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抽她。
拖着她想送她下楼, 结果她巴着门框又哭又叫,邻居都跑了出来, 管理员也上来了,我气急了就说:请报警!
管理员吓了一跳, 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劝我收留她一晚。
明天等她酒醒就好了,要真报警的话警察会连报警的人一起带到警察局的。管理员说。
我想送她去旅馆,可是管理员说出租车不会接喝醉的客人,这个时间公交车也早没了。我不可能把她送回她的旅馆,就是随便到外面另租一间都不可能,旅馆不会让一个喝醉的人住的, 如果我把她送去, 我就要在那里陪她。
我恨得牙根痒,只好把她拖回房间。而旁边的邻居居然还给我送来了解酒剂,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可怜的看着艾德琳说:真可怜,一定是失恋了。我把热心的邻居送走后, 看着已经瘫在沙发上的艾德琳叹气, 如果被她碰到德拉科我就要发愁了。万一德拉科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中,她尖叫一下就完了。
用冰毛巾给她擦了脸她也没醒,好像还很舒服,哼叽着睡得香。
我捧着本书坐在她旁边,大约快四点时,她迷迷糊糊的醒了,撑着头奇怪的看着我:……杨果?
我被这个名字刺了一下, 抬头看她:醒了?喝水吗?
她捂住嘴,脸色泛青:别提吃的。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说:……原来我到你家来了。
看来她这喝醉了乱跑是习惯。我继续看书,不想陪个醉鬼聊天。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哽咽着说:……哈哈哈,你知道吗?杨果,这是我第一次不担心喝醉了乱说话。
她望着天花板无声的流泪:……你不认识他们,你没法说出去。
我放下书,看着她。而她在酒精的影响下开始把关于她的事倒出来,可以说是一部血泪史了,我听了都觉得她倒霉到一定境界了。
艾德琳留学时这种事还不怎么时兴,她也算是赶了回潮流。她的家境不错,高中毕业时成绩相当不错,要考的话上个一流学府不成问题,可惜她妈妈在牌桌上跟牌友不知道交流了什么,回来死心塌地的要让她出国镀金。所以小姑娘十八岁就被扔出来了,据她说当她下飞机时没见到学校的老师来接她时,在机场里就大哭起来了,因为周围人说话她一句话都听不懂。
学校给她安排的宿舍还不错,特意把她安排在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人中间,想着同乡人好说话。不过这个小姑娘有些太实心眼,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家底透出来了。虽然大家的家里也都不是穷人,可惜她太招摇了些,长得甜美又爱娇,引起了同宿舍的姑娘们不满,刚开始是给她穿小鞋,话里话外嘲讽她。当时需要起个英国名字好称呼,她记得的英国名字只有安娜雪莉这种教科书名字,就求一个看起来很好心的大姐姐帮她起。结果这姐姐早就看她不顺眼,帮她起名叫艾德琳。她顶着这个名字招摇过市了足有半年,等到所有的朋友、教授都习惯她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名字真正的含义,而天性火爆的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那个大姐姐吵架。可惜她本来名声就是不讲理霸道的那一种,而那个姐姐却天生一张温柔脸,说话轻声细气,有一个善良的好名声。她刚拍了桌子,那位姐姐就委屈的哭了,旁边一堆人又帮腔,她乱七八糟说了些真没教养!都是小地方出来的怪不得!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吵架无好话,她也只是挑了这位大姐姐最介意的一点进行攻击,结果这话七转八绕的就变了味,等到她过几天再听时,已经完全不是那个意思了,而她也成了所有人的公敌。
艾德琳呜呜咽咽的边哭边笑边大叫,我一边庆幸房间用魔法做过隔间处理一边尽量从她的话里挑出重点听。
正听她在声嘶力竭的喊那个给她乱起名字的大姐姐是个多么阴险恶毒的女人时,门再次被敲响了。
