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丝控制的棺材板重重砸向棺材,发出沉重的闷吭声,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棺材浓浓笼罩的轻灵之气慢慢变得浑浊冒泡,不详之气在墓室蔓延。
“不好,封印好像有差错,所有僧人,立即保护大僧正。”大权僧发令。
在本山僧人的等级制度很是严格,分为大僧正-少僧正-大权僧正-权僧正-权少僧正-僧人
所有僧人将大僧正围在最里面,警惕着墓室突然出现的气泡,有僧人试探着戳穿气泡,戳穿气泡后,大量的污染之气涌向最外围的僧人,将他们一一变成了尸。
“可恶,全体僧人听令,念净化咒!”
大权僧用灵力做保护罩,暂时防止了尸气入侵。
墓棺里出现了挣扎声和抠挖声,僧人皆是不妙的神色,芮薄竟然半点没受封印的影响,待他出来将是一场恐怖的屠杀。
大僧正看着墓棺,他与所有捉瞎的僧人不一样,他能透视墓棺的状况,不过现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特别。
他看到芮薄闭着眼,还没有真正清醒过来,他的挣扎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
芮薄感受到了窒息,他还活着。
大僧正心里强烈地涌现出这个念头,无法抑制。
他走出了灵力罩,没有任何僧人发现,他们都在警惕着未知的恐怖。
大僧正走向墓棺,眼神透着茫然,脸色却是平静的,练习神色他的必修课,也是所有僧人的必修课,因为他们不能在敌人和市民之间露出胆怯害怕,这样只会泄露底气和加剧恐慌而已。
大僧正摸着墓棺,他在犹豫,或者是在等待,他需要有一个人告诉他,他做的是正确的。
大僧正抚摸着墓棺,直到和一双冰凉的手碰触在一起。
他对上了一双冰冷而美丽的眸子。
“救救我。”那个人眨着翠绿色的眸子如此说道,那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睛。
他在焦急,恐惧,无助。
透着死亡的美丽。
“你是芮薄吗?”大僧正抓着尸的手,试图给它温度。
尸摇了摇头,碎发落在他的眸子上,“我不记得我是谁,我只记得我要完成一个任务。”
这个尸正是穿越而来的黎夙,他受到主神的捉弄,在这个世界他失去了一切记忆。
大僧正一怔,误会了,芮薄就是在死后也依然惦记着除尸巫的任务,大僧正被这样纯粹的芮薄震撼了,他握紧芮薄冰凉的手。
他从未像这一刻意识到自己的责任,跟芮薄一样应该坚守的责任。
“尸虽然是受污秽之气侵染而成的,但一般能成为尸的人,其实都是有执念的人,他们会执着于生前尚未完成的事情,那件对于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事,穷尽尸生他们都在寻找和不断忘却,尸是死人,他们的记忆往往只有几秒钟,这几秒钟就是他的又一生,我们消灭尸,其实也是将他从无尽的寻找解脱出来。”
授业恩师-上一代大权僧对大僧正这么说道。
大僧正看着挣扎痛苦的芮薄,再一次回想起了当年的疑惑。
“师傅,所以尸也有好尸?”大僧正扯着僧院里的草,满脸稚气地问道。
而师傅抚了抚他的头顶,给出一个再残忍不过的回答:“当你对尸产生怜悯时,你的死期已经不远了,尸这种东西,是会反咬人类的。”
是会反咬人类的。
是会反咬人类的。
大僧正看着芮薄美丽,闪着翠绿色幽光的眸子,缓慢而坚定地拔出自己的手掌。
那种美丽不该属于人类,死亡从来不是美丽,它是一切的终结
芮薄露出绝望的光,他看着大僧正,恳求他不要放手。
“救救我,救救我。”
大僧正抬头,污秽的气泡已经蔓延到他这里了,大僧正收回目光,对着棺内的芮薄说:“收回气泡,不然,我会粉碎了你。”
芮薄紧紧抓着棺木,眼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僧正,完全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的目光依旧是信赖的,依赖的,恳求的。
大僧正却冷光乍现,一双坚硬的手穿过棺材狠狠扼住芮薄的脖子,“别逼我动手,我保不了你。”
他被尸迷惑的理智回来了。
芮薄终于失望,气泡如空气一样慢慢隐去,他抓住大僧正的手,始终没放开。
“是大僧正,大僧正救了我们!”
有人眼尖,瞥到大僧正穿过棺材的手,兴奋地指着手大叫。
“果然是大僧正,一眼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僧人们跪在地上,参拜着他们的神,大僧正只好狠狠扯出了芮薄紧握的手,芮薄灼热的目光变得暗淡。
大僧正下令,“芮薄已经被我封印了,我们走吧。”
僧人们欢呼,跟着大僧正出去,大僧正心中一悸,莫名地回头。
棺材压着的芮薄的目光不舍而依赖,那眸光似乎在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