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六, 一般来说, 同学们都很晚才去吃早饭。然而，大部分人还是起得比平常早。火焰杯放在门厅中央，放在惯常放分院帽的那个凳子上。据说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已经排着队投了票。学生们都围在火焰杯周围观看着。

而现在, 布斯巴顿的学生们正从场地上穿过前门进来，那些围在火焰杯周围的人往后退了退, 让他们通过，并且热切地注视着。

马克西姆夫人跟在她的学生后面走进门厅, 吩咐他们排成一队。布斯巴顿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的羊皮纸投进蓝白色的火焰。每个名字扔进火焰里时, 火焰都迅速转成红色，并迸出点点火星。

就在布斯巴顿的学生刚刚投完票的时候，佩内洛就带着拉文克劳的学生们鱼贯走入门厅。在看到哈利投下自己的名字后, 霍格沃茨的同学们忍不住鼓掌起哄, 让布斯巴顿的学生忍不住回头。

“好样的，哈利！”韦斯莱兄弟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哈利轻轻一笑, 点了点头, 没说话，跟在佩内洛背后走到长桌边坐下。

“霍格沃茨最有希望的选手就是你跟塞德里克·迪戈里了。”这是哈利吃早饭的时候，佩内洛说的话。

哈利一怔，“塞德里克啊……”这一次，无论如何, 他也不会让塞德里克再卷入这一场纷争了。那个笑的温和的大男孩，本就是无辜的。那个墓地里，塞德里克身体僵硬地倒在他身边的场景, 也时常在他梦里出现。

哈利敛眉，沉默地吃完早餐。

陪着莱雅逛了半天的霍格沃茨后，哈利就回宿舍继续研究飞翔术了，不知不觉看了一个下午，连午饭也忘了吃。

飞翔术啊……应该可以借助阿尼玛格斯的某些原理来体会。还好他的变形术会飞的夜骐，应当是有相同的地方吧。

哈利揉了揉太阳穴，去浴室冲了个澡。

***

然后，终于到了万圣节晚宴的最高潮了。

邓布利多在学生们的注视下站起身来， “好了，高脚杯就要做出决定了，”他笑眯眯地说，“我估计还需要一分钟。听着，勇士的名字被宣布后，我希望他们走到礼堂顶端，再沿着教工桌子走过去，进入隔壁的那个房间——”他指了指教工桌子后面的那扇门，“——他们将在那里得到初步指导。”

他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挥了一下。即刻，除了南瓜灯里的那些蜡烛，其余的蜡烛都熄灭了，礼堂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半明半暗的状态。火焰杯现在放出夺目的光芒，比整个礼堂里的任何东西都明亮，那迸射着火星的蓝白色火焰简直有些刺眼。高脚杯里的火焰突然又变成了红色，噼噼啪啪的火星迸溅出来。接着，一道火舌蹿到空中，从里面飞出一片被烧焦的羊皮纸——礼堂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邓布利多接住那片羊皮纸，举得远远的，这样他才能就着火焰的光看清上面的字。火焰这时又恢复了蓝白色。

“德姆斯特朗的勇士，”他用清楚有力的口吻说，“是威克多尔·鲁姆。”

威克多尔·克鲁姆从斯莱特林的桌子旁站起来，没精打采地朝邓布利多走去。他向右一转，顺着教工桌子往前走，从那扇门进了隔壁的房间。

“太棒了，威克多尔！”卡卡洛夫声如洪钟地吼道，尽管礼堂里掌声很响，大家也能听见他的声音，“我知道你注定就是勇士！”

“啊，果然是克鲁姆。”佩内洛点了点头。

“想象得到呢，”罗斯撑着下巴，“卡卡洛夫那么推崇他。”

掌声和交谈声渐渐平息了。现在每个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高脚杯上，几秒钟后，火苗又变红了。第二张羊皮纸在火焰的推动下，从杯子里蹿了出来。

哈利旁边地芙蓉姑娘屏住了呼吸。

“布斯巴顿的勇士，”邓布利多说，“是芙蓉·德拉库尔！”

芙蓉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优雅地站起来，甩动了一下她那银亮的秀发，轻盈地从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桌子之间走过去。

当芙蓉·德拉库尔也进了隔壁的房间后，礼堂里又安静下来，这次的寂静里涌动着简直可以品尝到的强烈的兴奋。下面就轮到霍格沃茨的勇士了……

这时，火焰杯再次变成红色，火星迸溅，火舌高高地蹿入空中，邓布利多从火舌尖上抽出第三张羊皮纸。

哈利轻轻地叹了口气。

“霍格沃茨的勇士，”他大声说道，“哈利·波特！”

欢呼声简直震耳欲聋。同学们都在跳上跳下，都在尖叫、跺脚。“好样的，哈利！”罗斯学长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哈利站起身，顺着教工桌子走过去。走到教师席那边，邓布利多冲他点了点头，眼神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意思。哈利笑了笑，摇了摇头，穿过那扇门，出了礼堂。

斯内普看着少年离开礼堂，纤细的背影在摇曳的灯火下不甚真实，眉头皱了起来。

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棕发少女在周围都在鼓掌的学生中显得格外冷静，她望向教师席那个眉头紧锁的魔药教授，琥珀色的眼睛里滑过一丝若有所思。

果然是在意的啊……

哈利出了礼堂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两边的墙上都挂着巫师的画像。在他对面的壁炉里，炉火燃得正旺。

