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析秋两府里忙碌着,等到年初二回佟府拜年,才听说了韩家姨太太的事情。
她愣了一瞬之后,才有些惊讶的问道:“韩家姨太太去世了?”
“是。”江氏端着茶没有解气但也不显得忧伤:“听说病了有些日子了,大年三十那天韩夫人查出来怀了身子,晚上姨太太就去了。”
“韩夫人有了身子?”若是别人有了身孕她自是不会惊讶,但韩夫人有些不同,因为这两年韩大人一直忙在军营,很少回府她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夫妻两聚少离多更谈不上感情,没有想到韩夫人竟然有了身子,这么看来,韩大人夫妻两算是过了磨合期,韩大人对韩夫人也上了心了?
她就想到曾经在诚意伯府见到方二小姐的情景,是个聪明的人想必也是有手段的,否则也难留韩大人的心。
难道,韩家姨太太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病不起,又在韩夫人有了身子大喜之时,以死来无声的诉说和反抗?
她不了解,只能叹了口气。
江氏又道:“韩家这两年也不消停,我听说自从方二小姐进府,就一直风波不断,姨太太和和一位姨娘走的极近,方二小姐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听说有次韩大人回府,还没进正房,就被姨太太和姨娘请出去了,方二小姐站在院子前等了半夜也不见人回来,后来还生了一场大病,韩大人一直在军营也不知道家中的情况,更没有人将她生病的消息告诉他,方二小姐就苦熬了半个多月才算好了起来……如今姨太太一走她又怀了身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将来韩府里,就彻底是她当家作主了。
析秋到没有在意韩府的事情,不过此刻听江氏说起来也觉得唏嘘不已,这位姨太太可真是不能小看!
过年间,这样的丧事说多了未免不吉利,两人说了几句便停了话,正好佟析玉也到了,她进门和江氏以及析秋打过招呼,就奇怪的问道:“四姐没有回来?”
她这么一说,江氏和析秋才想起来,往年这个时候佟析砚该早早回来了才是,今年怎么这么晚还没到?
“许是有事耽搁了。”江氏笑着道:“稍后让钱妈妈出去迎迎。”今年周夫人孝期满了,家里的事情也多,她带着孩子被绊住了脚也有的。
可等到了近中午,外头喊着开席了佟析砚还没有回来,江氏和析秋就有点不放心,嘱了钱妈妈去一趟周府问问情况。
还不等钱妈妈出门,周府里的周妈妈就到了:“给大奶奶和两位姑奶奶拜年了。”说完跪在地上磕了头,江氏忙扶她起来,问道:“怎么你一个人来了,你家夫人呢。”
周夫人听着就眉眼都是笑意,怎么也掩不住,顺着江氏的手站了起来,笑着道:“奴婢给大奶奶道喜,我们夫人有身子了。”
“真的?”江氏听着就立刻笑了起来,然后双手合十的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夫妻两人守孝三年,孝期一满佟析砚就有了身子,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她笑着和周妈妈道:“这果然是大好的事情,快,快去和大老爷说,讨个好彩头。”
周妈妈应是,跟着眉笑颜开的邱妈妈出了门。
江氏转头过来见析秋也是满脸喜色的坐在那里显得很高兴,而佟析玉表情则有些僵硬,她这才想起来,便咳嗽了一声着意淡化这件事,不让佟析玉太过伤心:“好了,好了,既然四姑奶奶不回来,那我们就去吃饭吧。”
析秋应是:“父亲听到了准是很高兴。”念哥儿也长大了,佟析砚再添一个真是再好不过了。
过了几日,析秋和江氏以及佟析玉结伴去看望佟析砚,她靠在炕头上不满的道:“大夫说胎位有些不稳,相公和周妈妈就让我整日躺在床上,府里那么多事,真是急的我抓心挠肺的难受。”
周博涵站在一边抱着念哥儿一味的微笑。
析秋看着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样子,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江氏也是忍俊不已,道:“府里的事情慢慢来,你现在紧要的是养着身子,可不能任性了。”
