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某些特殊职业的人员来说, 过年想要休够七天整数真的是太困难了。
就算警局到现在并不是完全进入工作轨迹,很多办公室只是有人轮流来值班, 但是仍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投入到新的工作里了,比如司徒带领的刑侦队。
王小二和胡叶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向司徒报告他们收集来的线索。
“街区的酒吧我和小二都分别调查过了, 长时间醺酒并且脾气不太好的人粗略估计有三十七个。”
“三十七?”司徒从最新一期的知音杂志里抬起头来,“我没记错的话,街区的酒吧一共也才四家吧?”
“是没错。”小二将毛茸茸的兔毛耳套在耳朵上移动了一下位置,“四家酒吧里,其中有三家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大的多,还有一家是上下两层楼的。”
司徒皱眉,他没想到过人数居然比预想的多出这么多, 这样排查起来就不轻松了。
“三十七个人的资料都拿到了吧?”司徒问。
“拿到了。”胡叶将一个文件夹放到司徒办公室上, 帮他翻开一页,“陆凤失踪的当天,有不在场证据的只有五个人。”
“那就还剩下三十二个。”司徒将资料“啪”的一声合上,顺手拿起来夹在腋下朝办公室外走, “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今天街区的那些店面该开业了。”
“是!”
殷晟一个人走在陆凤出事的街口处,他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了,冷风将他的脸颊冻的通红。
他带着一顶鸭舌帽,围着深色的围脖,西装外套外面还套了一件呢绒大衣,扣着下面两颗大扣子,双手插在衣兜里, 靠在背后的灯柱上。
他漠然的目光安静地注视着街口所有的动向,当时陆凤就站在这里,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严陆放学要经过的是右手边,左手边是笔直的马路,普通的四车道。
他的身后是一排发廊、酒馆、茶馆和一家有五层楼的街头旅馆。
对面则是老旧的普通住宅,楼下有卖菜的小摊位,五金店,一家很小的杂货店。
像这类似的小区,灰色的墙面,背对着太阳的地方长满了苔藓,铝合金的窗口是后来才安上去的,有80%都已经是出租房,原本的主人早就搬走了。
殷晟伸手拉了拉围巾,遮住口鼻,湿热的气息让脸颊稍微暖和了一些,他抬了抬帽檐,转头看向几家酒馆。
大白天的酒馆还在歇业中,粗大的锁链挂在门里,发廊倒是开了2、3家,半掩着玻璃门,有女人在门口的小沙发里抽烟。
正对着灯柱的右边,就是陆凤说的被拖进去的小巷子。
里面摆着杂乱的纸箱,翻倒的垃圾桶,地上流着早就干涸了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冷风里隐隐有恶臭传出来,殷晟站在巷子口看了一阵,也没能提起勇气走进去。
“那位先生。”一直在旁边饶有兴致看着殷晟的女人站了起来。
她穿着防寒服,牛仔裤下面蹬着一双长筒靴,头发有些乱,没有化妆。
“你站在这里很久了,是在等人吗?”她掐灭烟头,吐出烟气,理了理头发走过来,“要我陪你聊聊天吗?”
“……”殷晟侧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女人走近了,才看清楚殷晟掩藏在鸭舌帽下面的眼睛,心里暗暗吃惊: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我看你好像很怕冷的样子,要进来坐坐吗?”女人弯起笑容,身子有意无意的贴近了一些,“我店里有烤火炉。”
这时候跟殷晟提烤火炉实在是最好的诱惑,他无视掉女人邀请般的眼神,微微想了想,便跟着女人走进了店中。
殷晟一进门,就闻到空气里酒精和香水混合的味道,这让他难受的皱起眉,但考虑到这里确实暖和许多,他便忍了下来,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
女人跟着他进门,随手将店门关了,拉上遮了一半的帘子。
屋里顿时有些暗,女人打开了灯,惨白的白炽灯光投射到女人的脸上,她弯腰给殷晟接了杯开水,又将烤火炉拖的离殷晟进了些。
“看电视吗?”
