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清灵掌管侯府多年,对府里的账目一清二楚,秋蔺去宫中的这半个多时辰,顾雅箬早帮着把财产分出了九成,一听说是八成,又退回了一成。
看她退回去的那一成,秋清灵眼神闪了闪,抿着唇笑。
顾雅箬眨巴眨巴眼,去了厉飞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厉飞听完笑着摇头:“你呀……”
然后又喊:“福来!”
福来应声进来,“世子!”
“你去喊李公公进来!”
李公公传完圣旨还没走,立在院外等着财产分配好,才好回去复命。听厉飞喊他,抵着头,躬着身走进来,“世子。”
厉飞语气很是客气:“李公公,林鹏在外面养了多年的外室,花费不少,而夫人并不知情,可见林鹏应该还有私银,您说,这私银是不是也应该分出来?”
一个“您”字,林公公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想都没想,当即回答:“世子说的没错,当然是应该分。”
厉飞满意的点头:“既然如此,劳烦李公公和我的人,去林鹏的院落和书房搜一搜,做个见证。”
李公公再次躬身:“老奴遵命!”
福来,福喜,福禄,福寿四人和李公公一起去搜。
先去了林鹏院子里,什么也没搜着,然后去了林鹏书房。
林鹏此刻正坐在书房里,一扫刚才的灰败,青紫的脸上都是得意的笑意。损失些财产算什么,只要仲儿的侯爷之位保的住,就算是将这侯府的财物她们全拿走又如何?有爵位在,这些财物迟早还会再有的。更何况,比起连紫漪给他的那几百万两,不过是九牛一毛。
正这样想着,书房外响起脚步声,李公公恭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林侯爷!”
林鹏脸上的笑意退去,又恢复了灰败的模样,惊慌中带着有气无力:“李公公,请进!”
门被推开,李公公首先进来,林鹏嘴角动了动,刚要说话,看到后面的福来四人,愣怔住。
李公公半弯腰,恭敬中带着不容拒绝,“林侯爷,府中的所有财物都清点清楚了,唯独这书房,还没有清点,小的怕底下的人手重,给您把书房里的东西弄坏了,特意给世子借了几个人过来。”
林鹏眼眸微眯了一下,眼光在福来四人身上扫过,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李公公,这书房是我处理公务之用,你看看,除了一些书籍,还有笔墨纸砚,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李公公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李公公再次躬了躬身:“林侯爷,老奴是奉了旨意而来,搜您这书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您这样不干脆,莫不是书房里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林鹏眉心一跳,他倒是忘了,这些阉人在宫中呆的久了,心思深沉的很,自己要是再阻拦下去,引起他的疑心,更加不好了。
暗暗松了一口气,爽快的应下:“既然如此,你们搜吧,不过要小心一些,别弄坏了书籍。”
“林侯爷放心,他们几个会小心仔细的。”
说罢,让开身体,让福来四人进去。
林鹏坐在椅子上不动,任凭他们将书房翻了一个遍,看他们一无所获,在心里冷笑。
见没搜出什么,李公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神色讪讪的,“侯爷……”
福来已走到林鹏面前,“还请侯爷让一让。”
李公公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林鹏变了脸色,他脸上青紫交加。李公公没看出来,福来离的近,看得清清楚楚,很是肯定他所坐的地方绝对有东西。
林鹏极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神色有些发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里只有一张椅子,一个桌案,一目了然,有什么可看的?!”
福来语气很是恭敬:“我们既然是受人所托,自然忠人之事,当然是要将着书房彻底的搜个遍了。”
“你……”
李公公也察觉到了林鹏的不对劲,上前来:“林侯爷,既然没有什么,劳烦您起身,让他们搜一搜,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哼!”
林鹏站起来,去了一边。
福喜把椅子检查了一个遍。
福禄和福寿两人检查桌面,福喜则弯腰查看桌案下面,一览无余,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福来不死心,手一寸寸的摸了过去,刚摸到桌案下面,只听“啪嗒”一声。
林鹏变了脸色,当即冲了上来:“你们!”
