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小姐,一切都是大小姐吩咐奴婢做的。大小姐心念摄政王,欲要待王妃落水中药后及时现身相助,让王妃欠下恩情,并借着王妃寻到更多接触摄政王的机会……”
“闭嘴!你给我闭嘴!”慕婉儿说着就要站起来抽小环的巴掌,被侍卫及时制住。
周子御扫向小环,“继续说。”
“适才他们所言句句属实,大小姐还说,郑小姐蠢笨,只需在旁煽风点火,郑小姐自能成这件事的助力。连去毁掉池塘观台的都是郑府的人,就算到时查出来,也只会查到郑府头上。推王妃落水的也是郑小姐,与大小姐没有任何干系,也查不到她头上来。”
“厨房里的姜也是奴婢奉大小姐的命去换的,奴婢深知自己罪无可赦,甘愿受任何惩罚,还请王爷和小侯爷放过奴婢的家人。”
这时一直端着茶盏看戏的顾月卿突然开口:“本宫原还想着,今日也是第一次与慕小姐见面,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慕小姐如此算计,却原来是慕小姐心仪王爷。”
“说来本宫倒很是好奇,慕小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倘若救下本宫,本宫便会念及你的恩情与你多接触的?难道慕小姐以为本宫会蠢到一个女子惦记本宫的夫婿都瞧不出?”
说着,顾月卿将茶盏轻轻放在近旁的桌上,缓缓起身。
一袭红衣,绝美而清冷的面容,隐隐透着一股杀伐之气。
君凰的眸光定定落在她身上,眸中全是情意。
周子御知晓顾月卿便是万毒谷那杀人不眨眼的谷主,深知她这温良无害的外表下是何等的狠辣,一时间只觉得有好戏可看了。
不过瞧着她这副样子,当是很在乎景渊嘛!
上前两步,站在慕婉儿面前,慕婉儿此番由人压着跪下,是以顾月卿垂眸看她,颇有几分藐视的意味,“连本宫的人都敢惦记,还敢算计到本宫头上。”
不知为何,慕婉儿对上这样的顾月卿,心底竟生出一股恐惧来。
“王妃……我……臣女不是……”
“本宫平生最不喜的就是旁人惦记本宫的东西,君凰是本宫认定的夫婿,谁若敢觊觎半分,后果不是你们想看到的。”
她这话不是对慕婉儿一人说,而是对所有人。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顾月卿定下的男人,任何人都觊觎不得。
只是她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皆满是惊惧,不仅为着她这话里的张狂,更为着她竟直呼摄政王名讳!
君凰……在君临何人敢如此唤摄政王?
一边惊惧,一边看向摄政王,看看他是否因此而变了脸色。
然他们看到了什么?摄政王不仅不怒,竟还直直盯着王妃瞧,那眼神柔得都快滴出水来。
顾月卿回头对上他的赤眸,“君凰,本宫若动慕家,可会于君临国本有损?”
君凰的心猛地一跳,盯着她绝美清冷的脸,赤红的眸子愈发深邃,隐在广袖下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忽而勾出一抹妖异的笑,“蛀虫而已,无伤大雅,卿卿若要动,只管动便是。”
直呼其名,端的是同等的身份。
她是身份高贵的倾城公主,更是人人闻之色变的万毒谷谷主,在这世间,身份地位能过她去的没有几人,能耐大过她的更是少之又少。
即便她不是摄政王妃,她也有资格与摄政王平起平坐。
只是她从未端着这个身份行事罢了。
于是众人视线中,顾月卿那张绝美而自来冷清的脸上,唇角微微扬起,邪魅张扬又冷戾杀伐……
即便只是一瞬,还是没能逃过众人的眼睛,尤其是君凰,他从未瞧见过她此般模样,心跳得极快,恨不得冲过去将她那抹笑吞入腹中。
要说最激动的,当属周子御。原来月无痕那面纱底下是这样一副模样,和景渊还真是……天生一对。
都不是善茬。
听到君凰这番话,慕家一众人面如死灰,其他人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摄政王对王妃未免也太纵容了些。
顾月卿面上又恢复惯有的清冷,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婉儿,“你若不来寻本宫的麻烦,本宫也不会管你慕家是否贪赃枉法,王爷既不动你们慕家,想是觉得你们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可你们偏生要来招惹本宫,那便别怪本宫不客气。”
轻唤一声:“秋灵。”
秋灵得令转身,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号弹,点燃在空中炸开。
正在众人不明所以时,京兆府衙的府衙大人带着一队官兵朝这边而来。
“下官见过皇后娘娘,见过王爷王妃、见过长公主及诸位大人。”
“邱大人不必多礼,不知邱大人此来是……”孙扶苏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瞄向顾月卿。
一个信号弹,不过一会儿功夫府衙便出现在此,这个倾城公主……
说起京兆府衙邱楠,是三年前的文武状元,年纪不过二十有三便有如此才华,皇上便破例直接将他提到京兆府衙的位置。京兆府衙,掌管君都大小案事。小到街头乞丐,大到侯爵王公,只要犯事,他皆有权提审,纵是官居二品,其权力却是极大。
是以这个位置,皇上自来只会留给信任之人。邱楠是乡野而来,早年跟着人习过几年武,背景简单,皇上才委以重任。
如今看来……
不止孙扶苏一人盯着顾月卿打量,便是在场其他人包括周子御都惊疑的看着她。
一个信号弹便将人叫来,所以邱楠是顾月卿的人?
