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看着我们两个笑了, 松了口气说:唉,本来就没什么神秘的, 想想看,他们那么落后, 火车还是蒸汽的,我们的飞船都上太空了。有什么可怕的!
他满不在乎的继续说:其它像什么魔药啊飞天扫帚啊,咱们的现代医学也很发达,各种绝症不是都渐渐找到特效疗法了吗?出远门有飞机和高速公路,火车咱都改轻轨了,他们还在用蒸汽,这都是老古董了, 这完全可以证明他们有多落后, 我们有多先进。
爸爸笃定的对我说:贝比,其实这完全不用害怕,他们没有咱们厉害。
我似乎也开始相信爸爸说的,渐渐觉得巫师没有那么恐怖了。毕竟在霍格沃兹的时候, 见过巫师使用的东西的确是非常落后的。虽然通过魔法能够做到很多事, 但那些其实都很普通,真正能有杀伤力的咒语其实并不多。
爸爸摸着我的头,说:明白过来了?那我就说说需要注意的地方。
他严肃起来,说:那个有种族歧视的黑魔王的确是最麻烦的,还有他的那些狂热的追随者。这种人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
我的心一紧,不由得从妈妈怀里坐直听爸爸说。
他认真的看着我和妈妈,说:虽然有很大的可能他们不会那么巧到我们这个街区来找麻烦, 毕竟全英国的城市那么多,但就像贝比一直担心的那样,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他们跑到我们家附近来,警察到时是绝对不管用的,也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魔法世界的警察身上。我们必须有自保的办法。
他对我说:贝比买的那个门钥匙很有用,如果那些人不巧真的跑到我们家门口了,这个是最快的。我们要选一个远离这里的安全的地方作传送目的地。
我拼命点头,有爸爸和妈妈的同意后,这个传送地的选择就多了。
最后爸爸选中了加拿大,他决定明天我们全家就先到加拿大去,他曾经在那里上学,对那里十分了解。将传送地选在那里,一方面是离英国十万八千里远,一方面是他也可以带着我们尽快融入当地的生活中。
然后就是他的工作和我的上学的问题。他认为我还是应该去上学,在事情还没有糟到那种地步之前,不能让他们打乱我们的日常生活。
而他也会继续去工作,毕竟危险还是很遥远的,万一战火永远不会烧到家门口,一家人还是要吃饭的。
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我们一家人必须时刻保持联系,在不知道巫师世界正有一个种族主义的家伙在引起战争,那还可以平静悠闲的度日,现在既然知道了,我们家又是潜在的被攻击对象,当然应该慎重一点。
我们不能在没告诉家里其他人的时候跑到其他的地方去。爸爸这样说的时候特别看了我一眼,我想他是在说今天我没有告诉他们就跑出去找马尔福的事。
而妈妈出门必须有人跟着,妈妈抱怨道超市买东西下午是最便宜人最少的,爸爸就说每天他中午下班赶回来陪她去超市。
妈妈也不能再单独留在家里了,就像我想把家搬到人口密集的地方的原因一样,爸爸也认为混在人群中会更安全,毕竟受到攻击的目标越多,分摊到自己身上的危险越少。
妈妈只好去报名上个学习班之类的,反正她一直都想去学一下红酒和插画,还曾经说过想学编织和布艺,一直没有时间去,这次干脆都学了好了。
安排好这一切,商量了接下来我们一家人的学习和生活方式,时间已经很晚了。草草吃了点东西大家就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担忧家人的心虽然已经放下一半了,全都告诉爸爸和妈妈比我一个人着急要好得多。但我却更加担心失踪的马尔福。
我无法分身去找他,也不可能在此时离开家,更何况继续跟他牵扯意味着将危险带到家里来。
他在哪里?平安吗?我辗转难眠,我连去哪里找他,联络谁去找他都不知道,我闭上酸涩的双眼。
希望梅林保佑他平安。
我在心底祈祷,虽然我并不相信异教的神,但希望梅林会保佑他的信徒和子民平安无事。
第五街的圣斯蒂安中学,是一所学风较为开朗的新式学校。学校不要求学生穿校服,不在发型和服装上有硬性的规定,学生十分自由。
这所学校是妈妈为我找的,她说我可以轻松的度过我的中学时光,到高中时再认真学习也来得及。
这让我不由得摇头叹息,像妈妈这样的家长一定十分少见。
学习任务的确不重,在开学的第一个星期里,基本没有讲新课,教师忙着认识学生,帮助新生融入学校生活。
因为我的程度不好,老师刻意集合了几个学习小组,经过老师的分组后,有着相同兴趣的同学很快交上了朋友。有喜欢课外活动的,有喜欢表现自己的,有喜欢研究和读书的。还有,像我一样程度不好的。
我开始重新捡起以前的那些几何、数学、文学、生物、科学,虽然只是一年没有学习这些东西,感觉却像隔了一百年那么遥远。
在繁重的学习之中,我渐渐淡忘了巫师世界的人和事。
那些真的发生过吗?