福禄、福寿听到声音的那一霎那站起身,见林鹏冲了过来,同时伸手拦住他。
桌案下弹出一个盒子,福来拿出来,放在桌案上,打开。
李公公倒抽了一口凉气,满满一盒子的银票,足足有好几百万两。
林鹏情急之下大嚷,“你们放下,那不是侯府的,那是连姨娘寄存在这里的!”
李公公直起腰身,老眼迸出精光:“林侯爷有何为证!”
“我只是一个侯爷,每年的俸禄也不过是几万两,即使家里有田产,铺子,庄子,每年的收益也不过是几十万两,全部都在府中的账目上,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收入!”
说完,唯恐众人不信,又道:“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喊连姨娘过来问问,她住在凤凰苑。”
“来呀……”
李公公朝着外面吩咐:“去凤凰苑请连姨娘过来!”
有了连紫漪的许诺,府里发生了什么,玲珑都会告诉她。
听闻皇上准许秋清灵和林鹏和离,连紫漪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边,秋清灵滚了,以后这侯府就是她当家了。
“姨娘,侯爷派人过来请您过去!”
梧桐从院外匆匆进来禀报。
连紫漪愣了下,随即大喜过望,急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又扶了扶头上的金钗,询问玲珑,“我这穿戴可有不妥之处?”
玲珑比她还要高兴,嘴上如同抹了蜜,“姨娘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连紫漪心里更美,一步三摇,聘聘婷婷的来到书房外,拿着腔调娇滴滴的喊:“侯爷!”
“进来!”
连紫漪身弱如柳的让玲珑和梧桐扶了进去,看清书房内情形后,愣住了。
林鹏刚要开口,李公公挡身在了他面前,询问:“连姨娘,你可曾寄存到侯爷这里有东西?”
连紫漪被问的有些懵,看向林鹏,想要他给点暗示,奈何林鹏被李公公挡的死死的,她只能看到他的衣袖。
“这……”
连紫漪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光一扫,正好看到桌案的盒子,那盒子她熟悉,是自己给林鹏银票时用的盒子,脑中灵光一闪,道:“是,我在侯爷这里寄存了东西。”
“是什么?”
李公公紧逼着问。
“是银票。”
“多少?”
“几百万两?”
“具体一些。”
“大概是五百多万两,具体的我记不清楚了。”
刚才命人去喊连紫漪,福来四人已经清点过了,确实是五百多万两。
李公公听数目对的上,有些不知怎办了。
福来却开口询问:“不知道连姨娘是什么时候把这银票交给侯爷的?”
连紫漪开口想回答是进了连府以后,转瞬便想到自己那一日进侯府福来他们是看到的,糊弄不过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她进了侯府以后,本侯允许她回家时拿来的。”
林鹏忍不住回答。
福来又问:“不知连姨娘从哪里来这么多的银票?”
“是我和离时,从程府带过来的,我进了侯府以后,便带了过来,觉得留在身边不安全,便交给了侯爷保管。”
“是吗?”
福来语气讥诮。
连紫漪心里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是!”
“既然如此,连姨娘跟我去见夫人吧,你身为侯府的姨娘,出府自然是要征得夫人的允许,如果真像你所说,是嫁进侯府以后才带过来的,这些银票自然是归你,若是不然……”
连紫漪拔高了声音,“若是不然怎样?”
“充公!”
“你们休想!”
连紫漪叫着扑上去抢盒子,她的那几百万两早就让黑心的连鸿两口子给吞了,若是这些再没有了,她在林鹏这里可真的没有利用价值了。
福来把盒子拿在手里,连紫漪扑了个空。
李公公皱眉,声音不阴不阳:“林侯爷,您这府里的人也该管教管教,一个姨娘竟然如此粗鄙无礼。”
林鹏恨的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轻斥了连紫漪一声:“不得无礼!”
