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古力的督促下, 马队开始日夜兼程赶路, 但是回梵瑞尔的路线十分单一,所以他们依然不可避免得与手捧卡斯达隆二世手令的皇家近卫团与帝都守卫军的联军正面相撞。
担任联军最高指挥官的是瑞秋夫人在心腹,有帝都玫瑰骑士之称的侯赛勋爵。
“皇太子殿下!”侯赛从马上下来, 利落的行完礼,肃容道, “奉皇帝陛下之命,护送殿下回梵瑞尔!”他仿佛对坐在西罗面前的索索视而不见。
西罗冷冷道:“我有自己的护卫。”
看惯了西罗病怏怏的模样, 突然见他神清气爽, 侯赛多少感到一阵别扭和压力。不过他并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我愿意在外围护送殿下。”他顿了顿,用不言而喻的强硬姿态开口道, “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
西罗胯|下的马朝前踏出两步。
侯赛抬头看着逼近的西罗, 不卑不亢。
西罗道:“你准备护送我去哪里?”
侯赛道:“回梵瑞尔。”
“梵瑞尔的哪里?”西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讥嘲道, “法务大臣的官邸?皮斯迪亨多监狱?还是瑞秋夫人的香闺?希望她的房间下刚好有一个地下室能够把我们都关进去。”
索索不安地动了动。
西罗搂着他腰的手微微一紧。
索索安静下来。
在来之前, 侯赛就知道这是一件极为棘手的差事,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会这样棘手。恢复健康后的西罗就像一把刚开锋的利刃,只要沾手就会划出一长条伤口。出于意料的强硬态度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尽管内心惊涛骇浪,他表面仍保持着平静,“我只是奉命护送殿下回梵瑞尔。”
西罗冷笑, 头也不会地冲加仑勾勾手指。
加仑策马上前,“殿下正准备回梵瑞尔。”
侯赛退后半步,与那颗不断将鼻息喷在他脸上的马头拉开距离。“很荣幸能够与皇太子殿下同行。”
加仑道:“我不准备接受殿下近卫队以外的人跟随。”
侯赛道:“我只是想保证殿下能够毫无意外地进入梵瑞尔。”
加仑道:“最大的意外总是出现在自己人的身边。”
侯赛脸色慢慢地僵硬起来, “我在加入皇家近卫团的时候已经宣誓效忠卡斯达隆二世皇帝陛下,并且以他的意志为我一切行动的指南!我将誓死达成他的命令,无论前方的阻碍是什么!”
加仑道:“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前,无声地瞪视着对方,就好像一场无影无形的决斗已经在两个人的眼神中展开。
索索回头看西罗的脸色。
西罗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目前的他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境地,既不能完全与卡斯达隆二世翻脸,造成帝国动荡,让其他势力有机可趁,又不愿意像之前那样一味示弱和被动地防守。所以,他必须树立一个强硬的形象,让卡斯达隆二世有所忌惮之余又不至于豁出全力鱼死网破。
所以他拒绝侯赛名义上的护送实际上的押送。因为一旦他接受,就等于认同自己的弱势,承认卡斯达隆二世加诸在他身上的惩罚与训诫。
侯赛突然抽出剑,朝加仑一指,“让我们用骑士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加仑翻身下马,向前迈出一大步,任由剑尖直指自己的咽喉,“我接受。”
索索忍不住抓着缰绳,紧张地看着两人。
侯赛放下剑。
加仑慢慢地将剑抽出来。
其他人自觉地让出足够大的场地来,将两人孤零零地留在中央位置。
索索小声问西罗,“加仑会赢吗?”
西罗道:“他们同样是九阶。”
虽然一样是九阶,但是在修为上还是会有很大的差别。比如刚刚从八级跨入九阶大门的骑士与徘徊在十阶圣骑士突破之门门口的九阶骑士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加仑和侯赛都很少出手。以他们的地位,根本不必接受别人的挑战。所以,他们在九阶这个领域内走了多远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站在场地中央的两个身影突然如两道疾风掠过,瞬间化作无数幻影。
索索即使眯起眼睛也分不清楚这些幻影究竟属于谁。
幻影下面的地突然被两道斗气划出一纵一横的一个大十字。
尘土飞扬。
侯赛的身影出现在十字中间。
与他一同出现的是加仑的剑。
侯赛用斗气划出一面无形的盾。
加仑的剑瞬间激射出数十道斗气,如同数十支箭插在盾上。
盾微颤。
“来得真巧!刚好能看热闹。”文森前一句话的声音还在几米开外响起,后一句话就近在耳边。
侯赛脸色稍变。
文森支持西罗已经是帝国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不过真正让他介怀的是站在文森身后的胖子。胖子头发很稀疏,尽管他将它们养得很长,并且一丝不苟地往后梳,却依旧挡不住顶上那片贫瘠的亮光。
胖子大概五六十岁。文森的风系魔法对他来说实在太过于刺激,以至于他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路德金议会长。”文森笑容满面地看着胖子,“你打赌他们谁会赢?”
路德金板起面孔来,“我觉得这个一点都不好笑!林阁下。”
文森转头对加仑和侯赛道:“议会长觉得你们俩同归于尽的可能性比较大。”
路德金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文森道:“除了同归于尽这个结果让人稍微悲伤一点之外,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笑的。”
路德金放弃与他用正常的方式交流,转而对后侯赛道:“路易斯勋爵,我现在郑重地宣布皇帝陛下新命令,放弃你原有的任务。”
侯赛侧头看他。虽然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但路德金还是感觉到他那毫无表情的表情里所包含的不信任。路德金不悦道:“你不会认为我在冒皇帝陛下之名吧?”
侯赛犹豫了下,慢吞吞地收起气盾,“不,议会长阁下。”
路德金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好吧,让我们把剑收起来,学会用笑容来打招呼。”
文森拍拍路德金的肩膀道:“说到笑容,我觉得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当指导了。”
想起这一路来受到的“折磨”,路德金没好气道:“除了反面教材之外,我看不出阁下哪里适合当指导了。”
文森笑眯眯道:“我头一次发现议会长是有幽默感的。”
路德金道:“因为在四个小时之前我们素未蒙面。”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把时光倒回去,让他们的素未蒙面继续下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和转变让双方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所以西罗的马队和侯赛的联军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原地休整。
路德金似乎知道西罗和文森有些话要私底下说,所以很识趣得在分配给他的帐篷里休息。
“梵瑞尔出什么事了?”西罗问。
文森道:“除了奥利维亚有点小感冒之外,一切都很好。”
西罗道:“你怎么会来?”
文森道:“难道你看不出我是为了解救你而来吗?我一到梵瑞尔就听到卡斯达隆二世下令捉拿你的消息,所以立刻与奥利维亚商量解救你的策略。她出面说服了议会长,告诉他稳定的第一皇家父子关系对帝国来说是多么重要。于是议会长带着一封近百人签名的建议书拜访了皇帝陛下,并成功地让他相信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西罗道:“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能他意识到自己智商的悲剧。”
文森道:“虽然议会长在不经意间显示了他比你更强的才干,不过看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请暂时把嫉妒收回心底。”
西罗皮笑肉不笑道:“谢谢你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