女人顺手将防寒服拖了,露出里面只穿了简单t恤的消瘦身子,胸口的丰盈在低v领口下露出若隐若现的沟壑,她将长发利落的束起来,一边帮殷晟开了电视,一边坐到墙角下的梳妆镜前,简单的抹了口红和眼线。
殷晟自始自终都没开口说话,他将手放在烤火炉的上方,目光转到玻璃门前。虽然拉上了窗帘,但从缝隙里能看到路边的那盏路灯。
“先生?”女人化了妆,坐在椅子里转过头来看他,殷晟此时拉下了围巾,露出好看的下颚和颜色很淡的薄唇,他的侧脸柔和又带着一些仿佛捉摸不透的疏离感,让人不由自主就会看得入了迷。
“先生你没什么话要说么?”女人愣了愣神,从椅子里站起来,坐到了殷晟的身边,“难道你真是来烤火的不成?”
女人呵呵的笑起来,殷晟却依然没什么表情,仿佛在想什么事,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过头来问,“你还记得12月3号的事吗?”
“啊?”
女人怔住了,随即不解的皱眉,“两个多月前的事了……怎么会记得。”
“你可以试着回忆一下。”殷晟道,“我在找一个失踪的女人,就在你们旁边的巷子里被人带走了。”
闻言,那女人皱起眉来,有些紧张道:“是和我做一样工作的女人?”
“不是。”
“哦……”
女人很显然松了口气,“那我就不清楚了,12月3号……嗯,我看看日历……”
她站起身来,走到电视机旁边挂着的日历前,那上面挂的是新的日历了,她伸手从电视机上面的盒子里拿了一本被换掉的去年的日历,翻到12月看了看。
“很普通的一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女人咂咂嘴,“啊,不过前一天倒是有事。”
“什么事?”
殷晟警觉到女人语气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刚开口问,衣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来电铃声是司徒死气沉沉的声音,好像幽魂索命一样,女人诧异的转头,殷晟的脸也黑了一半。
这是司徒什么时候录的?他怎么不知道!
“在哪儿?”
殷晟一按下通话键,司徒精神奕奕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不是说你先来么?怎么没看见你?”
殷晟眯了眯眼,转头拉开一点玻璃门前的帘子,门外路灯下,司徒正一手拿着电话靠在灯柱上,嘴里斜斜叼着根烟,米色的风衣领子竖着,腰带松垮垮的系了,看上去十分潇洒不羁。
殷晟看着他那样子,突然心里一动,起了坏心。
他将围巾取了下来,和帽子一起扔到沙发上,呢绒大衣的扣子打开,里面的衬衣扣子也开了两颗,揉乱了一把头发后,他一手握着电话,一手在玻璃门上敲了敲。
“我在这里。”
司徒回头的瞬间,脸立刻黑了。
胡叶和王小二还等在车上,就看自家老大缓慢的眯起眼,慢吞吞放下电话,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某个方向。
两人莫名其妙,只感觉到司徒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有些低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胡叶一愣,小二刚要“啊”一声的叫唤,被胡叶先下手为强的捂住了嘴巴。
殷晟勾了勾嘴角,拉开玻璃门,一边抬手扣衣领子,因为屋里气温上升,他的脸也红润起来,一双清明的眸子看着司徒走过来,还没说话,却被男人狠狠一推,按在了墙上。
“咳……”
殷晟被这一下撞的险些岔气,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司徒没说话,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目光在男人脸上,身上细细打量,似乎在验证自己的所有物有没有被动过手脚,随后目光缓缓转到莫名其妙的女人身上。
就算再迟钝,这女人也知道眼前这是“一对”了,尤其看司徒一脸不好惹的样子,心里唏嘘:还好自己还没动手……
“你在里面干什么?”司徒沉着声音问。
殷晟蓦地心里腾起一股火,脸色冷了下来,“关你什么事?”
司徒手一紧,捏着殷晟的手腕,让殷晟差点痛出声来,“你在里面干什么?”
一字一句,活像是在审问犯人。
“他只是在烤火。”
女人看不下去了,只觉得这两人周身的气压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冻人。
“只是在烤火而已!”她还加重了语调。
司徒这才松开手,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盯着殷晟看了一会儿,“里面有那么热么?热到让你把衣服都脱了?”
殷晟心里怒骂:我脱衣服了?我就解了几颗扣子我就是脱衣服了?!
心里的怒气腾升的越高,他一语不发,趁司徒转身的当口,一脚朝男人屁股上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