佟析砚孩子似的瞪了眼周博涵,嘟着嘴点了点头。
过了年内务府便开始招标,果然是同轩堂中了,那一天阮静柳到了府里来,析秋整个新年期间都没有见到她,便问道:“要你来府里过年,你也不肯,过了年让人去四象胡同找你,你又不见了踪影,若是今儿再见不到你,我可是打算报官了。”
阮静柳轻笑,回道:“我习惯了一个人过新年,再说你也不是一个人,一大家子要照顾,我来又是给你添麻烦。”
“你便是这样,麻烦不麻烦那是我的感受,你岂能替我决定了。”析秋半嗔着说完,又道:“还没和我说,你这新年去哪里了呢。”
阮静柳就放了茶盅,笑着道:“没去哪里。”说着一顿又道:“在普济寺待了几日,就住在你以前住的院子里,和普宁师太喝茶论佛,过了几日清净日子。”
她什么时候信佛了,析秋一愣:“你怎么会去了普济寺,什么时候信佛的。”
“突然想去就去了,到是心静了不少!”阮静柳淡淡说着,自怀中拿了个平安符出来:“师太让我转交给你的。”递给了析秋。
析秋接了过来,笑着谢过让碧槐收起来,又想到萧四郎和她说起秦远风的事情,试探的问阮静柳:“同轩堂如今是皇商,生意也是越做越大,秦家大爷的生意水平果真是了得。”
阮静柳听着,眼底就露出一丝冷意,转瞬即逝淡淡的道:“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只希望他能稳稳端住了这个金饭碗才是。”
析秋眉梢轻扬,审视似的看着阮静柳,不禁轻声问道:“静柳姐,你是在为秦二爷打抱不平?”秦家家变,秦远风远赴他乡,不用去打听也知道其中必是有故事的,阮静柳如此态度并不奇怪,而奇怪的是她的语气。
阮静柳闻言,便转目过来无奈的看了眼析秋:“你不就是想套我的话,问问我对秦远风到底是什么感觉吗。”
“是!”析秋很诚实的点了点头:“你一直没有和我说,我也不敢仔细去问你,况且秦二爷又下落不明,我就更不敢细问了。”
阮静柳白了析秋一眼,哭笑不得的样子:“也就你在乎这件事情了。”说完轻描淡写的道:“我对他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普通朋友罢了,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析秋依旧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阮静柳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摆着手道:“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已经如实相告了。”
“不对!”析秋太了解阮静柳了,若不是她在乎的人和事,她根本连提都不愿意提,更不要说去关心了,她对秦远风付出的关注度远远高于她对别人的平均水平,让她好奇的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可没觉得你说了实话,相反的到觉得你说的全是违心的话。”
阮静柳看着析秋,用一种我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的眼神,质疑道:“那你说说看,我如何违心的。”
“自从秦二爷失踪,你的话是越来越少,以前还常常出去游玩旅行,这两年更是没有出过京城,竟还学了别人信了佛,与师太论禅说法,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阮静柳。”析秋说着一顿,又道:“你从来都不关心与你不相干的人和事,便是连听见也会觉得无趣和厌烦,可是你对秦二爷却不然,不但托了人打听了秦家内宅的事情,还让人打听他的下落……”
阮静柳面色不变,回道:“只是朋友而已。”
“静柳姐。”析秋一改方才的玩笑,很认真的看着她:“能被你认可称之为朋友的人可并不多!”
阮静柳目光稍稍闪了闪,眼底也露出一丝迷茫来,仿佛对析秋方才说的话也生出疑问来,想了许久她才道:“不说这些事了,我和他不会有交集,再说论年纪他喊我一声阿姨也不为过!”
“可不知道一向我行我素的阮静柳,还在乎这些。”析秋该说的已经说了,心中也更加确信阮静柳的心思,便话锋一转道:“四爷已经有秦二爷的下落。”
阮静柳很自然的一怔,眼底露出惊喜来,随后她又恢复寻常面色,问道:“人在哪里?”