我平静的过去开门,心想就真是德拉科来了我也不怕,结果打开门却看到管理员领着陈风冉站在门外,而陈同学勾着头看到瘫在沙发上毫无形状可言的艾德琳就越过来直接走过去,看起来倒是格外关心她,我下意识看了眼钟表,现在是凌晨五点十分,艾德琳已经闹了一整晚了。
我看着站在沙发前努力想让艾德琳清醒一下的陈风冉发呆,管理员却轻轻拉了我一下,露出一个包含深意的眼神,我恍然大悟的点头。
他们果然是情侣!不过看起来似乎有些复杂啊。
房门就这么大敞着,我和管理员一左一右靠在门框上看着客厅沙发旁一卧一站的一对男女。我打赌艾德琳绝对知道是陈风冉来了,她无力的挥手不停的打掉陈同学伸过来的手,虽然仍然口齿不清但很明显声音爱娇了不少。
陈风冉或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得透亮,拉着艾德琳的胳膊不停努力凑近她小声说些什么。
……你别哭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你在哪住?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陈风冉绝对称得上是温柔了,而艾德琳一脸倔强难过,偏头扭脸挥手,死活不肯多听两句。虽然看起来是陈风冉受欺负,但我却觉得委屈的是艾德琳。
莫非在那个大姐姐之后,陈风冉也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
从五点十分到五点四十,陈风冉无奈叹气,放弃让艾德琳继续倒在沙发上,走过来对我说他必须要去摊子上了,等不那么忙了再来找我。
他手忙脚乱的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写了个电话号码给我:我会给你们送早餐过来的,你早上也不用做饭了,有事打电话给我吧。
我微笑点头目送他一路小跑进电梯,胖胖的管理员摇头叹息,他通过工会认识了在陈风冉的公寓担任管理员的人,所以对他们这些留学生之间的事知道一些,也见过他们这些人。这次就是他先打电话给那边的公寓管理员,希望能找到跟艾德琳同学校同宿舍的朋友来照顾她,结果唯一跑来的就是这位陈风冉。
管理员前脚下楼,后脚陈风冉又回来了,提了个药店的购物袋,里面有解酒剂、头痛药、止吐剂甚至还有退烧药。
我接过购物袋,他又交待了一遍准备好报纸脸盆防着她吐,又说醉酒后突然失温可能会发烧。我一一点头应下,突然问他:你没回国?
他脸上一僵,结巴道:……嗯,机票太贵,家里也没事,我就留在这里了。说完落荒而逃。我关上门,走到沙发前,看着把脸埋在沙发中的艾德琳慢悠悠说:别装了,人已经走了。
她抬头苍白得吓人的脸,推开我直奔厕所,我掩鼻开窗倒水拿药,等她安稳坐下后,看眼神虽然呆滞但应该是清醒多了。
她干哑地说:……他走了?
我夸张的扭头看大门,严肃道:走了。
她微带敌意的看着我:……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我点头说:你们是恋人?
她扭曲的笑了笑说:恋人?我这种浑身铜臭的人怎么配得上他?
原来如此,我联想起管理员曾经说过陈风冉是小白脸的传闻。
听了一晚上她的苦闷心事,终于等到精彩的八卦了,我振作精神等她说,结果这家伙脸色越来越沉,一言不发,然后猛然站起提着自己的包夺门而出。
我只能叹气关门,叫托托出来打扫满室的狼籍,顺便洒点空气清新剂。等托托打扫干净给我端上早餐后,陈风冉来敲门了,他提了两大盒的煎饺子,还有两大杯的热奶茶,非常体贴的用围巾包着保温,可是我接过东西然后遗憾的告诉他艾德琳已经走了。
陈风冉惊讶地说:走了?她去哪了?
我眨眼,我怎么会知道?我俩面面相觑一会儿后,他好像一下子失去精神一样沮丧离开。我捧着饺子正准备吃,就被托托严肃的神色吓了一跳,最后饺子被它拿走处理掉了。我捧着奶茶哀怨的喝,它从厨房转出来给我端来一大壶新煮的奶茶,于是在它口中毫无价值的垃圾奶茶也被处理掉了。
正当我以为这件事从此跟我没有关系的时候,晚上七点,陈风冉再次来敲门,他来问艾德琳有没有来找我,我摇头,他又问我知道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我摇头,他的脸色就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