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有些轻微的晃动, 顾清晓靠在弘历的胸口, 手被弘历紧紧的攥住,从养心殿一出来弘历便毫不顾忌周围宫人们惊异的目光将她的手牢牢牵住。还好他们很快便上了马车,而那些宫人们也都在养心殿当差,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最是清楚不过的了。不过,恐怕弘历根本不会在意他们说与不说吧。
静谧的气氛在两人身边萦绕。此时此刻, 两人均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内心的感受,只得沉默, 唯有沉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样的意境在两人心□□同铺展开来, 一张薄唇,一张檀口,却翘起了相同的弧度。
久久, 弘历仍然有些颤抖的声音从顾清晓的头顶飘来, “笑儿——”
“嗯——”顾清晓轻轻的应了一声。
“笑儿——”
“嗯——”
“笑儿——”
“嗯——”
弘历傻傻的只知道不停的呼唤着顾清晓的小名儿,顾清晓则不厌其烦的重复应声。
“再过二十年, 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顾清晓倏地抬头, 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真的——?”
“啊。真的。不骗你。”弘历伸手捧住顾清晓的双颊,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轻触,“那样的日子,我时刻都在期待着。只有我跟笑儿两个人,谁也不能来打扰我们。”
顾清晓看着弘历真诚的双眸, 住不住的留下了眼泪,她闭上眼睛,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轻轻的哼了一声,“嗯——”
有生之年,她还能够与爱人携手看看这锦绣江山?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这一生,她值了。
回到府里的时候,刚进到顾清晓的院子里便听到了声嘶力竭的哭泣声。
顾清晓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担心。弘历则是毫不掩饰脸上的阴霾,眉头死死的皱起,“翼儿这臭小子又怎么了?”
“可能是没找着我给闹得。我去看看。”顾清晓说着便加快了步伐,着急的往屋里赶去。
等顾清晓进到屋子的时候,便瞧见小包子大张着嘴巴,满脸泪水的坐在地毯上哇哇大哭。
“这是怎么了?”顾清晓走到小包子身边,将小包子抱在怀里,“乖宝贝儿,不哭了啊,告诉额娘出什么事了?”
小包子一瞧见顾清晓进屋后哭声顿时小声了很多,但仍然委委屈屈的抽噎着,“额娘——额娘——”声音软软糯糯的,别提有多么的令顾清晓心疼了。小包子排行第六,名永,翼儿是顾清晓给他取的小名儿,虚岁三岁,长相随弘历,但却继承了顾清晓那一对迷人的梨涡,永琏也只有嘴角的左边有一个,因此,小包子虽然没有二哥永琏长得那样精致俊美,但是却分外的甜美可爱。
顾清晓掏出手绢儿将小包子脸上的鼻涕泪水都清理干净,捏了捏他滑滑的脸蛋儿,“怎么了?为何哭得这样伤心?”
小包子伸出右手握成拳头,张口咬在自己的手背上,湿漉漉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有些怯怯的看着顾清晓,就是不说话。
顾清晓见小包子不开口便对一旁的奶娘问道,“六阿哥为何事哭闹?”
“回福晋,六阿哥午睡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下有一小滩水迹——”
“翼儿又尿床了?”顾清晓挑眉,三岁以下的小孩子尿床是时有的,本来小包子也没怎么在意,可永琏知道弟弟经常尿床后也不管小包子听不听得懂,反正是在小包子面前说了一大通。小包子虽然不怎么懂事,可渐渐的还是知道自己尿床的行为是羞耻的,是会让人讨厌的。于是,小包子便对此事上了心,每次发现自己尿床后都会便得闷闷不乐。可能是由于服用过灵液的关系,小包子的身体比同龄的孩子要健壮一些,尿床的次数也已经在慢慢的减少了,最近一个月更是一次都没有。却不知为何今天会再次尿床。
“跟额娘说说午休前都吃了些什么东西?”顾清晓将小包子抱到软榻上坐下,这时弘历也进来了,瞪了眼小包子,然后挨着顾清晓身边坐下来。
“阿玛——”小包子懦懦的唤了一声,有些小心翼翼,他最怕的就是阿玛了。
弘历点点头,应了一声,“回答你额娘的话,午休前都吃什么了?”
“奶羹——”小包子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回道。
顾清晓摸摸小包子的后脑勺,怪不得会尿床。“以后奶羹要睡醒后再喝,这样就不会尿床了。”
小包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额娘——晚上要和额娘觉觉——”
顾清晓还没有说话,弘历立刻便否决的小包子的请求,“不行——要么回你自己的屋子里睡,要么去和你二哥睡——”
“哇——哇——阿玛——坏坏——阿玛——坏坏——”小包子小嘴一张,哭声比刚才更为响亮。
顾清晓嗔了弘历一眼,忙站起身子抱着小包子慢慢的踱来踱去,轻轻拍打着小包子的后背,那样子,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看着那张同自己有□□分相像的小脸上涕泪横流,弘历无奈。为什么他当初要期盼这个臭小子的降生啊?
