
托尔向凯文引荐了他身后那个勇士,“这是我的朋友范达尔,是他从中庭把你带回来的,那时候你的情况很糟糕,浑身都是血,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能把你救活,在阿斯加德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托尔殿下被奥丁神禁止去中庭,我才不愿意接这个活儿呢”,范达尔开玩笑似的说道,一边绅士地给凯文行了一个维京人的礼。
“谢谢”,凯文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蹩脚地学着范达尔回了一个礼。
“对了,你体内怎么会有那么多碎掉的金属块,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完全清理干净”,托尔好奇地问道。
“那些是用来固定骨头的钢板”,凯文耸了耸肩,没想到浩克的力量这么大。
“这就解释得通了,你们凡间的金属根本承受不了你体内的魔法”,看到凯文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托尔补充道,“你想想看,你先把一根铁条烧红,再用冰水浇它,用雷电霹它,最后再来重重一击,会发生什么事情?”
“碎掉了?”凯文微微张开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答案。
“正是如此”,托尔笑着说道,“好了,我引荐你去见我的父王奥丁神。”
“等等,托尔,我昏迷了几天?”凯文忍不住问道,看样子他伤得很重,应该耽误了不少时间,克林特他们一定很担心。
“几天?你是说阿斯加德还是中庭的地球?”托尔回过头,咧着嘴笑了笑,饶有兴味地看着凯文。
“难道不一样吗?”凯文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一样,阿斯加德和地球的自转周期和公转周期完全不同。如果是地球的话,等我算算”,托尔沉吟了一会。
“是一年!”看托尔思考得很费神,一旁的范达尔抢先答道。
“天哪,我得快点回去”,凯文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恐怕你暂时不能回去”,托尔收起笑容,露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