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时高长和大黄上了车以后, 猫成一团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睡着了,车上的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俩家伙要是发狂了,他们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 就高长那身手那枪法,还有那条叫大黄的大狗看起来也厉害得很,要真对上,他们可能真没什么胜算。
白宝提着灯确定他们俩都睡熟了,还给他们盖上了被子,晚上温度低,这万一要有个头疼闹热, 高长到时候心情肯定更恶劣, 再回想起自己这条宝贝狗被他们关在车外的情景,估计还得拿他撒气。
傍晚时分车队停下来做饭休整的时候,白宝见高长和大黄都还没起,就让人别去叫他们, 给他们睡吧, 最好多睡几天,把前边的事情都忘了才好。负责炊事的大汉姓刘,是个北方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挺会做饭,这天晚上的肉汤就不错,喝一口, 满嘴鲜香。
“这是啥肉啊?”白宝吃着觉得甚是不错。
“田鼠啊,嘿,这年头田鼠大的,一只都一斤多了。”大刘呼噜噜喝着汤,一口喝下去小半盆。
“不错,咱这班子人里还出了个能抓田鼠的,说说,谁抓的?”既然有这么个专长,以后就得好好培养,物尽其用才是。
“头儿,不是你你拎回来的吗?还洗干净了挂在车上呢。”大刘疑惑地问。
白宝好像有点明白了,他喊了黑子一声:“黑子,过来,今天早上高长上车的时候,手里是不是提着几块肉?”
“是啊,随便就丢在车上,我帮他挂起来了。”黑子不明所以。
“头儿,是他们的肉?”大刘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听说过高长这个人不好对付,那山上的野猪多凶猛,他愣是一头头地往村子里扛,这次一块儿出来,也多少见识到了这人的身手,到时候高长要修理他,他能反抗得了?
“你自求多福吧。”白宝叹了口气,人家拼了命打回来几只田鼠肉,大概是想留着喂他的宝贝狗的,结果就这么被他们这群人煮了肉汤,理亏啊。
“我这不是不知道么,再说,大伙儿不都吃了吗,不然,咱给他俩也留一碗?”
“留个屁,肉都煮了就给留碗汤人家能干啊?喝了,都喝了,喝干净点,盘子碗的,都仔细给我洗干净喽,什么时候他要是问起来,大伙儿该怎么说都知道吧?”关键时候,还得大哥拿主意。
“不知道。”一群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错,就这样。”白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把自己的那碗汤喝完。
“对了,今天下午谁在车上腻歪?”白宝喝着汤,终于想起这一事来了,虽然他作为大哥,但是人家在兴头上,他也不好坏对方的好事,这年头,跟男人跟女人的,也没多少人计较了,可好奇心多少还是会有一些。
“是啊,我也听到了,亲嘴亲得吧唧响。”
“这还不好意思说了,真是的,说说,咱也替这俩人摆一桌啊。”
“嘿,不是我,你们可别看我啊。”
“谁啊,是不是你啊大刘?”
“老子喜欢女人,一百年不改变。”
“那你们要都没搞,今天下午是我见鬼了?”
“谁晓得呢,嘿嘿,反正不是我。”
“切,一群没种的家伙,敢做不敢当。”
白宝最终也没能得出答案,把碗底的烫喝干净了,不爽地骂了一句,转身走了,司徒官爷那边的马屁他还得继续拍着,就图着他到时候能多给点枪火弹药。他这一走开,兄弟们在后头就嘀咕开了。
“你们说,咱头儿是不是贼喊捉贼啊?”
“对,这就叫欲盖弥彰。”
“没错,最终还是把自己暴露了。”
“下午我就听到是靠里头的角落里响呢,咱头儿就睡里头吧,再来就高长跟他们家那条狗了,对了,黑子也在里头吧?”
“别提我,没我什么事。”
“我就说嘛,今天早上高长在外面一叫唤,咱老大想都没想就开了布棚子,你们想,当时那人可晒了太阳的,万一发狂了,大伙儿可不就都完了?”
“放屁,人要是发狂了,一层布棚子挡得住?”
“别打岔,我就是说咱老大的态度。”
“好像确实是积极了点,可头儿说他喜欢女人啊。”
“嘿,罗森从前也是喜欢女人的,现在呢?”
“没事没扯我身上。”
“别啊,罗森,我问你,当初老大说要把你介绍给高长的吧,不是没成么,你看他当时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啊。”
“这不就对了,当媒人没拉成红线,心情还那么好,说明什么?”
“有道理!”