有时我会这么想。
脑海中那个穿着漆黑的巫师袍看起来高贵傲慢的金发男孩,就像我幻想出来的一样不真实。
但康提路仍然聪明的像能听懂我说的话,小斯利沃乖巧的根本不像一只猫头鹰。
还有留在我手边的两根魔杖,这两根都是他给我的。一根华丽,一根朴素。每次我都在想,这两根魔杖他是从哪里来的?偷的?反正他不可能跑出去买,也不可能是捡的。
想到这是他偷来的,我都忍不住发笑。好像在背地里偷偷讲他的坏话一样,有一种古怪的快意。
开学后一个月,我顺利通过了测试,正式成为圣斯蒂安中学的一名学生。生活渐渐迈入正轨,更显得以前巫师世界的一切遥远而不真实。
我已经渐渐远离那个世界了。
我是这样认为的。
周末,我所在的学习小组确定了下一个社会调查的项目,关于社会公益组织的调查与研究,包括它们的运行模式和弊端等等。
我们向敬老院和流浪者救助中心递交了申请,但这两个地方都驳回了,说是无法配合我们的调查。最后退而求其次,我们向流浪动物救助中心递交了申请,在许诺可以帮助他们照顾流浪的猫狗时,申请通过了。
我和另外两个女生在这个周末要到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帮他们给猫洗澡和修剪指甲,一大早我们就在学校集合,然后来到救助中心。
救助中心的运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自愿者的服务,一走进去,就看到很多家庭主妇在给流浪猫洗澡修指甲,还有很多大学生。看到我们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衬衣上面印着自愿者服务字样的女生立刻迎了上来,问清我们的名字和学校之后发给我们名牌,接着就带我们走到一排看起来干净温驯的猫咪笼子前。
她微笑着说:这些都是走失的猫咪,你们要帮它们登记项圈上的名字然后给它们洗澡,如果发现有受伤的就来告诉我。
我们领了围裙、袖套和手套,准备好盆和宠物用香波,开始分工,一人负责登记猫咪的项圈并基本检查它有没有受伤,两人负责洗澡、擦干、修指甲。
这些陌生的猫咪可不像康提路那么听话,它们有的十分凶恶,幸好我们都戴着手套和套袖,不然被抓伤就惨了。
忙了一天,中午只是吃了救助站发的三明治和牛奶,下午三点我们筋疲力尽的离开救助站分手回家,想到回家还要写报告就让我头痛。虽然的确学到很多东西,对救助站的运营模式也有了一定的亲身了解。
转过街角,我走向大路,我的家现在搬到了紧靠着大道的一座高层公寓楼中。虽然紧临公路有些吵闹,但环境却不差。道路两旁什么时候都人潮涌动,两边的店铺有很多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我在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妈妈,因为流浪动物救助站就在离我家不到两百英尺的同一条街上,所以妈妈没有跟着我一起出来。
我告诉她已经结束了,还有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回去,省得她晚上再跑一趟。
她说可以买些黑麦面包,还有如果我想吃别的可以自己买一些。她的学习班也结束了,已经到家了。
我买了一袋黑麦面包,一袋曲奇饼,从蛋糕店里出来,眼睛突然捕捉到一条奶白色的粗尾巴窜进路边的树丛里。
我的心一跳,顾不上多想就追了上去。
马尔福!那是他变成斯利沃时的尾巴!
