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慎之身子一凛,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这么无赖, 她姿势没变,只是努力挣了挣身子,上身又向上挪了挪, 哪知念笙竟是故意般,又贴了上来, 她挑了挑眉,怒斥道:“夏念笙, 你究竟想干嘛?”
念笙见她真正动怒, 收敛了些,把身子收回来。
两个小时二十分钟的旅程结束,两人下了飞机, 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席卷开来。
她早已预谋, 在网上订了酒店,估计连席慎之的身份证号码都可以倒背如流, 要不然订飞机票的时候又是怎么买的呢?
到达酒店前台的时候, 她歪着头问席慎之,“我们定一间房还是两间?”
“当然是两间。”
回答地特别干脆,两个女人订一间房有什么稀奇?
就连前台小姐也有些吃惊地望着她们,念笙和她掏出身份证,两间就两间吧。
两人各自回房, 夏念笙才掏出手机向台里请假,她没那么傻会向杨洁报备,那个女人会准她的假才怪了, “台长,我家里突然有些事,我现在人已经在老家了,对,急事,非常急,一个星期吧,我回来再补假条啊,杨洁,我给她电话了,无法接通,好好,我知道,我回来会给她解释的。”
收了线,她横躺在酒店的床上,异地的空气里都全是新鲜之气,她有些兴奋,更不觉得疲惫,洗过澡,换了一身衣裳,只觉得无聊,敲开了隔壁间的房门。
“谁?”
“是我”
“你是谁?”
念笙咬牙,你就装糊涂吧,这陌生的地域,还有谁能找你呢?
“我,夏念笙。”
“什么事?”席慎之开了门,还是飞机上的那身衣服,看来她都没洗漱,她的长发盘起来,用一只铅笔g着。
“房间里有鬼。”念笙开始瞎掰,本来嘛,两人一起出来旅行,睡一个房间,也不会那么孤独,夜里睡不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什么鬼见了你也怕了。”慎之欠了欠身,让她进来。
念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不累啊?下了飞机就画。”
席慎之将床上的东西收起来,有人在她也不能安心画画,念笙不经意间瞥见她从行李箱拿出的内衣内裤,蕾丝的,黑色,慎之有些不自在,见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套内衣裤,脸色不自然地红了起来。
她起身将内衣裤放回行李箱里,一时间空气中都凝结了。
就连念笙都觉得不自在,两个女人这些不都特别地正常吗?为何席慎之总躲着她,她是t,又不是男人好不好?
她挨着席慎之坐在床上,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一旦她靠近她,席慎之就觉得紧张,往床头靠了靠,“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说好了。”
“他们真的说我那房间闹鬼,我害怕。”
慎之白了她一眼,可是她那双无辜的眼神,还有紧紧抓住她的衣角,那可怜见的摸样,都差点让席慎之相信了,她拍掉她的手,“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就算有鬼也不厉害。”她竟然敢继续吓她,念笙猛得钻进她的怀里,“我最怕鬼了,你别吓我好不好?我不敢回去睡了。”
席慎之的胸属于小巧玲珑型,靠上去,刚刚好,念笙不喜欢大胸,总觉得大胸的女人少了那么一股气质,慎之被她突然地抱住,完全怔住,没了主意,从小她就不喜欢和别人有太亲密的身体接触,就连姐妹之间,这样的拥抱都特别少,以前也只会在逛街的时候拉住姐姐的手,这样的和人亲近,实在让她不自在。
“夏念笙,你起来。”她双手悬空,没有地方放。
念笙听话地起身,那眼眶中竟然有水汽。
“你不是吧?被占便宜的是我,你哭什么?”