“可咱老大一直都挺乐呵的啊。”
“你知道什么,一边儿去,我猜啊,昨天晚上八成就是咱们老大跟那个高长在……”
“不能吧……”
“我倒觉得没什么,咱老大跟那个叫高长的站一块儿,还挺配。”
“……那你们说,他们俩谁上谁下啊?”
“废话,当然是咱老大在上边了。”
“可那个叫高长的,力气大啊,我看头儿就挺怕他。”
“这么说起来,也是,可……”
“咱头儿就这么被人给压下头了?”晴天霹雳啊!
“高长不是还在车上躺着呢么,就这样,他还压得了?”
“那你们说,如果真是头儿把高长给压了,这会儿人在车上躺着呢,饭都没吃,头儿能不闻不问?咱可都是男人啊,睡了人之后,能这样吗,总得有点表示吧?嘿,要是在下头就不同了。”
“我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甭管你信不信,反正这事都不准往外说,谁都不准!”保住老大的颜面,就等于保住帮派的颜面。
“嗯!”众人齐齐点头,这事就这么让它烂在大家的肚子里吧。
其实真不能怪这一群男人太八卦,主要是这年头没什么精神娱乐,大伙儿除了说点闲话,也就没有别的消遣了,这时间一多,脑子就活泛,各个角度发散思维,想着想着,难免就想多了。
在凌晨将要到来的时候,高长终于又醒了,双手在身边那个光洁的背脊上来回抚摸,想着昨天下午的时候他们俩做的事,简直就像南柯一梦一样,虚幻又美好,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身下这个男人的眼皮。
大黄就这么被亲醒了,眨眨眼打了个哈欠,晒了太阳又刚刚化形而且还纾解过一次的身体感觉分外疲惫酸软。
“能变回去吗?天快要亮了。”高长也不想让大黄现在的样子被白宝他们看到,不然他们这一趟远门就白出了。
“能。”大黄勉强打起精神,又从人形变回了犬型,刚刚化形不多久,对形态的转化还不是十分熟练,尤其耗费精神和力气。
车子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高长穿上干净的衣服,在棉袄里塞了几个罐头,带着大黄又离开了车队。白宝看着这一人一狗走远了,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对方似乎已经不记得田鼠肉的事了,可这一幕看在有心人眼里,却分明带着惆怅。
高长领着大黄走出了一段距离,这次他吸取了教训,没有离开车队很远,只是走到车队看不到的地方,就迫不及待地对大黄说:“快,快变身让我看看。”他很好奇大黄现在看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在车上的时候,因为到处都很黑,还裹在被子里,虽然也能感知到对方,但是毕竟不够具体直观。
“肚子饿,没力气。”大黄昨天早上瘪着肚子跟那头狼打了一架,之后又是晒太阳又是化形的,还被高长伺候着h了一把,这会儿难免就有点体力不支了。
“嘿,我早准备好了,敞开了吃。”高长从棉袄里拿出罐头,大方地一口气开了三罐,平常他少有这么大手笔的时候。
大黄翘着尾巴嚼着罐头,觉得化形以后的生活真是不错。
“怎么样,现在有力气了吧?”高长蹲在地上满眼带笑地看着大黄吃罐头,吃完一盒赶紧递上去另一盒,生怕放远了大黄会够不着似地。
“嗯。”三个肉罐头也就够大黄吃个三分饱,但是这年头条件有限,一次性吃三个罐头,大黄已经相当满足了。它盘身在地面上,缓缓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犬形慢慢淡去,人形就显了出来,在清冷的月光下,这个赤|裸男人更显得流光溢彩俊美非凡。
“嘿嘿,真不错。”高长站起来退后一步,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觉得眼前这人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甚合他意,找个男人过日子,好像也不是特别难接受了,只是这个高度,杵在他跟前有点打眼:“来来,别在那么高的地方站着了,到我边上来。”
大黄向高长身边走了两步,还是很高,高长的眉头马上就皱起来了,这好像不太对!
“阿嚏!”大黄适时地打了个喷嚏,把高长心里的那点头绪又给打没了,这大冬天的,化形以后又没个狗毛保暖,就这么光溜溜在野外站着,能不着凉嘛,于是他赶紧把自己身上的那件棉袄脱下来裹大黄身上。
“不是说狗都不怕冷吗,怎么化形了这么没用?”