析秋也不去管她心里到底如何想的,只管将萧四郎和她说过的话和阮静柳说了一遍,阮静柳听着就渐渐沉默了下来。
从督都府出去,她在两间医馆里转悠半日功夫,待天擦黑的时候才回了四象胡同,绾儿挺着大肚子在门口候着她,阮静柳瞧见就道:“外头上了冻你别滑到了!”
“奴婢没事。”绾儿过来扶着她,阮静柳却是反转了手拉着她,两人进了门她问道:“天诚还没回来?”
“嗯,说是要晚一些。”绾儿说着话给阮静柳倒了茶,立在她面前道:“主子,今儿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完去多宝格上拿了一封牛皮信封出来递给阮静柳:“也没署名,您看看。”
阮静柳平静无波的接过信,当着绾儿的面拆开,里头两张信纸和一张盖着红章的纸张飘了出来,阮静柳先捡起那张盖了红章的纸,就见是一个房契,上面写的很清楚是东长街上的哪一处宅子,绾儿也好奇的探头过来瞧,随即惊讶的道:“主子,这是不是和都督府隔了半条街的那间宅子,听说是以前哪位皇子的外宅,后来圣上登基就一直空关着,是不是那间?”说着惊讶的看见上头还写着阮静柳的名字,更加的惊讶:“房契上怎么会是您的名字?”她没听阮静柳说过她置办宅子的事情。
再说,那一带的房子便是有钱也难买的,听说大爷去年想托了侯爷去买,也不知怎么就没有办成,后来不了了之了。
阮静柳没什么反应,随意的将地契丢在了一边,拆开信封,就见上头写到:一别两年,静柳可好……
阮静柳越看脸色越沉,绾儿见了越发的疑惑,想看又不敢看,小声问道:“主子,信是谁写来的?”
阮静柳没有回答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攥着信纸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又砰的一下关了门。
绾儿看着主子满脸的怒容,又看看遗留在桌上莫名而来的房契,难解疑惑!
“主子,您还没用饭呢。”绾儿小心的敲了门,可等了半晌也不听见里头的人回话,她叹了口气只得吩咐了婆子将饭菜温着等着。
一夜,房里没有多余的动静,只是灯却是一夜未息,第二日一早绾儿过来,却瞧见阮静柳如同平时一样,安静的吃了早饭,乘了车子就去了医馆。
只是桌上那张房契却不见了。
如今天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半个多月,阮静柳一直两点一线的过着日子,只是人却渐渐消瘦了不少。
绾儿担忧的和天诚说起来:“你明儿去督都府里,见到四夫人,能不能请四夫人来一趟?”
阮静柳的样子,天诚也瞧在眼里,便点头应是,回了督都府就和析秋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析秋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下午抽空我会去一趟医馆。”
“多谢夫人。”天诚笑着道:“绾儿一直忧心着张医女,她又有孕在身,我真是怕她……所以才来叨烦夫人。”
析秋笑着道:“你心疼绾儿是应该的,别乱想,去忙吧!”
天诚笑着应是告辞退了出去。
下午,析秋去了医馆,却是扑了个空,春雁回道:“张医女中午就出去了,也没有打招呼!”
析秋又坐车去了四象胡同,没成想她却没有回来,来回颠簸了两趟她也觉得累了,便嘱咐了绾儿自己回了督都府。
等到了夜里,她开始肚子痛,推醒了萧四郎:“四爷,妾身肚子痛。”
萧四郎本来睡眠极浅,被析秋轻轻一推顿时醒了过来,他看着脸色发白的析秋,竟有些结巴的问道:“哪里痛?”
“肚子!”析秋捂着肚子:“快去将静柳姐请来。”
萧四郎来不及细问,匆忙在床头抓了一件外套随意一披:“你等我!”转身推开房门,将岑妈妈和春柳以及碧槐悉数喊了进来,不过眨眼功夫整个督都府里都亮起了灯,他自己则是疾步去了马棚快马一匹去了四象胡同。
也不和阮静柳说原由,拉了她直接塞进马车里,亲自驾车赶回了督都府。
------题外话------
做按摩去,脖子疼的回不了头,坑爹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