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坊的二楼。

女子姿态优雅的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个崭新的茶盏，茶盏刚倒满了茶水，袅袅的雾气熏陶着女子的面容。

女子毫不在意，嘴角含笑的看着两人。

掌柜的和柳娘恭身而立，语气十分激动：“小主子，您怎么来了？”

不错，面前的女子正是程明之女，程嫣之。

两人出来时，程嫣之还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是以柳娘见得第一眼，感觉有些面熟，却没有认出来。

程嫣之看了翠绿一眼，翠绿上前，把一封信递到两人面前。

掌柜的接过，迅速打开，快速的看了一遍，神情有些激动：“小主子以后要常居清水镇了？”

程嫣之眼中似有什么闪过，笑着说道：“父亲让我来这清水镇历练一番。”

“那这几日小主子住在何处？”

柳娘问。

“我来以前，父亲已经给我打点好了，你们不必担心。”

程嫣之没有说出自己的住处，轻轻的带过。

柳娘心里疑惑，却叶没敢再追问。

程嫣之拿起那方帕子，道：“如果我所猜不错，这帕子是我那未曾谋面的表姑母绣的吧？”

柳娘愣住。

“父亲已经告诉我了！”

程嫣之解释。

柳娘恍然，这才回答：“是，正是表小姐绣的。”

“表姑母这绣工，不止这清水镇，就是在京城也是很少见的，听闻她已经多年未动绣活了，如今还能有这样的绣工，可知当年是怎样的风光一时。”

“主子难道没与你说吗？当年表小姐家得月祥绣坊可是红极一时的，表小姐的绣工更是个中翘楚，放眼整个大厉国，能与之不相上下的也没有几个。”

程嫣之微微有些惊讶，“是吗？这个我倒没有听父亲提起过。”

柳娘点头：“当年我们追随主子的时候，主子和表小姐正是情深意浓的……”，说到这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白，慌忙认罪：“小主子赎罪，属下逾越了。”

程嫣之摆手：“无妨，你继续说。”

柳娘偷瞄了一眼她的脸色，见她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斟酌着说：“当年主子在做生意上极有天赋，而表小姐呢，与绣工上无人匹敌，她们两人曾有约定，等成亲以后，便将月祥绣坊发扬光大，开遍大厉国的每一个角落，只是后来有了那场变故，表小姐下落不明，主子才独自一人创了这明月绣坊。”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从我记事起，父亲便不断的扩张明月绣坊呢。”

说完，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两口，放下，才又笑着说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对我这位未曾蒙面的表姑母有些好奇了，这样，你安排一下，我要尽快见到她。”

“这……”

柳娘犹豫。

“怎么，可有难处？”

柳娘点头：“不瞒小主子，主子走时交代过，不允许我们任何人去打扰表小姐，如果有人敢违背，他定不轻饶。”

程嫣之沉吟了一下，道：“你找个借口让她过来，不必表露我的身份，我只是见一见她而已。”

柳娘还是有些犹豫，不单单是因为程明的命令，还因为马氏那日的一番话，要是真的她们家里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惹下多大的麻烦。

女子面色冷了下去：“怎么，我的话不管用吗？”

“属下不敢！”

柳娘惶恐的回答。

“既然不敢，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日之内我要见到人。”

……

“这可怎么办？”

柳娘看着程嫣之坐的马车走远了，急忙拉着掌柜的衣襟回了楼上，焦急的问。

掌柜的眉头也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你倒是说话啊！”

柳娘六神无主的催促，

小主子虽然满面笑意，可她就是觉得她来者不善，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

掌柜的咬牙：“这样，你再去一趟清水村，先找箬儿姑娘，给她说小主子来了的事，询问她的意见。”

“好，我这就去！”

柳娘听完，转身就往外走。

“你等一下！”

掌柜的又喊住她。

柳娘停下脚步，回头：“还有什么事？”

掌柜的摇头：“我觉得去找箬儿姑娘不妥，要不然你还直接去找表小姐吧，挑明了给她说，她若是相见，我们皆大欢喜，她若是不想见，我们自当没提过。”

“你老糊涂了是不是？”

柳娘瞪了他一眼，又回到他身边：“什么叫我们自当没提过，要是她不来，小主子能善罢甘休，万一她派人打听了她的住处，直接找上门去怎么办？”

掌柜的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什么叫我老糊涂了，我才三十多岁好不好？我哪里就老了？”

柳娘心里急躁，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哪里都老，老胳膊老腿的，连脑袋都是老的，要不然怎么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你……”

掌柜的气噎，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赌气的说：“好好好，我老了，脑袋不灵光了，这事我不管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想就想，你不管，我还不用你了呢。”

柳娘说完，气呼呼的转身走出去了。

掌柜的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高声喊：“你回来！”

回答他的是柳娘重重的关门声。

“我有办法了！”

掌柜的提高了声音。

门猛地一下被打开，柳娘转身又走了回来，急切的问：“什么办法？”

掌柜的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好好好，我错了，你快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柳娘没什么诚意的哄着。

掌柜的虽然不受用，可也知道不是给她计较的时候，转过脸，说道：“我们绣坊内，明日不是到一批绣品吗，你去找表小姐，就说我们这批绣品是要送入京城的，让她过来掌掌眼。”

柳娘眼睛一亮：“这倒是是个好主意，我这就去。”

转身，来到楼下，吩咐伙计赶着马车，一路来到清水村。

马氏听说了她的请求，婉言推辞：“夫人，这不合适，你们掌管绣坊多年，见过的绣品不计其数，是好是坏一眼便能看出来，又何须我这个外人去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