威克多尔·克鲁姆和芙蓉德拉库尔都围在炉火边。克鲁姆倚靠着壁炉台，躬着腰在那里沉思着什么，和芙蓉微微拉开一些距离。哈利走进来时，芙蓉·德拉库尔转过头来，甩了甩瀑布般的银色长发。

“我就知道会是你，”芙蓉冲哈利笑了，“马克西姆夫人果然说的没错。”

哈利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一笑。

但是芙蓉姑娘似乎还想说什么：“那么，昨天那个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哈利。

刚要回答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喧哗声。卢多·巴格曼进了房间，紧接着是巴蒂·克劳奇、邓布利多、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也许是这一次没有了“第四位勇士”的事情，斯内普教授、麦格教授和穆迪并没有跟过来。

卢多·巴格曼笑容满面地说：“恭喜你们啦，三位勇士！克鲁姆先生，德拉库尔小姐，当然，还有我们年纪最小的勇士哈利·波特！”

他圆圆的脸上露出的灿烂微笑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不过哈利可没忘记前世他骗过韦斯莱兄弟钱的事情。

“要给我们的勇士作指导了，是不是？巴蒂，由你来讲吧？”巴格曼笑嘻嘻地说道。

克劳奇先生似乎突然从深思中醒过神来。

“好的，”他说，“指导。是的……第一个项目……”

他上前几步，走进炉火的光圈。他显得十分憔悴。眼睛下面有两道很深的阴影，布满皱纹的皮肤像纸一样白得透明，夺魂咒不愧是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对人体的伤害很大。

“第一个项目是为了考验你们的胆量，”他对哈利、芙蓉和威克多尔说，“所以我们不准备告诉你们它是什么。敢于面对未知事物是巫师的一个重要素质……非常重要……”

“第一个项目将于11月24日进行，当着其他同学和裁判团的面完成。”

“在完成比赛项目时，勇士不得请求或接受其老师的任何帮助。勇士面对第一轮挑战时，手里惟一的武器就是自己的魔杖。等第一个项目结束后，他们才会了解到关于第二个项目的情况。由于比赛要求很高，持续时间很长，勇士们就不参加学年考试了。”

***

等到结束后，哈利跟着邓布利多去了办公室，在那里，斯内普和卢修斯已经在沙发上等着了。

“我今早已经去了小汉格顿，”卢修斯开口说话了，脸色有点发青，“我把汤姆·里德尔父亲的骨头去了一半，换上了另一个人的。”

哈利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不完整的骨头会导致伏地魔复活后的肉体更加不稳定。还有，卢修斯，收服卡恩家族的事情怎么样了？”

卢修斯笑了笑，“差不多了，只要给他一定的利益，布鲁科斯·卡恩还不至于那么没脑子接受眼前的获利。”

“很好……那么，邓布利多教授，根据圣徒那边的消息，卡卡洛夫这边没有什么异常。”哈利转过头对邓布利多说道。

“嗯，我昨天跟阿拉斯托联系了一下，他在箱子里对小巴蒂·克劳奇进行监视，伏地魔已经被他转移到英国境内了。”邓布利多严肃道。

“看来一切准备就绪了，”卢修斯低沉地说，“真希望这场战争能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哈利一僵，笑了笑，没说话。

“那我先走了，邓布利多。”卢修斯·马尔福从校长办公室的壁炉里离开了——自从同盟结成后，校长办公室就和马尔福庄园连接起来了。

“那么，哈利，西弗勒斯，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邓布利多嘱咐道。

斯内普站起身，大步走在了哈利前面，哈利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哈利。”邓布利多突然在背后叫住了他。

哈利转头，看到邓布利多神色有些忧虑，“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黑发少年一怔，抿了抿嘴唇，笑着说：“没有，先生。没有。”

走出校长室的门口，哈利惊讶地发现斯内普竟然在旋转楼梯上等着自己，他赶紧走了上去。

“飞翔术预习得怎么样？”斯内普低声问道，一边从校长室大门口地滴水石兽边走过。

“嗯，还行，有了一些领悟。不过格林德沃先生有事，暂时不能来教我了。他让莱雅先教我一些理论知识。”

斯内普皱了皱眉头，“理论知识还用别人教吗？我想你自己就可以自学了。”

哈利摸了摸鼻子，“可能莱雅那里有格林德沃先生的学习计划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魔药教授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穿过了一个走廊后，他才慢慢地说：“你跟那个德姆斯特朗的女生很熟？”

“……”哈利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神色，手忍不住攥成了拳。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却正好迎上教授望过来的专注目光，黑色的眼睛的感情晦暗不清。

“嗯，我跟莱雅认识快两年了，是格林德沃先生介绍的。她对古代魔纹很有研究，在解决黑魔标记的时候帮了我很大的忙。”

他最终选择这么说道。

斯内普嘴抿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打断了：“教授，塔楼到了，我上去了，晚安。”

黑发少年匆匆转身，步履有些急促地跑上了楼梯，很快就看不见了身影。

斯内普轻声地咕哝了一句什么，转过身，走入了另一条走廊，神情在背光中让人无法分辨。

哈利回到塔楼后，勉强和在公共休息室里为他庆祝的同学们应付了一下，冲回了宿舍。

到浴室里拧开了凉水，看着池水在盆里渐满后，哈利猛的把头扎进水里。

良久，直到肺里的氧气快要消失后，哈利才终于直起身，冰凉的水浸湿了头发，脸颊，顺着衣领，进入脖颈。

镜子里的那个湿淋淋的黑发少年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恍惚。

“can i assume……”

他收住了话，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