“我都给你说了人家怕鬼,你还不信,什么占便宜,你要想抱我,我随时都可以让你抱。”说着,眼眶中的水汽却越来越重,只怕一阵风吹过,就把那汪水给吹落下来,她那副可怜的样子,慎之明知道她是装的,却依然心头一荡。
“好了好了,你也别伤心了,出来旅行不是该开心才对吗?出来散散心不也就好了。”
却哪知席慎之越劝她,她却越来劲,她本意也只是想逗逗席慎之而已,却哪知真正扑进她怀里的时候,心中柔软的角落似被击中,她又不争气地想起了凌潇潇,又想家,慎之的怀抱好温暖,她本想挤出泪来,却没想泪腺真的被刺激到,哪知那个女人柔声的时候竟是那样温柔,这么长时间里,她一直都在死扛着,在异地他乡,一个平时只会冷眼相对的女人突然这样柔声地安慰你,念笙心里的防线哗地一声崩塌了,眼泪越流越多,到最后已经哭得有些抽泣了,慎之被她哭得有些烦了,“你能不能别哭了?”
“你可,可不可以,抱抱我?”念笙抽泣着,满脸是泪,那样苦情的摸样,着实让人心疼。
席慎之没有办法,看了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将她重抱在怀里,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手移上去抚了抚她的颈子,声音呢或轻或浅“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更何况还是个贱女人,不是有句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过了那个村,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来对你的。”
慎之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如此安慰别人还是头一次,所以她很笨拙,不管是安慰人的话语,还是安慰人的姿势,都是那样的笨拙,念笙被她这腔柔软闹得心都化死掉了,她是属于猫科类的动物,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会默默地承担,这么多年了,18岁那年冒天下大不讳,向全家族的人出柜,害她的父母在全家族面前都丢了脸,从此她和夏家再无任何的瓜葛,一个人北上念书的时候,只有堂妹夏念文来送她,她乘上火车的那一刻就知道从此她的这一生,再没有父母亲人可以依靠,所有的路,只有她一个人走,所有的关,也只能她自己一个人过,在大学里,认识了凌潇潇,她觉得那个人就是她想要的女人了,所以不管她是有多胆小多懦弱多现实,她都不想过问,她只想和她好好在一起,八年,最好的时光,有她的陪伴,也总是好的,只是那么些年,每逢春节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时候,凌潇潇回家过年,她那么胆小,不敢把念笙带回家,北京的冬天冷得快结成霜,她有家,却回不去了,寝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好多个除夕,一个人在寝室里煮泡面吃,那时没有什么钱,家里更是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她妈背着她爸给了学费,生活费也就只能靠自己挣了,那个时候也没觉得有多苦,反正有些决定是自己做的,也只能自己去承担,她选择出柜,只是想做真正的自己,她不怪父母,也不怪凌潇潇,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就那样,除夕的时候,吃过泡面,身子都会暖和许多,窝在被窝里和凌潇潇发短信,隔着电波等跨年钟声的时候也觉得快乐。反正这么多年,遇到什么事也都是自己扛,也不会觉得苦,可是有些时候,别人会告诉你真的很苦的时候,人就真正会变得脆弱起来。
你自己舔舔伤口也就过去了,可是当有个人过来问你疼不疼的时候,那个自我的防线就决了提。此时的夏念笙就是这样,所以她索性搂住席慎之的脖子,她把她搂得更紧了些,慎之被她搂得喘不过气来,她挣了挣身子,却听还在抽泣的夏念笙抽泣着尖叫了一声,“啊,蜘蛛啊蜘蛛。”
慎之被吓得跳起来,从床上一跃而起,脸色都白了,“在哪儿呢?”
却见夏念笙一把躺在她的床上,笑得快回不过气来,席慎之见她脸上还挂着泪呢,真说不上是好笑还是好气,酒店里哪会有蜘蛛。
哪有这样的人,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席慎之摇了摇头,算下来,夏念笙还比她大一岁,可更多的时候,那个人却更像一个孩子,随行地活着。
“我先去洗澡了,你自便吧。”
“好啊,我给你守门,他们说这间酒店会有很多色狼”
席慎之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夏念笙,你到底找得是什么地方?又有色狼又闹鬼的。”
她笑起来真好看啊,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几个月,她很少笑,那样眉眼舒展开来的样子,念笙看得不由地有些醉了。
她在心里微叹了口气,翻过身,没再看席慎之。她和凌潇潇,是真的回不去了,可惜席慎之不是同类,要不开展一段新恋情也是好的,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两人单独出来旅行真是太暧昧了,她不是处心积虑的,她发誓,只是想暂时离开南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