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西边走, 就是k市了,照理说y省这一带肯定会有蛇灭门, 只是到底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就难说了。
与其漫山遍野瞎走, 高长觉得还不如到市里去碰碰运气,该地四季温暖潮湿,蛇类最是喜欢,所以有些当地人就会种植蛇灭门。这些年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有需求的话,自然就有人供应,k市有许多苗圃和花田, 运气好的话, 应该是可以找到蛇灭门才对。
而且听前面那个村子的老人说,k市因为原本植被覆盖率就很高,在蓝色阳光的照耀下,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人类与这些植物争夺生存空间, 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再加上后来实验区又出了事,市里原本就所剩不多的人口,也都往北方迁徙了。政府方面在做了一些考量之后,就决定把这个地区的力量撤走,投入到中部高原地区的开发之中。可以说现在整个y省,除了边境还有一些国防部队,其他地区都处于没有管制的状态。
高长猜想, 偌大的一座城市,就算绝大多数人都逃离了,政府部门和军队也都迁走了,它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彻彻底底的变成一座死城,总有那么一些人,会在这一座被遗弃的城市中,挣扎着活下去。
高长和大黄的脚程都很快,那头狼说起来算是野兽,而且还是肉食狩猎者,自然也不差,索帛这孩子也挺好,跟着狼群在荒原上跑了两年,速度和体力都比平常的孩子强很多,只不过毕竟还年幼,一路上常常还需要高长他们轮流背着走。
一行人没花许多时间,很快就抵达了k市,他们到达k市城外的时候,正好是黎明时分,东边的天空上,还挂着又弯又细的残月。高长他们走在进城的道路上,路的两旁,是疯长的花田。从前k市许多人都以种花卖花为生,如今他们虽然走了,花田里的花却依旧开着,而且开得比从前更加如火如荼娇艳欲滴。
“能闻出来哪里有蛇灭门吗?”高长虽然五感灵敏,但是在嗅觉上,跟大黄还差得远呢,那家伙连几里外的地方有人做饭他都能闻得到,这种时候,高长也就能指望他了。
“不行,这城里花香太浓了,根本分辨不出来。”大黄抽了抽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的嗅觉太灵敏了,在这鬼地方呆久了的话,非得被这些花香熏死不可。
“忍忍吧,咱尽量早点离开。”高长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还算干净的t恤,沾了点水让大黄围在脸上挡住鼻子。虽然名誉上来说,是高长嫁入犬族没错,但是在他们的关系中,高长认为自己确实是在扮演着雄性的角色,一旦这个认知确定下来,他就觉得自己照顾大黄什么的,都是应该做的。
“阿嚏,阿嚏阿嚏……”那边,那头狼也打起了喷嚏。
“辛巴,怎么了?”索帛摸了摸那头狼的头顶,关心地问道,他已经接受了高长给那头狼取的名字,虽然狼自己并没有接受。
“呜……阿嚏!”头狼大概是想抗议,但是因为花香太过浓郁,熏得它一直打喷嚏,一边打喷嚏一边甩头,几个喷嚏下来,眼睛就湿了,看着真挺可怜。
“怎么办?”索帛拉着高长的衣角求助。
“没事,大概是有点花粉过敏。”高长拨开那头狼身上的皮毛检查了一下,暂时还没有出现起疹子的症状,应该不是很严重才对,不过它要是一路上不停的打喷嚏,那也真是够呛的。
高长从包里掏了几件衣服出来,想把这头狼的鼻子也遮起来,可是因为狼这个物种的生理构造,想帮它遮住鼻子却又不遮住眼睛,似乎不太可能。狼的吻部比较长鼻洞长在吻部的顶端,下边就是嘴巴了,眼睛跟鼻洞的落差又不是很大,高长试了好几件衣服,都以失败告终,不过最后,他终于还是找到了个合适的东西,但是这头狼好像不太愿意。
“没事,这双袜子我洗得挺干净的。”高长大大地撑开袜子的洞口,想把那头狼的整个吻部都套在里头,对一头狼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口罩了。
“阿嚏!”狼看着高长手里的袜子,往后退了一步。这阵子他跟着高长他们一块儿赶路,时间久了,也深深的知道男人脚上的味道到底有多难闻,特别是下雨天当他们的鞋子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几度轮回之后,那闻到简直可以熏死一头熊。
“这玩意儿纯棉的,又软又密实,一双十好几块呢,套上肯定管用。”高长也知道,就算是动物也是有自尊的,拿双袜子要往人家嘴巴上套,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不过眼下这不是没办法吗?
