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吗!”威尔咬牙低声说, 该死, 他的唇上还留有清凉软滑的触感...
“呵呵…”梅瑞迪斯低沉的笑着,用视线轻拂过威尔气愤的脸:“宝贝儿,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祖先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威尔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低喊。消失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现在会出现?!
梅瑞迪斯并没有被他的语气惹怒,只是一脸包容的注视着他, 眼中有着浅浅的无奈。威尔在这样的视线下,突然恼羞成怒的觉得, 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威尔…”梅瑞迪斯轻声说,简单的话语后仿佛有着厚重的历史,历经复杂的岁月。“你在找长寿者之血?”
“…嗯。”威尔别过头, 沉闷的应了一声。他想起梵卓堡里那副梅瑞迪斯的油画, 心里升起很久没有的烦躁。从他接触吸血鬼的世界开始,梅瑞迪斯的名字就不断的出现…也许命运自有其安排, 朗费罗家族世代的悲剧也并不是梅瑞迪斯的本意, 但是,想到他经历的那些痛苦…想到乔和威廉的悲剧,还有阿德莱德——他就忍不住的怨恨!
“我想,你迟早会去日本,”梅瑞迪斯没有漏看威尔眼中的复杂情绪, 面前的这个孩子或许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但是他仍然做不到把自己变成一潭死水,护卫自己的心如同铜墙铁壁, “我有一点东西要给你…这是你的父母唯一留给你的重要遗物。如果你要去日本,那么这样东西也许会帮到你。”
威尔抬起头看向他,脑中一片空白。
父母?
是指亨利和伊丽丝吗?
“可怜的孩子…”梅瑞迪斯温柔的在威尔的鼻尖上亲了一下,“你一定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吧?”
他的话语似乎有神奇的力量,在那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威尔的脸上的瞬间,随着梅瑞迪斯的嘴唇的一开一合,威尔迅速跌进了一个陌生的梦境。耳边响着梅瑞迪斯最后的话:“这是储存在我的记忆里的,亨利的回忆——”
当意识恢复的时候,疼痛便不期而至…然而比痛觉更让我焦躁的情绪不断的折磨着我——似乎我一直纠缠在一个奇异的梦里…“我”是谁?
“亨利…亨利!!”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掩其甜美的本质,传到我耳中的那一刻缓解了我的痛苦。
我努力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东方面孔的女子,大脑在这一刻突然清晰,不由感到好笑。我还能是谁呢?亨利.汉弗莱.朗费罗,眼前这个女子的丈夫,她怀中婴孩的父亲。
“谢天谢地!亨利!”伊丽丝扶起我,然后狂喜的扑进了我的怀中,“你总是不醒,简直吓死我了!”我用力的拥住她,用手抚着伊丽丝黑色的长发,和白皙的脸颊,美丽又倔强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溢满担忧和后怕…这就是我深爱的女人,我的伊丽丝。
“我没事了,放轻松…”我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头朝她的怀里看去:“我们的小宝贝儿怎么样?”
伊丽丝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轻柔的摇了摇自己的胳膊里睡得正香的小婴儿说:“静槐没事,他睡得就像小猪一样。”
我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摸了摸我的儿子,小家伙的脸肥嘟嘟的,带着不可思议的柔嫩,粉嫩嫩的小嘴偶尔吐出一个口水泡泡,发出含糊不清的梦呓,两只小拳头蜷在头两侧,就像两个小小的白馒头。
直到碰触到这个小东西,我的心才彻底的安定下来…能回忆起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我和伊丽丝刚刚拥有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准备一家三口到郊外的别墅住上几天,然而就在开车去的路上,竟然有人跳到车前盖上企图袭击我们!如果可以,我实在不想再回忆那个可怕的瞬间…情急之下,我急转方向盘把车开向了路边的灌木丛,企图甩掉车上的人,却连车带人摔下了山坡…幸好坡并不是很陡,坡下还有很深的草丛,又有安全气囊的保护。
“车子估计不能开了…”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翻倒的车子叹了口气,就算可以开,我也没本事把车子重新弄到路上去,“看起来那些怪物似乎离开了?”伊丽丝抱着孩子也是一脸松口气的表情。
今天真是糟透了。
我接过静槐,强迫伊丽丝休息一会儿。不管怎么说,别墅离这里已经不远了,过一会儿我们完全可以步行去那里。
“威尔…”我晃着刚刚睁开眼睛的小婴儿逗着他,他眨着冰蓝色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我,肥嫩嫩的小脸蛋睡得红扑扑十分可爱。伊丽丝出身于中国一个古老而传统的家族,他们一代代传承着神奇的技艺,家教严格,有很多身为西方人的自己难以理解的规矩。她的家人对我们的相爱很不理解,当然也不支持,基本上…我们算是私奔。伊丽丝的中文名叫王婉,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听说是赞美女子婉约美好的意思,按照伊丽丝父亲的意思,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必须随母性,不过那个名字我实在无法正确的喊出来。威尔这个英文名则是我父亲的意思,平常我都是这么喊他。
“亨利,那些人很不寻常…”我抬头,看到伊丽丝眉宇间的忧虑。
我想了想说:“我倒觉得,他们很像是日本国的忍者。”不过,忍者存不存在是一回事,说到底也是人,可是那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真的是人类吗?