雍正十九年十一月十六,和硕宝亲王弘历被册立为太子。
雍正二十年正月初一,雍正帝禅位,太子弘历登基为帝,改元为乾隆。
乾隆元年三月十二,乾隆帝为嫡妻富察.瑚图玲阿举行封后大典,这一天,也是顾清晓三十岁的生辰。
当一身明黄色皇后吉服的顾清晓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看清楚顾清晓相貌的大臣们都在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木然的让视线随着那个绝世无双的尊贵人儿移动。
顾清晓自是感觉到了那些令人不大舒服的目光,清冷的眉目皱起,眼里划过一丝不悦。不过,所幸那些大臣们都是人精,似乎察觉到了顾清晓与弘历的不满,立刻收敛了心神。
顾清晓跪在地上,听着冗长的册文有些心不在焉,她以为她会很紧张,很激动,可是等到她真正经历的时候,心情却意外的平静。她所求的,不过是与他并肩携手而立。
当弘历将册宝放入顾清晓手中,亲自将她扶起来的时候,顾清晓才回过神来。
她看见弘历温柔的笑容,眼睛里都是心满意足、称心如意。顾清晓也笑,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正如他们早就连在一起的命运。从此以后,休戚与共,不离不弃。
今夜的弘历似乎特别的疯狂,总是要不够。当他第三次在顾清晓体内释放的时候,一个翻身让顾清晓伏趴在他的胸口,这才终于有了歇息的意思。
顾清晓也很累,趴在弘历身上直喘气。
弘历抚摸着妻子光洁的后背,他还记得十六年前他们新婚的那一晚,他第一次见到笑儿的情景。笑儿当时穿戴的是什么样的服饰?笑儿当时说过哪些话?笑儿一晚上笑过几次?甚至连笑儿耳坠上的花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晃,都十六年了啊。可是为何他却觉得还远远不够。他和笑儿在一起的时日还是太短太短了。他想长长久久、时时刻刻,不伦在什么地方,只要他一抬头就能够看到笑儿。他一定要尽快将永琏培养出来,也许用不了二十年他就能够和笑儿逍遥于山水之间了。
“笑儿,我抱你去沐浴。”弘历起身将顾清晓双手抱起,赤身的两人依然紧紧相贴。
顾清晓轻轻的哼了一声,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
六月,侧福晋苏氏被册封为纯妃,侧福晋珂里叶特氏被册封为愉妃,格格金氏被册封为嘉妃,格格陈氏被册封为婉嫔,格格黄氏被册封为仪嫔,格格柏氏被册封为诚贵人,格格叶赫那拉氏被册封为舒贵人,格格陆氏被册封为庆常在。永璜的生母富察氏被追封为哲悯皇贵妃。
乾隆三年七月,弘历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选开始了。这次大选由皇后主持,三妃协助。
顾清晓对这次选秀格外上心。因为永璜已经十七岁了,正是大婚的年龄,弘历和顾清晓都有意在这次大选中为永璜挑选一位嫡福晋。
坤宁宫里,顾清晓正在仔细的阅读着这一届秀女的资料,言惜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主子,太后派人过来请主子到慈宁宫去一趟,说是有要事要找主子商量。”
顾清晓放下手里的资料,心中疑惑,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和钮钴禄氏都只是在维护着表面上的和谐。私下里,她对钮钴禄氏是无视淡漠,钮钴禄氏对她则是嫉恨交加。
“嗯。知道了。就说本宫换身衣服后过去。”顾清晓站起身,往里屋走去。
小半个时辰后,换了身堇色旗装的顾清晓来到了慈宁宫。还没进到屋里子便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
顾清晓的到来让笑声戛然而止。钮钴禄氏也正了正脸色。
顾清晓中规中矩的给钮钴禄氏福身行了礼。
“奴才马佳.乐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声音清亮婉转,宛若出谷的黄莺啼叫般悦耳动听。顾清晓打量了一番说话之人。浅葱色的旗装素雅清淡,一条精巧的辫子垂在脑后,头上发饰很少,只有一对珍珠钗、一对缠枝钗,鬓边一朵水蓝色的剪绒花,秀美而清丽。看装束毫无疑问是今年参加大选的秀女。
“起来吧。”跪在地上的女子相貌秀妍不俗,精致雅伦,顾清晓却总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她还是淡淡的开口让马佳.乐蓉起身,然后转而询问钮钴禄氏,“皇额娘,不知有何要事召儿媳前来?”
从马佳.乐蓉出声的那刻起,顾清晓便猜到了钮钴禄氏的意图。怎么她想好好的过过安生日子就这么难?只要一有机会,钮钴禄氏便会想方设法的给她添堵。借大选之名往弘历的身边塞几个女人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事情了,钮钴禄氏自然不肯放过。只是,顾清晓万万没有料到钮钴禄氏居然会选择马佳.乐蓉。方才,顾清晓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关于马佳.乐蓉的资料。正四品正白旗副护军参领马佳.奇远之嫡次女。其额娘竟然是富察.黛芬。怪不得她会觉着有些面熟。马佳.乐蓉同富察.黛芬的相貌有七分的相似。
“说起来,乐蓉还要叫你一声姐姐呢。”钮钴禄氏拉过顾清晓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一脸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