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两只鸟一起飞是什么?
对方似乎并没有因护卫的阻止而就此罢手, 又是两箭射来,这次不劳清然动手,也不等侍卫们有所动作, 呼延琪与杨朔两人虽然都未带兵器,但两人都曾几经沙场, 对付两支利箭倒也不在话下。
等将箭支打落,见到没再有箭支射来, 呼延琪拱手一礼:“王爷无恙乎?估计王府中的护卫已经发现了那贼人的行踪, 前去擒拿了。”
苏徵从清然身上挣扎起来,将手放在他肩上,好似受了惊吓有些站不住, 略笑笑, 神色不佳。“最近府中刺客经常出没,本王安全堪忧, 却不想这些贼人如今居然猖狂到了白日都敢出没的境地, 哎。”
那一声长叹,再加上秀为微拢,顿时让对面两个大汉跟着紧张了起来。呼延琪正色道:“臣也曾听到了传闻,可今日亲眼所见才见贼子嚣张,居然跟在白日就行行刺之事, 可见最近京城的警备实在过于松懈!”
杨朔皱眉道:“我观这三支箭射来的力道,第一箭明明是射向王爷,可这第二箭和第三箭却明显的是冲着我和呼延兄来的, 似乎与传闻中的那些刺客来历有所出入啊。”
苏徵从袖中取出一块方帕捂唇清咳两声,又让一干人等又紧张了起来。
苏徵又咳了两声,眉头紧皱。
清然啊,你就不能配合一下么!
稍等了两秒见那人没吱声,正装不下去想要再咳一声顺势装混再外带让老赵送客的时候,他那神色不变的冷面师弟终于出声了。
“师兄,你受惊了,我先带你回去休息。”
苏徵眼露感激神色,刚要将放在他肩上的手收回以便让他起身,哪知呼延琪道:“王爷,臣刚刚想起来一事,目前京城驿馆来了不少他国使臣,是否和这些人有关系?”
杨朔惊道:“辽国!”
苏徵身子轻颤了下,忙用帕子遮住嘴角的笑容,往清然身上一靠又猛咳了一声。
清然手一拉将他从他的身上拉开,而后起身让苏徵依着他的身子,声冷如冰:“身体不好就莫要逞强,难道还想卧床不起?”
“可是——”
“没什么可是,否则你再病倒我可不管。”
说完眼神中的冰寒之气寒烈了数倍,对那两个还想继续讨论下去的将军道:“两位,今日怠慢了。管家,代为送客。”
而后直接拖着他的胳膊将人拖走。
苏徵佯装挣扎了下,“师弟……哎,算了。”
赵管家心中也哀叹着,二爷啊,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府里上上下下什么事儿都是我老赵一个人操心么,你还让我亲自送客,真是。
但心里想着归想着,面上还是一脸黯然的对那两位已经成了摆设的将军大人道:“呼延将军,杨将军,真是不好意思,王爷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今日二爷若是迟了一步又不知结果会如何呢,哎。”
呼延琪看着已经走过小桥转身消失的两人对赵宁道:“老赵,王爷的身体不是有起色了吗?”
赵宁脸色苦的好像被人灌了一碗苦瓜汁一般,叹道:“谁说的?之所以请二爷回来并非二爷医术高明,他不过是一个江湖人罢了,而是因二爷能陪他下下棋弹弹琴,身手不凡罢了。哎,不瞒二位,其实王爷是有托孤之意。”
托孤!
呼延琪的脸色更为肃然。
杨朔的脸色黑了那么几分。
这事情有点严重!
杨家不是一般的寻常人家,或许称不上大富大贵,但让自己的姑娘过去做续弦,那一向心高的佘氏就已经有些不悦了。
对方无意,姑娘倾心,更不悦。
可如今这事儿还会让那位杨家的当家夫人更不悦——不但是续弦,不但是对方无意,他们家八姑娘可能还没等嫁过去对方就已经被刺客行刺刺死了,也可能刚嫁进门没两天就要当寡妇!
虽然他们杨家的寡妇已经不少了,但是让自己家的姑娘给人家当寡妇,这这这……
呼延琪和杨朔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啊!于是也不劳赵宁亲送,两人便告辞走人。
路上杨朔有些迟疑的对呼延琪道:“呼延兄,你看王爷的身体——”他还是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不太对,学武之人,又久经沙场,他还是略懂那么一点点医理的,可这八王爷的气色确实是比前两年强了啊,有托孤那么严重?
呼延琪则道:“杨兄,你觉得赵管家会用王爷的身体开玩笑么?八王妃早逝,如今这些年这个府上都是由他打理,可见王爷对他放心,也可见他对王爷的忠心。且王爷的身体一向不好,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是八王府的常客,这些夫人应该心中也有数的,哎。”
杨朔不语,心中也叹了口气,八姑娘怎么就偏偏中意了这么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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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看不到了,能自己走就别靠在我身上。”清然松开苏徵的手不给他好脸色。
苏徵则是又抓了过来,身子凑了上去。
开玩笑么,如今正是午时,那么大个太阳就挂在脑袋上晒啊晒,让他怎么舍得放开清然这个人体空调?
“师弟你这人就是小气,让师兄靠一下又能怎么样。”苏徵丝毫不惧清然的冷脸色,再说了,他的脸色那天不冷?
