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殷晟找的这人是谁。
此人名叫乐章, 就是音乐的乐的发音,名字听起来挺艺术, 不过他和音乐半点扯不上关系。
乐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好吃懒做, 在当地属于娃娃头,适应力很强,在哪里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据他自己说,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闲得蛋疼,就自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当他明白那些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自学成才了, 在道上也算混了个流里流气的三流风水师的称号。虽然办事经常不靠谱, 人又有些神经质,但总的来说算是深藏不露那一类的人,真的认真起来,还是很有点看头的。
话说乐章和殷晟的相识也算是一段千古“佳话”, 几年前殷晟刚来这个城市, 帮人驱了些小鬼后在道上便有点知名度了,后来又有人打听到他是鬼师殷家一族的,便更是受道上人崇敬起来。那时候乐章在道上已经小有名气,帮人看看风水,面向,算算卦,因为帮一个市里有名的大老板选了一个新公司的搬迁地, 而那家公司之后一直顺风顺水,来找他帮忙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乐章办事虽然不靠谱,又有些花花公子的派头,但意外的是这人其实无比专情,那时候因为一个误会认识了殷晟,以为殷晟要抢他喜欢的女人,差点没和殷晟打起来……当然事后才知道一切都是误会,而乐章要抓的“奸夫”并不是殷晟而是另外一个人,之后乐章失恋,更是不顾殷晟的冷言冷语拖着殷晟去喝酒消愁,如此便算相识了。
照殷晟的说法,乐章会被甩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的。原因不在其他,就出在乐章的长相上。
乐章的做法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身上痞气十足其实应该很受欢迎,但可惜他长了一张娃娃脸。
柔软的脸颊,柔顺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笑起来还有酒窝。
任何人第一眼看到他,只要乐章不说话,都会激发起别人的保护欲。不过他一说话……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司徒、胡叶和小二都算上过他这个当,所谓真正的不能以貌取人之典型,尤其再见过乐章撒泼发疯的样子,那就更加的有了心理阴影。
乐章从空调车里一下来,冷的打了个哆嗦,但随即就精神奕奕起来,像是打了鸡血。
“我就说卦象最近半年都有些奇怪,原来原因在这里。”
乐章插着口袋四处溜了一圈,将毛茸茸的外套扣紧了些:“血气冲天,别跟我说你没发现啊殷晟。”
殷晟翻个白眼,冷冷道:“我不会周易八卦,面相也只懂皮毛,如果我都会,还要你做什么?”
乐章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有神的眼睛眯起来成了一条直线,像是狡黠的黑肚子花猫:“每次你承认比不过我的时候,我都会特别喜欢你。”
男人一说完,就见旁边司徒凉丝丝一个眼神看过来,乐章一撇嘴,转过头继续看现场。
“这个地段真是差得不能再差了。”
乐章站在街道边,左右看看两边的马路:“后门堵死,前门尽头还挡了一栋遮了阳光的高楼,阴气散不开,阳气进不来。”
乐章吸吸鼻子,痞兮兮地摇头晃脑:“左边是五十年代建的老房子,右边是鱼龙混杂之地……乌烟瘴气也不过如此了。”
殷晟站在他身边:“这里地段有多差我不想知道,你只要说结果。”
乐章啧了一声:“就这边这条马路上血腥气很重,对面还稍微好一点,站在这个地方只觉得被地狱包围了,死在这里的人不会下十个。”
“就这里?”殷晟转头,见几步距离的地方就是陆凤出事的巷子口,“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吗?”
“嗯?”乐章皱眉,“不信我?这里最重。”
此时几人所站的地方正是几家挨在一起的发廊店外面,殷晟从衣包里掏出一根檀香一样的东西,用打火机点燃了,在附近四处走了一圈。
“没有魂魄的痕迹。”殷晟不解,“怎么回事?”