“呜……”狼湿着眼睛抗议,不停地往后退,拒不合作。
“那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在城外等着吧,到时候我们出城了再叫上你。”高长看它一直打喷嚏那样,也确实挺难受的,反正这家伙跟着进去了也不一定能帮上忙,没必要白白去遭这份罪。“索帛你要不要跟它一块儿在城外等着?”
索帛看看高长,又转头看看狼,不吭声了。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这实在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因为特殊的经历,这孩子没什么安全感,对他来说,分离可能是暂时的,但是也很有可能是永远的。他跟着高长他们走了这么多路,经过这么多陌生的地方,知道这世界原来这么大,如果走丢了,怎么还能找得到呢?
一边是他很喜欢的高长他们,一边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狼,索帛板着小脸严肃地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站在了那头狼身边,不发一语。
“没事,我们最多一两天就出来了,到时候还来找你们,狼的鼻子这么灵,你爸爸的鼻子也很灵,到时候肯定还会再见面的。”高长实在不忍心看这么小的孩子流露出这么压抑难过的表情,摸着他的头安慰了几句。
高长和大黄走了,索帛和大黄留在了原地,虽然只是短暂的分别,但不知为何,却这么让人觉得难受。高长想,早点找到蛇灭门就赶紧回来吧,然后把索帛这个孩子带回自己的村子,虽然养小孩是麻烦了点,尤其他还带着一头会惹事的狼。
“阿嚏。”身后,又传来那头狼打喷嚏的声音,高长听了听,距离不对,停下脚步转身一看,那两个家伙可不正往这边跑过来吗?那孩子手脚并用,在花田中间这一条窄小的道路上跑得飞快,跟他身边那头狼比起来都不算逊色,扎扎实实的一头狼崽子。
“下回用两条腿跑。”高长一把将他抱起来,用衣袖帮他擦了擦手,要搁别的孩子,这会儿早该哭成泪人了,可这孩子大概在狼群里生活了久了,已经忘记了身为小孩,他还有委屈的权力,也有撒娇的权力。
“哦。”索帛乖巧地点点头,黑漆漆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嘿嘿,到了还是要戴上这玩意儿的吧。”大黄从高长背后的包里翻出刚刚塞回去的一只袜子,用自己僵硬的爪子把它折了折,帮那头狼套上,又打开水壶往上面淋了点水,那头狼这回倒是没挣扎也没反抗。
“看吧,套一下袜子有什么啊?又死不了。”完了之后,大黄拍拍它的头又说了句风凉话,算是安慰。
那头狼隔着袜子打了两个闷声闷气地喷嚏,又用爪子挠了挠,袜子有点紧,把它的胡须都压塌了,这让它很不习惯,但它终究还是妥协了,轻轻甩了两下头,然后走到高长他们前边去了,屁股对着高长他们。
小小的插曲过后,他们几个人继续往城里走,戴上口罩的大黄和那头狼,果然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一直打喷嚏了,进了城以后大黄一度想把脸上那件衣服扯掉,但是他很快发现,这座城市四面八方都种了许多鲜花,无论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都会带来大量的花粉。
他们走在已经被植物占领了大半的街道上,途中经过几个报亭,高长希望能找到一份本地的旅游地图,但是街道上几乎所有的物资,都已经被搜刮一空了,包括报亭里的杂志报纸,地图也不例外。没有地图,他们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又该到哪里去找蛇灭门呢?或者,他们该去找个本地人问问情况?
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城市的东边有人在吵吵嚷嚷的,似乎是有冲突发生,于是没多想,直接就往那边过去了,反正k事现在没有政府的势力,一般人他们还真不用怕。
几个人跑了几条街,在一个派出所附近止住了脚步,路边有几个穿着灰色布衫的和尚,正站在街道上冲楼上的人喊话,楼上的人端着枪,但是一直都没开枪,不知道是忌惮这群和尚,还是心疼子弹。
“把静和交出来,不然我们宝华寺的和尚跟你们没完!”说话的和尚约莫二十出头,手里提着一根木棍,把派出所的铁门敲得乓乓作响,要不是身上穿着僧袍剃了光头,看起来也就跟一般的小伙子无异,而且还是脾气比较火爆的那种。
“没完?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你们要怎么跟老子没完?都跟你们说了,那小子是自愿的,你们再不滚老子可就真开枪了!”楼上的男人一边喊话,一边还往下边吐了口唾沫。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在高长看来,随地吐痰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