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夙与载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载湉正努小缩着自己的三头身,缩小存在感,乌豆似的小眼珠咕噜咕噜转着,很是惹人怜爱。
黎夙落步无声无息,油灯轻摇慢曳,被月光拉长的黑影突然地出现在小载湉眼前,小载湉心脏重重地一跳,哇地害怕大哭,边哭边打嗝,用小被子蒙住整个身体,企图蒙混过关。
也不瞧瞧那被子还是抖的,哭声也大大的彰显存在感,这是骗自己呢还是骗自己呢,用古时的一个成语就叫做掩耳盗铃。
黎夙好笑地上前拉小被子,载湉扒拉扒拉在被子上挂住他的小身板,包子脸皱皱的,眼睛含泪,鼻子里挂着摇摇欲坠的小鼻涕。
又可怜又可爱。
黎夙用手巾将小载湉的鼻涕眼泪抹干,动作温柔,小载湉诧异的望向他,嘴巴微张,小胖手立马惊喜地抓住黎夙的衣角,连连大叫道:“漂亮小哥哥,漂亮小哥哥,我要告诉额娘。”
额娘是满人对自己娘亲的称谓。
小载湉的全名叫爱新觉罗·载湉,是醇贤亲王爱新觉罗·奕譞与慈禧胞妹叶赫那拉·婉贞的儿子,同治十年出生于北京宣武门太平湖畔醇王府,其父奕譞是道光帝的第七子,其母是慈禧的亲妹妹。
正是因为这样高贵又亲近的身份,让他被慈禧抱回了乾清宫,做了太子,他尚且年幼,还不知做了太子是什么意思。
慈禧对虚岁四岁的小载湉逗弄说,“跟姨母回皇宫做太子好不好?”
小载湉嘟着小嘴巴,皱着小眉头,嗓音嫩嫩的说,“不好,载湉想额娘。”
他的额娘在旁边听到这句话,抹着丝帕哭了,慈禧便也有些感伤,停顿了一下,终究是打消了念头。
可后来,她与慈安太后的对决愈演愈烈,同治帝虽然有儿子,但到底与她却是不亲近的。
慈禧狠了狠心,终是连哄带骗的把小载湉弄回了皇宫,当了皇太子。
慈禧说是时局所迫,可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跟慈安太后斗这意气之争。
在她看来,面子和权力是比命重要的事。
黎夙逗小载湉说,“你见到漂亮小哥哥就要调/戏吗?长大以后一定是个花花公子!”
小载湉不由得激动起来,还深以为豪,挺着自己的小胸脯,带了点小骄傲说,“我是王爷的儿子,也就是小王爷,王爷权利很大的,纳你做个妃子绰绰有余!”
黎夙便哭笑不得,略有些无语地刮了刮小载湉的鼻子,说道:“奴才是个太监,可做不了王爷的妃子。”
小载湉一时便有些迷惑了,小胖手在光溜溜的小脑袋上转悠了一圈,说,“你是男的吗?你有小鸡鸡?”
说完还纯真的挺着胯,把开裆裤里的小东西露了出来,倒也不让黎夙觉得伤眼,黎夙见他这可爱的小纨绔模样,咬着唇,忍不住放声微笑起来。
小载湉不知他笑什么,见他笑得开心便也笑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很是天真,甜蜜。
黎夙帮他脱下繁重的衣物,只留白白胖胖的小亵/衣,小载湉在床上跳着,很是活泼灵动。
黎夙哄着他,要小载湉入睡,小载湉低落的心情因为黎夙出现变的很兴奋,完全没有睡意,央求着黎夙讲故事,不讲故事就不睡。
黎夙没法,便给他讲了一个美人鱼的故事,这还是他在伊莉莎的世界中听过的童话。
小载湉听了之后,捂着小胸口,痛痛地说:“美人鱼好可怜,明明是她救了王子,却被邻国公主抢了功,最后只能变成泡沫!”
黎夙却说:“美人鱼不是可怜,是傻,跟小载湉一样傻!”
小载湉怔了怔,哼着小奶音,皱鼻子说:“载湉才不傻,美人鱼也不傻,傻的是王子!要不是他相信了公主,美人鱼也不会死。”
黎夙说:“所以说美人鱼傻呀,明明知道公主骗了王子,却不去拆穿她。”
小载湉说:“美人鱼说不了话呀,她怎么跟王子解释,小哥哥笨笨的。”
黎夙笑了,:“难道姐是一定要说出来吗?不能写,不能用其他的来表示?”
小载湉哑口无言了,张着嘴,略有些迷茫。
黎夙没让他纠结下去,哄着他赶紧睡,小孩子忘性很大,一下子就被黎夙带偏了,小载湉想着睡觉的事,很可怜的锯着嘴,撒娇的说:“我怕黑,小哥哥陪我睡吧。”
黎夙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乾清宫外守着的人,不忍小载湉孤单,便是答应下来了。
才虚岁14的孩子便离开了父母,周围全是不亲近的陌生人,没人照顾,也没有奶娘侍候,终是可怜了些。
如果黎夙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小载湉的人生注定是一个悲剧。
历史记载,入宫后的载湉,是在孤独中长大的,繁琐的宫中礼节,慈禧经常不断地严辞训斥,没有母爱,饮食寒暖没有人真心去细心照料,应倡导应禁忌之事,无人去指点揭示。
没有童年的欢乐,致使他从小就心情抑郁,精神不快,造成身体积弱,难以抵挡疾病的侵袭,留下了难以愈治的病根。
天嘏在所著《满清野史》中称:人在幼年的时候,都受到父母的呵护,照顾其出行,料理其饮食,体慰其寒暖,即使是孤儿,也会得到亲朋好友的照顾。只有光绪皇上无人敢亲近。……皇上每日三餐,其饭食有数十种,摆满桌案,可离皇上稍远的饭食,大都已臭腐,接连数日不换。靠近皇上的饭食虽然并未臭腐,却也是隔了几日。
黎夙想到这里,满眼不忍,看着已经熟睡,打着小呼噜的小载湉,默默帮他盖好了被他踢开的小被子。
半夜里,小载湉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靠近床边热乎乎的身体,抱紧了黎夙,依恋的说道,“额娘……”
黎夙因为前段时间的穿越任务,睡眠质量很浅,一下子就被小载湉惊醒了,见他喊了一句含糊地喊了额娘,抱紧了他。
一时间心里柔成一片,缓缓笑了,似春日里好不容易迎来的阳光,浅白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