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下一刻便会死去。
有了这样的认知,让人少了些顾忌,放开了心防。
狄秋浔手上微微用力,将她的头压近,吻了上去。
他的吻很温柔,轻轻的厮磨,慢慢的舐进。
红嫣忍不住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觉得有些虚软。
在期待中落下来的吻,更令人悸动。
狄秋浔与她额头相抵,低低的笑:“很甜。”
红嫣呆了一下,方才被吻时还未脸红,这两个字却让她脸红了:“不要拿在嘴上说!”
狄秋浔亲呢的碰了碰她的唇:“平日见你十分伶俐,却连情话也不知么?”
她还真是第一次恋爱!被狄秋浔一说,只觉自己当真不解风情,只好含糊的唔了一声。
许是因为发热,狄秋浔比平日更外放热情些:“朕想与你亲呢,许久了。”
红嫣心里微微的有些发烫,冒出欢喜欢来,主动贴近,去吻他,狄秋浔怔了一下,忙笑着应接。
红嫣不知不觉将重量倚在了他身上,狄秋浔唔了一声,往后一倒,头撞在了石头上。红嫣唬了一跳,连忙直起身:“疼吗?”
狄秋浔撑着坐直:“无碍,再来。”
已是很明显的呼吸粗重。
红嫣摸了摸他的额,更烫了:“不要了……”这样下去,脱力而亡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果然实践大于理论。
狄秋浔揽着她的腰,使她更贴近,将头搁在她肩上,声音渐渐的低了:“朕很喜欢。今日是你伴着朕,这很好。”
红嫣没有出声,只拥着他未伤的肩,使他倚靠的更舒适。
狄秋浔似睡着了,过了一阵,才近乎耳语道:“朕告诉你一个秘密……”。
话未说完,突然遥遥的有人高呼:“皇上——”
呼声四起,渐渐的连天边都被映红了,无数人举着火把在进入树林。
红嫣大喜,先前狄秋浔虽说得简单,但红嫣总心疑费太后岂会这般容易就让甄世宣等人搬来救兵?
这时见当真来了救兵,不由想站起来,爬上巨石去大喊指路。
狄秋浔一把拉住了她:“噤声。”
停了一会儿,才吃力的在她耳边道:“前来营救,却不自明身份,实有可疑。一定要等到甄世宣或丁愚出声,才算安全。”
红嫣吓出一身冷汗:确实,来者也有可能是费太后一系。
她揪着狄秋浔的衣衫,想背着他往更深处走,但一则全身乏力,二则天黑路盲,恐怕弄出动静,更易被人发觉。
当下只有紧紧的抱住狄秋浔,更往两块巨石的夹缝中缩了缩。
呼声从湖边层层推近,火把连绵,红嫣听着两人的心跳,感觉连空气都逐渐有些些焦灼的气味。
沉而纷乱的脚步声,武器撞击到盔甲的尖锐声。
红嫣更加用力的往里挤了挤。
有人就站在巨石前说话:“怎的还不见踪影,是否寻错了方向?”
“不会……只会往这林中,最为隐蔽。”
语气并无恭敬担忧之色。
一名士兵举着火把往前行了两步,不可避免的照到了红嫣和狄秋浔的衣角:“找到了!”
红嫣抬手按住了狄秋浔的头,不令其抬起来。
领军的将领听到呼声,往侧行了两步,果然看到两人。
一名倾城绝色美人席地而坐,一名男子伏在她肩上,看不见面貌。
这将领忙唤了一声:“皇上!”
红嫣抬头,见他头上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眼来。
于是将心一横,厉声斥道:“尔等救驾来迟,该当何罪!”
这将领愣了一下,略有些犹豫,跪下请罪:“请皇上恕罪。”
红嫣咬了咬牙:“我略通医理,皇上本就体弱,此番落水,染了风寒,昏迷不醒,危在旦夕。此时赶往宫中召御医诊治,或有一线生机!”
这将领目光闪动,见狄秋浔果然并不动弹,又见他肩头血迹,便乍了胆子上前,强行将狄秋浔翻了过来,果然是狄秋浔无疑!他指尖微一触到狄秋浔的肌肤,只觉烫指。又见狄秋浔双目紧闭,呼吸似有若无。
他过了一息才道:“末将来时,已召了御医同行,只是御医不比行军之人,脚程缓慢,料来即刻便到。皇上即病重,便不宜移动,先在此等候。”
红嫣恼怒:“不可!片刻亦不能延迟!”
对方却立在一旁,不予理睬,更吩咐众士兵:“熄火把!”
红嫣惊慌:“为何熄火把,快将皇上抬回宫,将军,求求您了!”
对方哼了一声:“火把引了飞虫来,扰着皇上。还是熄了好,才人好生等待御医便罢。”
火把一一熄灭,场中士兵肃立,这舒才人似乎悟出了些什么,在黑暗中哀哀的哭了起来。
“皇上……皇上!”