“他们…很可能是吸血鬼,或者中国的僵尸…”伊丽丝呼出一口气,依偎到我身边,“我看到了他们的獠牙和指甲。”
吸血鬼?僵尸?我皱起眉。人类之中我可的确没有什么仇家…不过其他种族的确很难说。
当我还在大学的研究所时,有考古系的教员和学生挖出了一具女尸。虽然尸身新鲜无腐坏,但是坟墓和衣料都都显示…这起码是几百年前的死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我却因为家族的关系开始警觉。
第二天就出事了,研究所里死了好几个教员,而且都是血被吸干而死。别人都没有发现,但是我却发现那具古尸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就像刚吃了饱饭的人一样…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见到书中描写的吸血鬼。我带着人想要重新把她封印到棺材里,但是失败了…奋力求生中我敲落了她的一颗獠牙,里面甚至可能还有新鲜的毒液,最后我放了一把火,在大火中逃出了实验楼。
“亨利?”伊丽丝推了推我,“到了。”
我恍然抬头,看见那栋白色的小型建筑,还有它的顶上竖着的十字架。这栋别墅最初的主人是一位归国的华侨,虔诚的信仰着上帝,但是我却由衷的厌恶那形状,出于尊重,我只是移开视线而不是遵照内心的想法铲平了它。
推开桃心木的大门,里面已经提前被打扫的很干净。一楼是宽敞的客厅,简约典雅的装饰,还有落地窗外种满矢车菊的庭院…一切还是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
“上次还没有看见这幅画…那是谁?”伊丽丝走到客厅尽头的壁炉前,那上方挂着一幅人物肖像:“太美了…简直像精灵…”
画?肯定是霍普的杰作。好吧,他总是喜欢在这些小细节上最大限度的做些改变…我抱着儿子走到伊丽丝的身后仰望,顿时屏住呼吸。
画上的人有着皎洁的肌肤,月光般银色的长发,还有鲜血般红色的瞳孔…他柔和的笑着,目光似乎在注视着我们,深藏着爱情。我好奇的想,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一定爱着为他作画的那位画家,因为眼睛是最真实的…至少对于人类来说是这样。
其实我对画像上的人并不陌生,因为英国的家里也有这样的一幅油画。果然,我在画框的一角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签名,艾菲莉亚。
“我父亲告诉我,他是我们家族的祖先,是一位吸血鬼亲王。”我低声说。脑中突然有什么很模糊的东西一闪而过,我隐约觉得如果我抓住了它,我就能获悉真相,比如说我们为什么会被那些家伙袭击。
这一天的夜里我们睡得非常的沉。静槐乖乖的睡在大床旁边的婴儿床里,不哭不闹。睡前我把所有的窗户和门都关上,然后俯趴在床上,手握着一把格洛克手枪藏在枕头下,枪里填着银子弹。多亏了我神奇的家族史,这些古怪的东西在我的手里总是不缺的…但是很快的,我就像是陷到沼泽里一样沉进了睡眠,一路无梦直到天亮。
这一夜平安。
第二天的清晨,我在煎鸡蛋的香味中醒来,满足的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们去吃早餐喽儿子!”我下床把坐在婴儿床里的小家伙一把抱起,洗刷一番下了楼。
充满了阳光的厨房里充满了食物的味道。我坐在餐桌旁小心的喂着静槐吃奶糊,不时抓住他招呼到我脸上的软软的小爪子,紧紧的捏在手心。
“唔…呀——”小家伙不满的吧唧肉嘟嘟得小嘴,完全见不到昨天的乖巧样子。
我懒洋洋的伸着勺子逗弄扎毛的儿子,享受着这个美妙的早晨,昨天的阴影一扫而空。
“你别再欺负他了,快点吃东西。”伊丽丝无奈的把金灿灿的煎蛋和熏肉递到我面前,在我的嘴角留下一个早安吻。
“我真是太爱你了亲爱的!”我笑嘻嘻的说道,一旁的伊丽丝抱起儿子瞥了我一眼,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
“亨利,记得一会儿给爸爸打个电话。”她抚着静槐的背对我说:“告诉他我们过段时间回去英国看望他。”
“知道了。”我咽下煎蛋端起牛奶朝电话走去,“马上就打。”
然后我突然停住了。
有什么不对劲…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