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温暖, 那就是人非鬼, 当然也不排除其它生物的可能性,萧阑摸了摸,发现这是条胳膊, 嗯,用排除法, 应该是个人了。
于是很放心地继续摸。
对方显然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就要跳开, 萧阑按住他的肩头, 一边继续摸。
唔……
圆圆的脑袋,柔软的头发,跟他差不多的个儿, 嘴巴, 鼻子……
长得不错啊,应该也挺年轻的。
不过肯定不是贺小黑, 要不然早就炸毛了。
对方像是冷静下来, 转而抓住某人的魔爪,制止他肆无忌惮的行为,然后在他的手心上,一笔一划,用手指写字。
你、是、人、吗?
萧阑一本正经地写下:不, 我是鬼。
对方似乎噎了好一会儿,才换了一种提问方式:我们是进来勘探的考察团队,被困在这里了, 你是谁?
萧阑眨眼,又眨眼,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小白?
被他握住的手顿时僵住,过了很久,才突然将他紧紧抱住。
温暖而有力的拥抱……嗯,是小白没错。
萧阑眉眼弯弯,也反手拥住他。
阿毛陡然被压住,拼命从口袋里挣扎着冒出头来,以免窒息而死。
这里隔绝了一切声音,就算两人靠得极近,也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只能通过肢体动作来表达。
那头陈白继续写字: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不是让你别跟来吗!
还用了感叹号,可见情绪激动。
萧阑:我想你了啊。
陈白需要深吸口气才能勉强压抑住揍人的冲动,就算不能视物,他也想象得到此刻萧阑一脸无辜的欠揍表情。
陈白:你跟谁一起来的?贺渊?他呢?
萧阑:走散了。
陈白无声叹了口气,这下好了,自己陷在这里,又来了个作伴的。
他定了定神,把自己的遭遇简单写了一遍。
说起来也和萧阑他们差不多,刘教授在收到那些照片后不久,就决定亲自过来看看,验证照片上说的真伪,由于有了在楼兰的经验教训,这次刘教授决定不带那么多人了,除了陈白之外,就只有于叔,和刘教授那位亡妻的远亲,四川人袁暖玉。
不得不说他们胆大包天,四个人也敢直闯无人原始森林,结果居然还一路畅通无阻,只不过他们并不是从那棵怪树上的洞口进来,而是发现瀑布后面一个隐蔽的洞口。
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止一个入口。
按照时间计算,实际上刘教授等人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比较长,算起来只比萧阑他们早了五天左右到达这里,而陈白被困在这里,也已经有两天了。
由于这里情况诡异,又听不见旁的动静,陈白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动什么机关,有时候走几步就停下来查看摸索,浑然不觉时间流逝,直到萧阑的到来。
幸好随身背着干粮,也不担心温饱问题,陈白在直到是萧阑的那一刻,纵然着急上火,一颗心却也落定下来。
也好……就算是死,总算还有兄弟陪在身边。
陈白只好这么自我安慰,一边摸摸萧阑的脑袋,寻思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缺心眼是瘦了还是胖了。
这么想着,另一只手伸过去,本打算揽上萧阑的肩膀,却冷不防碰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陈白:“……!!!”
他的手被咬了一口,顿时惨叫一声,奈何别人都听不见。
阿毛还没意识到误伤良民,犹自得意洋洋地爬到萧阑肩膀上蹭他的脖子表示亲昵。
萧阑在陈白炸毛之前,赶紧抓过他的手写道:那是我的宠物。
陈白:“……”
他已经彻底无语了。
谁见过来不知生死的地方探险还带着宠物的?他没见过,估计别人也不会见过,除了萧阑,这种人没有谁做得出来。
半天之后,风中凌乱的陈白平静下来,开始思索出去的对策。
他们两人不是从同一个入口进来的,那说明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出去。
黑暗中,他紧紧抓着萧阑,一步步往前走,心中暗记方位,希望能在这个杜绝一切声音与希望的空间找到出路。
肩膀被拍了一下,他以为是萧阑,不耐烦地拍落,一边紧了紧手劲,示意他别捣乱。
过了一会儿,仿佛有股凉意轻轻吹过耳畔,脖子上被一只手拂过,这回却让陈白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摸他脖子的那只手,冰凉刺骨,压根不是萧阑的手。
但如果不是萧阑,那又会是谁?
刹那间,无数种恐怖的臆测纷纷涌进脑海,几乎让陈白手脚冰凉。
他不由自主握紧了萧阑的手。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陈白几乎想破口大骂了。
手心微痒,是萧阑在写字:跟我走。
陈白一怔,已经被萧阑反手拉住往前走去。
这里没有昼夜,不辨方向,之前陈白随便乱走了几步,感觉到有东西擦着手臂掠过,才知道自己无意中触动机关,就再也不敢乱走了。
但现在萧阑带着他,速度也不慢,走走停停,像是忽然之间对这里熟稔无比,不由令陈白错愕。
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贴在后面,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那种感觉就像有个人站在你旁边,就算你没有抬起头,也能感觉得到一样。——陈白现在就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知道从哪里涌过来的水,从脚底薄薄的一层,逐渐往上蔓延,一直到小腿肚的地方,把裤子鞋子都浸湿了,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陈白忍不住阻止萧阑继续再走,在他手心写道:我们要去哪里。
萧阑:出去啊。
陈白皱眉:你知道出口?
萧阑:知道,有人在耳边告诉我的,反正我们自己也走不出去,不如试一下。
陈白微愣。
谁会在耳边告诉萧阑,这里除了他们,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不,就算有人,声音也没有办法传播。
除非,不是人。
他想起刚才有人跟踪自己的那种感觉,不由一寒。
水位一直在慢慢升高,走没几步,已经漫过膝盖,如果继续下去,无疑会将他们淹死。
就在这个时候,陈白看见原本漆黑一片的上空,忽然出现一抹微弱的光亮。
那点貌似灯火的光芒,就像从天而降的神祗,令人振奋。
只不过不知道它所带来的,是生机,还是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