“将军,将军,皇上不成了!”
她的哭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可怜而凄凉。
到末了尖声叫了声来:“皇上驾崩了!皇上!皇上!”
正这时,又有一批人在远远的大声喊叫:“皇上!”
这将领嗤笑了一声:“到底还是来迟了,让他们寻着,也无妨。点火把。”
士兵听令,用火折点燃了火把,光一点一点的亮起,将这世界照得通亮。
众人便见一名绝色美人,楚楚垂泪,怀中紧搂着皇上。她的肩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长眉和紧闭的双眼来。
众人心中都叹了一声。
甄世宣领着人匆匆赶到,他只一眼,便认出了这名头戴铁盔的将领。
“陈守备!皇上如何了?”
陈守备心道无妨了,便取下了头盔,一脸的灰败:“皇上……皇上驾崩了!”
甄世宣素来沉稳,此时也唬得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拨开人群,扑倒在红嫣和狄秋浔身前:“皇上?”
红嫣抬起手,就着袖子擦了擦泪:“甄大人带了多少人马?”
听着这充满暗示的问话,甄世宣心中怪异,不及多想,只答道:“除了羽林军和虎贲营,还往燕京三品以上大员家中,借了府兵,是以来迟……”
陈守备一听,暗道好险:他有把握趁乱弑君,但就算兵力数倍于羽林、虎贲二军,也不过拼个势均力敌,这也无妨,是非黑白全凭费太后一道懿旨,羽林、虎贲二军喊冤也无用。他尚有七成把握能全身而退。但甄世宣借了朝中大员的府兵前来临场,他绝不可能全部灭口,这一切便会大白于天下!上头阎王或可无事,他们下边这些小鬼,却一定要去抵命!还好皇上死于病重,真是上天助他!
陈守备抹了抹额头,却见狄秋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神色冷然:“朕不过小睡一阵,何以喧哗,称朕驾崩?”
甄世宣立时大声道:“皇上无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所带来的人马,齐声山呼。
陈守备不由踉跄后退了两步,胆气全无。
甄世宣倒是真的带了御医来,迅速的上前给狄秋浔喂了些汤水,抬上了坐撵,赶往宫里去。
慈宁宫里,灯火彻夜通明,费太后静坐着,一言不发。
红嫣给狄秋浔喂了药,坐在一旁守着。
狄秋浔低声道:“取箭血腥,你先去歇着。”
红嫣摇了摇头:“臣妾不怕。”
丁愚抹了把脸:“才人也实在胆大,竟敢称陛下……”说到这里,饶是他大胆,也不敢说出“驾崩”二字。
狄秋浔淡淡的道:“朕早知她胆大妄言。”
丁愚好奇:“才人何以笃定这般作伪能拖住陈守备?”
红嫣笑道:“他遮掩面目,不敢自称,又言行迟疑,证明他于弑君一事,心怀胆怯!毕竟这是抄家灭族的大事,走漏一丝风声,首先被推出顶罪的,便是他了。他一心想着无论事成或事败,都要保全性命。存了这般念头,便不能当机立断的下手。我想来你们也不至于落后过多,故意谎称皇上危在旦夕,他自是心存饶幸,想拖延时间等到皇上……,如此一来,他便可双手不沾血腥,任谁也拿不住他的把柄。要的也不过就是这点拖延,果然你们赶到了。”
丁愚恍然大悟:“才人竟有急智!”
狄秋浔握住了红嫣的手,红嫣回握,低头看他,只觉他目光有如深潭,令她几欲溺毙于内。
御医战战兢兢的上前:“皇上,微臣,这就取箭了。”
狄秋浔唔了一声,先前服过的麻沸散,已令他丧失了知觉,但握着红嫣的手,仍觉入手温软。
狄秋浔在龙榻上躺了三日。自皇后起,众妃嫔纷纷前来探视。狄秋浔一律称精神不济,令各自回去。
红嫣却一直在他榻边陪着。
只是每每听到胡公公前来禀报,脸色不由黯淡了下来。
狄秋浔用未伤的手,握着她的腕,将她拉得低下了身,俯在他身上:“嗯?”
用简短的一个字来表示他的疑问。
红嫣装作不懂,垂着眼睑,理了理他的领口。
狄秋浔探入她的发,压低她的头,令她避无可避的与他亲吻。
将红嫣吻得虚软燥热,才低声道:“朕手上不便,过两日再要了你。”
他箭伤及骨,箭头又过久留在肩上,御医千叮万嘱不能再动弹,避免日后留下病根,刮风下雨的酸疼,无法拿笔写字。
狄秋浔本以为这话一出,红嫣会红了脸。不料她脸色一白,全身僵硬起来。
狄秋浔觉察不对,神色逐渐收敛,微眯了眼看她。
正这时,门外宦官大声通传:“太后娘娘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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