那条尾巴一闪拐进了街心公园。
我追上去,看着公园里到处都是散步的老人,带着孩子来玩的母亲,双双对对的情侣。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事吧,我略一停顿就追了上去。
在公园门前的电话亭里我再次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到街心公园转一转后再回家,然后继续追下去。我并没有告诉父母关于斯利沃其实是个男孩的事,虽然我说巫师们可以变成动物,但这种事其实并不常见。
在街心公园里转到七点也没找到他,我几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一直到暮色满天才疲惫的走出公园,妈妈就在公园门口等我。
跟妈妈回到家,她问我怎么在街心公园那么久,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爸爸到家后,妈妈跟他小声说了什么,结果吃完晚餐,爸爸拉着我坐到沙发上说:贝比,你今天下午为什么到街心公园去?
我低下头,他抬起我的下巴问:贝比,诚实的回答我。
我咬着嘴唇说:……我看见了斯利沃。
爸爸和妈妈都吃了一惊,距离我们搬家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曾经爸爸说过要到流浪动物救助站和动物园看看,但被我拒绝了。我不想让人知道家里曾经有一只雪貂。
爸爸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是看到巫师了,斯利沃吗?一会儿我和妈妈陪你到楼下去,在垃圾筒边上放点吃的,如果斯利沃再来找你,我们一定会找到它的。
晚餐后妈妈和爸爸果然陪着我在楼下电线旁边的垃圾筒旁边放了一碟吃剩的鸡肉,但如果真的是马尔福,然后他又知道这鸡肉是给他准备的,只怕不会太高兴。
晚上写报告时我一直都心神不宁,躺到床上睡觉时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我不停的想着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呢?会不会突然出现在窗口,出现在房间里呢。
迷迷糊糊的睡着后,感觉没睡几个小时妈妈就来叫我起床了,慌乱中赶到学校,星期一上课真是一场灾难。
同一个学习小组的同学们都聚在一起讨论着社会调查报告的事,查对一下报告中有没有疏忽的地方。我走过去把报告拿出来一起讨论,但怎么都无法专心。
看着周围的同学,教室,课桌,却像行走在梦中一样不真实,我开始怀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社会课时,老师查看了我们这个小组的学习笔记和报告,点头微笑后要我们调查学校里所有的动物饲喂点。有一些地方是学校里大家都知道的喂养流浪动物的地方,甚至有一些猫狗已经被某些教室认养,固定时间进行除虫和注射疫苗,这是学校为了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感。
我们再次分组,划分校区。
我和另一个女生负责西边足球场后面的一条林荫小路,那里的树上有几个木箱鸟窝,每年都有鸟在那里生蛋孵小鸟。
准备好鸟食和笔记本,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进那条小路。这里较为隐蔽,有时会碰见一些情侣,但因为旁边就是足球场,那些队员也会在这里偷懒不上课,其实大家都不喜欢来这里。
那个女生一走边拐角就好像浑身不自在似的,突然把笔记本扔到我怀里说:糟糕!我忘了把阅读作业交给老师了!!我马上回来,贝比。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跑远了,无奈只好自己走过小道向尽头的那两棵大树而去。
风吹过树梢,鸟儿在头顶飞来飞去,扑簌簌的翅膀声,短促清亮的鸣叫声。我居然觉得这里是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
这种安静,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