连紫漪瞪圆了眼睛,“侯爷!”
“走吧,连姨娘,跟我去见秋夫人!”
连紫漪拒绝:“我不去,那个贱人已经何侯爷和离了,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还要我去见她。”
说到这,挺了挺自己的腰杆:“要见,也是她来见我。”
李公公摇头,言语轻蔑:“你配吗?”
“你……”
连紫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走!”
李公公不再理会她,头先走出去,福来四人跟在身后。
连紫漪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银票拿走,气的跺脚:“侯爷……”
林鹏看着她,眼神阴历,声音发冷:“你跟上去,咬死了银票是你过府之后给我的,办不成,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连紫漪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慌忙应下:“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几人回了主院,福来走进去,把盒子放在顾雅箬面前,打开,让她看:“这是连紫漪给林鹏的。”
顾雅箬瞬间明白了,这是程家的银子,点了点头。
连紫漪闯了进来,一眼看到了盒子放在了顾雅箬面前,上手就要抢:“这是我的!”
顾雅箬抬起一只脚,稳稳的挡在了她面前,似笑非笑的警告她,只要她敢再往前一点,自己会一脚将她踢飞出去。
想到她以往狠厉的模样,连紫漪不敢再往前,悻悻的退远了一些,眼神不甘的落在盒子上。
顾雅箬叫放下,漫不经心拿起盒子,晃了晃:“你的?”
连紫漪双眼圆睁,怒目而视:“当然!”
“从程家带来的?”
连紫漪瞪着她不回答。
“我说你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掌控了程府,把程家的家产洗劫一空,原来是有林鹏在后面撑腰。”
说到这里,顾雅箬点了点头,“很好,不知道要是李公公将此事禀报给皇上,林鹏会落一个什么罪名,这侯爷的爵位还保得住吗?”
连紫漪气急反问,“死丫头,你想要做什么!”
“掌嘴!”
她话音未落,厉飞沉声吩咐。
连紫漪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到了她面前,左右开工,“啪啪!”两下,然后迅速退下。
连紫漪的嘴瞬间肿了起来,眼前开始冒金星,反应慢了半拍,才“嗷”了一声,“死……”
眼前人影一闪,又是“啪啪”两下。
连紫漪被打的嘴角出了血,身体摇晃了几下。
“舒服了吗?”
顾雅箬带着笑意问。
连紫漪哪里还敢再说话。
顾雅箬把盒子递给秋清灵:“娘,这是大哥的,您帮着收一下。”
秋清灵笑着接过。
连紫漪眼睛里冒出火,身体动了动,到底是没敢再扑上去。
“滚下去!”
厉飞出声。
连紫漪身体颤了颤,颤着双腿退了下去。
顾雅箬站起来:“外公,娘,走吧。”
侯府外停了不少的马车,侯府的东西一箱箱往外搬,有不少的人站在远处观看,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等搬的差不多了,众人从侯府出来,一一上了各自的马车。
林仲也跟着出来,却并没有跟着上马车,而是驻足在马车前,看着众人一一上去。
林邝何篱儿对他招手:“大哥,上来啊!”
林仲脸上带着笑,摇头,“你们照顾好娘。”
“仲儿……”
秋清灵喊他,朝他伸出手,“跟娘走!”
林仲摇头,泪眼模糊,“娘,我会去看您的。”
皇上既然没有收回他小侯爷的爵位,他便是武侯府的小侯爷,他不能跟着众人走。
秋清灵也模糊了双眼:“娘等着你。”
林仲笑着点头,目送着马车远去,在门口站立了许久,才吩咐:“备马车,我去看看她!”
……
媚娘躺在柴房里,又饿又冷,感觉自己要死了,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靠近,努力的睁开眼,看清林仲的面容,泪如雨下,“仲儿,你终于来看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