“回禀皇后娘娘,适才有人报案,御史大夫慕敬借官职之便收受贿赂价值万余两白银,私放高利谋夺钱财无数,纵子当街强抢民女共三人,其中两人不堪受辱于慕府中自尽,慕家恐被人知晓,便将其家人一致残害……种种罪行证据确凿,下官此来便是为将慕家一干人等提去京兆衙门。”
说着邱楠一招手,身后的官兵便抬着个箱子过来,在众人面前打开。
“此是罪证和被害人邻里的供词,其中有一份是慕家公子掳去,如今尚活着那名女子的供词,还请皇后娘娘和王爷过目。”
慕敬看着那箱子里的东西,连那些账册都是他藏在府中密室里的,怎么会……
“皇后娘娘,王爷,微臣冤枉啊……这些东西分明是编造的,微臣从未收受什么贿赂,更不曾放高利谋财啊……是有人要陷害微臣,求皇后娘娘和王爷明察!”
“倾城公主,微臣知晓小女冲撞了您,可您也不能如此诬陷微臣啊!微臣是君临一品御史大夫,一心为国为民从不敢有半分私心,如何会做下这等错事?求倾城公主大人大量饶过微臣吧!”
喊倾城公主,又一个劲的强调他是君临的大臣,无非就是想让大家知道,顾月卿是天启的和亲公主,他才是君临的大臣。而顾月卿轻而易举就能召动京兆府衙,还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证据来。这番说她在君临拥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都不为过,她此来和亲的意图也该怀疑……
此时其他人看向顾月卿的眼神都变了变,尤其是孙扶苏和君黛。
她们盼着有个人可以陪着君凰,心底也欣赏顾月卿,觉得她无论是身份样貌还是才华都配得上君凰,然她们却不允许她别有用心。
顾月卿敢如此明目张胆,自不怕旁人怀疑,她要助君凰,自不能一直隐在暗处,总得叫这些人一点点知道她的能耐。
她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不好惹,她的人不容觊觎。
孙扶苏将眼底的犹疑压下,看向顾月卿,“倾城,此事……”
“皇嫂,是与不是一查便知,难道本宫还能凭空捏造这些东西不成?倒也不妨叫大家知晓,这些证据全是本宫着人送到京兆衙门的。明知慕家小姐算计本宫,本宫若再无动于衷,不是叫旁人觉得本宫好欺么?”
“本宫本想着,若慕家小姐的算计不太过分,到底念着慕家这些年也为君临做过不少事,暂且饶过,没承想竟是如此阴毒的算计,还妄图肖想本宫的人。”
淡淡扫向众人,“这样的证据本宫手里还有许多,若再有不长眼来寻本宫晦气的,可莫要怪本宫不手下留情。”
于是那些本想站出来说话的人皆把头缩回去。在朝为官,有谁又是全然干净的?即便未贪污钱财,手上也或多或少沾染过人命。
“府衙大人,还请将人带回审问吧。”
她这一声府衙大人喊得邱楠心尖轻颤,惶恐的。
“是,王妃。”
“不!冤枉啊!王妃,我错了,不该算计您!求您绕过我吧!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求您饶过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十六年的人生里,慕婉儿头一次领会到什么叫做后悔。
她是恨顾月卿的,可是事到如今她连愤恨的资格都没有。
单是这些罪证就足够慕家抄家灭门啊!若是没了慕家,父亲没了官职,她即便能侥幸活命,所有荣华富贵都会离她远去,那是生不如死啊!
或许只有护住慕家,她才能有一线生机,这么一想,慕婉儿又哭着大喊:“王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身份恋慕王爷,您要杀要剐我绝无半分怨言,但此事与慕家无关,求您放过慕家吧!”
慕夫人也在那里大喊求饶,倒是慕敬喊过几声冤枉就不再喊了,他知道他完了,慕家也完了。
看向慕婉儿的眼神里充满怨恨,“都是你这个逆女!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老爷,您怎能怪婉儿?您不是早便知晓婉儿的心思吗?”
官兵就要将这一家三口带走,君凰却道:“等等!”
慕婉儿一喜,梨花带雨含羞带怯,“王爷……”
君凰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淡淡扫向慕敬,“你适才喊王妃什么?倾城公主?难道本王明媒正娶是假的?倾城公主是别国人喊的,你如此称呼,莫不是不想做君临人?”
慕敬大惊,他没想到摄政王会追究这个,他刚才只是想要讨得一线生机……
“王爷恕罪,微臣并非有意,微臣只是想让大家知晓,倾城公主到底天启嫁过来的和亲公主,她在君临有如此大的权势,恐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所以你的意思是本王色令智昏?连这点分辨力都没有?”
分明带笑,眸色却透着一股阴冷,吓得慕敬一身冷汗,其他人也静若寒蝉,连喊冤的声音都不敢再有。
他们怎么忘了?这个人是摄政王,自来手段凌厉本领高绝的摄政王!外可杀敌内可安国的摄政王!倘若王妃当真别有所图,他又岂会不知?
“再则,倾城公主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这一生唯一的妻,莫要说她没有旁的用心,便是有,本王的权势江山送她又何妨?”
众人一派哗然。
这……
然让他们更惊诧的还在后面。
顾月卿缓缓启唇:“景渊,不是你的权势江山送我,而是我的权势江山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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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停不下来~晚了十分钟
明天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