清然被他拖着衣袖有些无奈,冷瞧了他一眼见他不改初衷也就由着他去了,再说现在的日头确实有些大。
见他没再让自己放手,苏徵又往他身边儿挪了挪,叹道:“这弄的,我们都没好好吃上一顿饭,哎。”
清然不用看也知道他此时愁眉苦脸的,可这姑娘倒贴他还哭脸,是不是又有点装呢?哼。
继续大步往前走,苏徵本拉着他的衣袖此时好像是被他拖着走一样,让苏徵不由加快了步伐。“师弟,你走这么快作甚,我又不是故意要饿着你的!”
又见清然走的路和回去的路线不同,于是好奇道:“师弟,这是往什么地方去?”
清然被他连喊了数声师弟喊的有些郁闷,终于停下了脚步正色额头微湿的苏徵道:“你这脸皮可是真厚。”
他这突来的一句话让苏徵有点迷糊,他刚刚又做了什么么?难道问下他要拖他去哪儿都不可以?
于是眨巴眨巴眼一副好不委屈的模样:“师弟,我不过是问问你想拖着我上什么地方而已。”
清然直接道:“别叫我师弟,我别扭。”
苏徵眨眨眼,“你是我师弟不是这府中公认的事实么?难道你还想再变上一个身份不成?”
清然蹙眉,转身扭头,当然也没忘记主动拖着苏徵的手继续往前走。
苏徵胜了一局心中甚为欢喜,于是也不计较,见他又放慢了步子也就悠哉的跟着他往前走。
八王府占地颇大,乃是诸王之首,赵元俨本身也是雅人,将自家建的自有种种妙趣。而他重生后身体先是不好,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而如今也少了游逛的趣味,以至于他至今都没能好好瞧瞧这座王府,除了常出没的居所,还不如清然对这儿熟悉。
这般跟着清然悠悠的让走了些路,苏徵竟然看见了一个小湖,湖边绿柳垂条又有高木阻隔日光,十分清凉。
东京城内当时有卞河贯穿城内,不少大户人家都引水自建池塘湖泊,苏徵虽然知道自家的王府也有小湖,但还是第一次得见。
觉得有些趣味便将自己的衣袖从清然手中抽出来,近前看了看。
湖水清澈潋滟,隐约可见水中的鱼儿游得欢快。
“这倒是一个好地方。”他悠悠的说。
清然听了他的话只是瞥了他一眼,“你若将平日的城府放下,这般的好地方你府里多的是。”
苏徵听了,笑了。
他突然觉得这青年倒有些可爱了起来,即便说些暖人心的话也要冷着那张脸寒着腔调,似不经意间而言一般。
若是关心,说出来又何妨?
虽是这样想的,但他却没将这话说出来。
放松心思在池边的大石上坐下来,偶尔看见身畔附近游过一只鱼儿还会开心一下。只是他只听闻过望梅解渴,那青年今天是想让他看鱼忘饿吗?
无奈的看向青年,见他正看着自己,目光淡然却专注,不带任何情绪,清澈晶透。而在被他发现之后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只是道:“何事?”
苏徵起身摸了摸肚子,“师弟,你如此好耳力难道就没有听到师兄我的肚子叫了么?”
清然走到他身边道:“那便回。”
苏徵有些不解,既然要回去你还走到我身边作甚?却见脚下有些小石上青苔点点,便了然了。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慢行而回。
快走出荫凉处的时候他又往清然身上靠了下,道:“清然,在你眼中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问题却有些让沉默少语的清然略惊讶了一下,定睛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没有异处才转开,回道:“不知死活的人。”
苏徵哈一声笑了出来,继而真正的咳了起来,一连数声,可脸上却没任何表情。
在外人面前做戏也就罢了,苏徵没有在人前示弱的习惯。
清然止步静静的等着他咳完,又看了他脸色,“病情确实比之前有所好转。”
苏徵笑笑,不以为意,边走边道:“师弟,你这是在说自己医术了得吗?”
清然淡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等回到饭厅命了人传饭,苏徵闭着眼也不知道是乏了还是在想什么。清然素来看不惯他这模样,开口道:“想甚?”
苏徵长睫眨了下却没睁开,只是道:“在想那第一箭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白玉堂究竟是个孩子,身手再了得,气力也有限,不可能有那样的力道,后两箭才是他听我的吩咐射的。”
“你自找的。”
清然厌苏徵身边的各种烦心事,更更厌恶的是苏徵为这些烦心事而烦心。
做一个麻烦人的保护者已是伤神的事,更何况那麻烦人不但不自觉,还心机深沉,置身其中颇有乐趣!
苏徵听了他话中的厌烦只得睁开眼睛,赔笑道:“好师弟,我又欠了你一回。”
清然虽对他没好脸色,但仍有些好奇他命白玉堂放冷箭之事,问道:“针对那两人又为何?”他可不觉得苏徵要打发这两人需要用这样的手段。
苏徵索性换了个姿势,一手托腮,笑道:“自然是意在大辽了。此计一石二鸟,也不算枉费白玉堂做了次宵小之徒。”
清然又定睛瞅着他,觉得他刚刚笑的时候却和平常敷衍式的勾起唇角不同,是真的开心。
也罢,管他心里都是和几只鸟有关的计谋,随他去。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冷面人还是忍不住嘲讽了句:“算再多,不也是今日再次命悬一线?”
苏徵听了也不以为意,再度阖眸,懒洋洋道:“有师弟在,怕甚?”
清然拢眉,想了想又松开,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想着,可不能沾染他这恶习!又想着,那杨家八小姐面容又如何?不然这人又怎会避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