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胖子的下半身已经被裹进厚厚的白丝层里, 只留下上半身还在外面挣扎, 神色惊恐扭曲,双手不停地想要抓住什么,却依然被一点点拖进去。
胖子见了他们, 立马就跟见了亲爹亲娘那样高兴,鼻涕眼泪都快出来了:“老吕,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吕四爷他们大吃一惊, 二话不说就跑上去拉住他, 想把他从白丝里拉出来,中途吕四爷被地上的树根绊倒,一时起不来, 救人的就只剩下苏介, 他用力拽着胖子的手。也不知道是胖子太重,还是白丝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咬住胖子的身躯, 苏介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却也没拉出多少。
这时候苏介觉得自己的手反被胖子拉住,抬头一看,却见胖子嘴角露出一丝诡笑,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仿佛要将他也一起拖进那白丝里。
苏介吓得魂飞魄散, 用力挣扎起来。
胖子的手劲很大,但苏介拼命之下,喀的一声, 竟把对方的手腕生生抓脱臼,顺势狠狠推了他一把,自己则跌倒在地。
胖子惨叫一声,被他推得向后仰倒,直接被白丝黏住,再也挣脱不开。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吕四爷从地上爬起来,正好就瞧见苏介没有救人,反而推了胖子一把的情景。
“你干什么?!”
他很快冲上去,却已经晚了一步。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胖子被那团白丝一点点地吞进去,身体与白丝交接的地方,已经是一团血肉模糊,但血却没有流出来,悉数都被那团白丝吸了进去,情形诡异之极,令人头皮发麻。
苏介和吕四爷的表情是直愣愣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这个时候胖子已经被吞噬得只剩下前面半张人皮,这棵恐怖的白丝树竟连骨头也一起吃掉。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吕四爷回过神,跳了起来。
“我没有!当时他想拉我进去!”苏介激动地反驳,神情不似作伪。
吕四爷不相信,但此时此刻,根本容不得他兴师问罪,他喘着气,许久才道:“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
胖子的那半张人皮,被挂在树冠上,轻飘飘颤动,看起来像是那棵树吃饱了,不急于全部解决掉。
苏介他们打了个寒颤,头也不回往相反方向跑去。
吕四爷那些下墓的经验放在眼下根本不值一提,他的脸色并没有比苏介好看多少,两人撞撞跌跌也不知跑了多久,才终于看到一间茅草屋。
有屋子就意味着有人烟,但又有谁会生活在这种恐怖的环境里,他们商量了很久,才决定推开门进去看看,结果就来到这里。
吕四爷叙述经历的时候,苏介不时在旁边补充,两人仍然对他究竟有没有杀胖子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于叔摸着下巴道:“照这么推算,你们碰见的应该是死门。死门属木,为东方,你们往西跑,西方属金,金克木,歪打正着,出了阵法。”
两人之前不在场,都没有听过八门的说法,闻言都是一愣。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贺渊不在,于叔自诩在这方面的学问也少有人及,便洋洋得意地给他们普及起来。
吕四爷也略知一二,皱眉反驳:“死门是三凶门之一,入者有死无生,我们怎么还能出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世间万物是相对而不是绝对,死门也不是绝对的死路……”于叔拿着从贺渊那里听来的话开始卖弄,说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刘教授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去打断他。
就在他们等待萧阑两人的这几个小时内,纪一鸣和李青,孙教授等人也出来了。他们碰到的是生门,加上袁暖玉本人也懂得一些门道,所以几个人都毫发无伤,但他们在里面兜兜转转,已经走得快绝望了,冷不防忽然跟大部队会师,喜悦激动之情不言而喻,几个年轻点的甚至差点哭了出来。
刘教授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还少了四个人,都是跟自己一队的。
孙教授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啃完陈白递过来的干粮,抬眼就看见刘教授脸色沉重。
“怎么,还有人没到?”
刘教授点点头:“还少了四个。”
这里的所有人,走遍了八门中的六个门,剩下那四个人,有可能被困在惊门,也有可能在杜门,后者的生还机会自然要大于前者很多。
半天之后,贺渊跟萧阑回来了。
萧阑是贺渊背下来的。
背了个人的贺渊在青铜树的枝桠之间穿梭攀爬,丝毫不减敏捷,看得旁人一身冷汗。
萧阑脸上没了一贯吊儿郎当的笑容,脸垂得有点低,头发挡住额前,让人看不清表情。
到了地上,贺渊也没和众人打招呼,直接把萧阑打横抱起,走到角落,安置好他,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萧阑沉沉睡去,贺渊这才走过来。
“上面有路。”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让众人又惊又喜。
“他怎么了?”陈白想走向萧阑,却被贺渊拦住。
“他太累,睡着了,别打扰他。”贺渊淡淡道,不容拒绝。
陈白咬牙切齿:“我就看看,我不说话。”
拦住他的手没有放下,摆明不想让他过去。
谁说冰山不会吃醋,如果萧阑现在清醒着,肯定要兴奋得吱哇乱叫。
但他现在靠着石壁睡着了,眉间还微微拧着,像是遇到什么难解之事。
陈白不掩担忧,但贺渊摆明不会让他过去,论武力他也打不过人家,两人对峙半晌,以陈白忿忿不平地往回走而告终。
刘教授问:“我们也走那条路?”
贺渊点头。
“那里什么都没有?”江秀敏不信会如此太平。
“有个池子。”贺渊回答的语气,就像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池。
等到众人千辛万苦爬上去见到那个所谓的池子时,才知道贺渊当时为什么不说清楚。
因为一旦说清楚了,估计有一半的人会不肯走。
但这个时候他们还茫然不知,贺渊说完这句话,就走向萧阑,脱下外衣给他盖上。
萧阑的脸色有点苍白,连带嘴唇也缺乏血色。
贺渊以手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低下头,唇印了上去。
江秀敏霎时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