“化形了就是人了。”大黄缩着脖子说道。犬族的化形,绝对不是粗糙的模仿人类形态,他们是精益求精的高仿真产品,整个身体里里外外,无一不向人类靠拢,修为除外。
“也对,那要不,还是先变回去吧。”虽然确实挺好看的,可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的,不急于这一时。
“……等会儿。”大黄吸了吸鼻涕,不太舍得这么快又变回犬形,他努力了这么久才成功化出的人形,自己看着也觉得相当满意,而且,有件事,它还想再试一次:“昨天下午那个,再来一次。”
“……”高长楞了一下,随即身下一动,像是有激流窜过,他掩饰地咳了两声:“咳咳,那就,来吧。”
此刻两个人站得很近,高长一勾手就把大黄拉到了自己跟前,两瓣嘴唇一下就贴了上去,唇齿相依之间,男人身体里潜伏着的欲|望很快就被勾了出来,开始的时候还是高长主动,可亲着亲着,大黄就来劲了,两只胳膊紧紧环住高长的脑袋,抱紧了使劲啃。
高长想不到刚刚化形正处在传说中的虚弱期的家伙,竟然能有那么大力气,无力抗敌的情况下,只好乖乖仰着脖子让大黄胡乱啃着,可啃着啃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为什么是仰着脑袋?仰着?
“等,等等。”高长用了不少力气,才终于把大黄推开了一些。
“怎么了?”大黄意犹未尽地舔着高长的下唇。
“我说,你长这么高是怎么回事?”高长伸手挡了大黄那根没玩没了的舌头,一脸风雨欲来的架势。
“就是,这回事呗。”大黄心虚地摸了摸鼻头,他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
“什么就是这回事?”高长暴喝一声,大黄拔腿就跑。“跑什么,给老子死过来!”
“我不。”大黄毫不怀疑高长气急了会对他使用暴力。
“你过不过来?”
“我不。”傻子才过去。
“说!你为什么长这么高?当初不是给你划了根线吗?”为了大黄这一副皮囊,高长也没少下功夫,鼻子要怎么长眼睛要怎么长,他给大黄做的功课还少吗,结果这家伙竟敢阴奉阳违!
“是按照那根线长的。”这话说得,大黄就有点心虚了。
“行啊你!竟然学会跟老子撒谎了!”
“没撒谎……”
“还不给老子说实话!”
“哼。”大黄把头一拧,蹲在地上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亲得好好的吗,说翻脸就翻脸,才觉得高长好像变得比从前温柔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现出原形了,大黄对他的婚姻感到失望!
“你说不说?”高长跳起来,指着大黄的鼻子喝道。
“吼!”大黄两手按在地上,屁股微抬,吼得比他更大声。
“行!行!你真行!”
高长气得在草地上团团转,转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没劲了。“肚子饿了,我要回去了。”
“我走不动。”大黄哼哼唧唧道,犬族前辈有云,和伴侣吵架的时候,关键是要舍得下面子,该撒娇的时候果断撒娇,有利于增进夫妻感情化解矛盾,这就叫舍不得面子套不着媳妇。
“这会儿没力气了,刚刚不是亲得挺起劲吗?”高长呲牙咧嘴地瞥了大黄一眼,见他裹着棉袄光着屁股,在寒风中显得分外狼狈,看着就有点心软了,哼了一声:“先变回去吧,这么大块头老子扛不动。”
大黄乖乖化了原形,高长连衣服带狗抱了起来,一语不发地往车队的方向走,气氛有些凝重,大黄抬头看了高长一眼,又看了一眼,终于还是伸出舌头在高长下巴上舔了舔,高长哼了一声,没说话,大黄又舔了舔,高长不轻不重地骂了句:“他娘的就知道耍流氓。”
“呜呜……”大黄细声叫着,讨要的味道相当浓。
“肚子还饿不?”三个肉罐头想把大黄喂饱,自然是不可能的。
“饿。”伴随着大黄的回答的,是一连串的咕噜噜响。
“昨天的田鼠肉还没吃呢,将就将就,一会儿先填填肚子。”一会儿他还得出来一趟,好歹打点东西回去,大黄一早就说了,化形这段时间虽然不多危险,但是也十分虚弱,身体得好好养着,吃不饱肯定是不行的。
回到车队之后,高长把大黄放在火堆边上,大伙儿都见惯了高长对这只大沟的宠溺劲,看到大黄裹着棉袄烤火,高长里里外外地乱窜,也不觉得十分稀奇。
高长之所以里里外外乱窜,是因为在找昨天早上他丢在车上的几块田鼠肉,可这车上车下的,哪里还有田鼠肉的影子,不用说也知道,八成是被白宝那群家伙给偷吃了,顿时,火山就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谁动了老子的田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