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里面有一个惊人的条件, 那就是献祭。”

“献祭？”希尔不自觉地问出了声音。

“是的，献祭。”说到这里，霍斯顿的声音明显阴郁了起来, 表情也一下子让人感觉很沉闷，“想要把人变成一个恶魔,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的欲望无休止的膨胀，而皮埃尔就是这样一个例子。”他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绪, 等到平静了许多后，才继续说道：“他被血统的力量所吸引，拥有了想要变成梦魇的欲望。然后, 他找到了我……”

“您？”希尔不由自主地在此问了出来。

“是的, 为了达成那个献祭的条件，他找到了我。他需要一个纯血统的巫师, 越精纯的血统魔力便越精纯, 也越接近献祭所要达到的状态，而一个马尔福，毫无疑问是合格的。”霍斯顿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可这平静中却令人感到伤感和畏惧。有那么一瞬间，希尔甚至觉得他同自己的先祖皮埃尔的关系, 绝对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他求我帮他，”霍斯顿的眼神中充满了悔恨，“我当时也是年轻, 对这项研究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可以预料的危险，所以，我答应了他。”

“到底是什么献祭？”希尔迫切地问出了口，他已经有了预感，或许这就是解决自己问题的关键。

霍斯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就是在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刻，用另一个人的魔力灌注到斯托克的身体中，引发他体内稀少的梦魇血统……”

听到这里，希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中出现了自己当时经历的画面，转过头看向了卢修斯，却发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就如同刚刚的姿势一样。他瞬间觉得有些不妥，皱了皱眉又转回了脸，“那么，他成功了吗？”他问道。

“是的，他成功了。不，他没有成功。”霍斯顿平静的说出了两个迥然不同的答案，这让希尔感到有些迷惑，但是他的迷惑并没有维持很久，因为马上便得到了答案。

“他的确有了变化，就像你现在一样，拥有了赤红色的头发和银色的双眸，也拥有了比以前强大很多的魔力，我们都以为成功了，还特地办了一场地下舞会来庆祝这件事的发生。”霍斯特的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可更多的却是疲惫，“但是我们的兴奋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皮埃尔很快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希尔屏息凝神，他说的状态同自己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他的眼睛紧紧盯住了霍斯顿的脸，不想错过一分一毫。

“他先是完全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霍斯顿用略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希尔，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了下去，“然后发现魔力在消退，过了几个月甚至开始了大段时间的沉睡，并且噩梦连连……”

希尔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回不单单是他，就连卢修斯也直起了身子，皱着眉毛听着霍斯顿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们猜想，或许那次献祭失败了，所以我们又开始了疯狂的查阅资料中。那段时间我们试了很多种办法，最后才找到一条唯一的出路。”霍斯顿说到这里，却意外的停住了，看他的表情像是不想继续说下去。

“请求您……”希尔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迫切和渴望，如果真的像霍斯顿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一定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原本以为保持这样的外表已经是最终的结果了，却没有想到或许事实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叹了一口气，霍斯顿的脸上已经显现出了疲惫的色彩，“好吧，既然你想知道……”他嘀咕道，“我们发现，原来在那天所做的献祭，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如果想要弥补其中的漏洞，那么只有重新进行第二次献祭。”

“你们进行了第二次献祭？”希尔的目光凝重了起来，虽然他的年纪不大，但也十分清楚的知道，在同一个人的身上重复进行同一个黑魔法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是的，”霍斯顿点了点头，“我们别无选择。那时候的皮埃尔已经快要精神崩溃了，他的大脑开始无法负荷睡梦中的沉重梦境，甚至除了我以外，他所碰到的每一个人的思维都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且有时候还会梦见将要发生的事情，这些所有的画面让他已经不堪重负，我们不得不提前开始了行动。”

希尔突然觉得心底有些发寒，这种莫名其妙的畏缩感令他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了起来。然后几秒钟后，他便发现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误，从霍斯顿口中说出的话的确证明了这一点。

“当时的我们都以为第二次献祭后就会解决问题，可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错了，在献祭后他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更加衰弱了。我们都已经查明了所有的情况，那些都证明我们的举动并没有错误，或许是我们的时间太晚了吧……”霍斯顿用惆怅的声音说道，“在那之后不久，皮埃尔便故去了。”

希尔惊骇地向后倒退了两步，正好撞上了卢修斯的胸膛，但是现在的他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一样，只觉得浑身发软。卢修斯也感到心中发冷，他扶住已经有些站不稳的希尔，眉头锁的紧紧的。

“更可怕的是，”霍斯顿居然还没有说完，希尔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曾经留下的画像从此也再也没有过人影的出现，等到我快要从人世间离去的时候才知道，他的灵魂已经被梦魇吸食了……”他脸上的内疚感任谁都能看的出来，“如果我们能够发现的早一点……”

“霍斯顿，”似乎感觉到了怀中少年的绝望情绪，卢修斯出声截断了他的话，“作为一个马尔福，你已经做得不能再好了。”

霍斯顿抑制住自己的悲戚，优雅地向着马尔福家族的现任族长欠了欠身。

“谢谢你的告诫，霍斯顿。”卢修斯向着他点了点头，用有力的手臂将希尔拖离了这个地方。

希尔的心情相当沉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上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的他只能机械地跟着支撑自己身体的力量迈着脚步。等到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马尔福庄园主卧中的茶几旁了。温暖的壁炉燃烧正旺，烤在希尔的脸上暖洋洋的，他看着手边已经热腾腾冒着气的茶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心底感觉好多了。

“我不相信我的父亲会害我。”希尔呢喃道。

“什么？”卢修斯没有听清楚少年在说些什么，但似乎是相当重要的话。

“如果别无选择，那么恳请您帮助我，马尔福先生。”希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了卢修斯，他眼中的决绝让望向他的人禁不住看呆了。

“你是说，你要进行第二次献祭？”卢修斯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少年，他越发感到他的不同一般。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给他的感觉是谨慎而懦弱的话，那么现在他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这个希尔·斯托克绝对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最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品质，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是马上做出，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没错。”希尔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霍斯顿已经说了……”

“我知道，马尔福先生，”希尔坚定地看向了他，几秒钟后撇开了脸，脸稍显泛红，低声恳求道：“看在我们曾经的关系上，恳请您……”

卢修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看到少年熟悉的姿态，他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种心疼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陌生，可是却相当难受。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曾经对这个少年做过什么，但是他更加不想答应少年这个恳求，如果最终的结果是他会失去他……有时候这种可能发生的未来真的不想去想象。

其实希尔心里知道，或许第二次献祭并不会那样危险，因为在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父亲弗里达已经在他的身上画上了人体炼金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弗里达一定是已经知道了献祭的事情才这样做的，那么也就是说，或许他真的可以在第二次献祭的时候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只是一个没有依据的猜测，但希尔还是决定冒一下这个风险，因为他无法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永久的陷入沉睡中。他从来不是一个退缩的人，只是一直都没有选择的权利罢了，既然生活已经完全被打乱了节奏，那么孤注一掷一回也无可厚非吧？

但是不知道希尔的小秘密，卢修斯反而觉得这样的希尔更加吸引人，却也更加让他难过了。但是马尔福向来是掩饰情绪的高手，表面上他只是缓缓垂下了眼帘，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然后便站起了身转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