鬼师这种职业,并不是随时随地想召唤出附近亡灵就能做得到的。
先不说召唤亡灵需要多大的精神力支持,如果在阳气很盛的地方,就算多大的精神力也不可能唤出魂魄,比如之前殷晟要吓毛鑫,他说位置选的好便是因为在殡仪馆中,那里可谓是阴气第二盛的地方,第一盛的自然是墓地了。
而要让魂魄让其他人也看见,那就更需要环境的配合,比如在极阴之地,或者阴气极盛的地方,才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让看不见灵魂的人看见灵魂,而另外一小半要看那人的体质来决定。
所谓阴阳眼,或者阴气重的人,便能促成后面小半部分的可能性。
殷晟在四处转了一圈,完全没发现任何魂魄的痕迹,他倒不是认为乐章出了错,而是隐隐觉得事情变得有些怪异。在乐章来之前,他就已经尝试着召唤过附近的魂魄,即便不如风水师对血腥、杀戮以及黑暗负面的东西感觉那么灵敏,他也能察觉到这条街阴气森然的气氛。
可当时他并没有召唤出任何魂魄,便以为是地方没有选对,可如今乐章准确的找出了血腥气最重的地方,却仍是一点魂魄的痕迹也没有。
血腥气极重的地段,很容易吸引方圆一百里以内的所有游魂、业鬼,事实上在许多媒体报刊里曾经报道过的一些,被人们拿来做饭后闲谈的容易闹鬼的区域,也是如此恶性循环所造成的。
比如医院,比如屠宰场,比如曾经处决死刑犯的地方。
而这里没有一点魂魄的痕迹是让人觉得无法理解的。
殷晟皱着眉,掐灭了檀香,将剩余的部分装进口袋里,转头看司徒等人。
“我们现在有两种可怀疑的人选。”
“什么?”
“第一种,是有懂招魂之法的人在这里长期抓捕魂魄;第二种,是我们要抓的那个凶手,将所有的魂魄禁锢在某地了。”
小二吞了口唾沫,只觉得大白天也有点阴风嗖嗖的感觉,他抓着胡叶的袖口颤颤兢兢地问:“殷先生觉得是……哪一种?”
“说不好。”殷晟也摇头,“两种可能性都有。”
“问题是为什么。”司徒看向众人,“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只有找到动机和目的,我们才能继续往下。”
“但是现在连个鬼影子都看不着……去哪儿找动机和目的?”
小二扁嘴,胡叶想了想道:“就从那三十五个人身上先下手吧,还有……想办法从知情人里套出话来。”
但是众人都知道,这两点其实也不好办。
警局要审问或扣押什么人,需要出示证据或者批准文件。
如今他们只是“怀疑此地有凶杀案”,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就算让周围的人协助配合,对方也是有权利不回答的。
这里似乎是走进了某条死胡同,除了乐章,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你们到底在查什么?”
乐章眨眨眼,看着几人,“很困难?”
“目前来说是……”司徒摇头,随后将案情简单的跟乐章说了一遍。
乐章点点头,意义不明的“哦”了一声。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殷晟转头看他,“什么?”
“喏!”
乐章拍拍胸口,配着他那张娃娃脸,夸张的动作显得有些喜感,他皱皱鼻子道:“最好的风水师就在你们面前,物尽其用都不懂啊?”
“懂。”小二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个东西?”
“我呸。”乐章瞪他一眼,“我不是东西!”
“哦……”小二点头,“原来你不是东西。”
“我!”
乐章发现自己被套进去了,无论怎么说都只会越抹越黑,顿时气得跳脚:“混蛋!我是在帮你们老大呢!”
小二真诚地点头:“谢谢。”
乐章:“……”
被乐章这么一闹,烦躁的气氛倒是好了不少。
殷晟压了压头顶的帽子,“既然是你主动出力要帮忙的话,我也不拦你,这就不算在你的工资里了。”
乐章一下蔫了:“怎么这样啊东家!”
“你三个月的房租呢?”殷晟不冷不热的看他。
“……”乐章扁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但是刚才看地段的钱要算啊!给你打个友情价,一个小时一百元!”
小二瞪圆眼睛:“你抢劫啊?!”
殷晟倒是不急,幽幽地看了一下表:“剪掉刚才的废话和行车的时间,你给出答案的时间四舍五入一下算你个十分钟吧。”
“什么?!”
这回轮到乐章瞪大眼,“我是从上车开始计费的大哥!”
而殷晟已经没有搭理他,径直和司徒上车准备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