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卖身
街头卖艺的热闹, 让乾隆觉得很是稀奇, 虽然以往也能看到这种场面,不过没有这次原汁原味。
想给赏钱,谁知伸手一摸, 荷包空空,里面只装了几点沉香。
乾隆顿时有些窘迫, 他可没有随身带钱的习惯。
风倾玉见状,微微一笑, 朝秦方颔首示意, 秦方取了一块五两的银锭剪去了半边的碎银放在柳红的托盘中,约有二两重,得到柳红感激不已的眼神一枚, “谢谢老爷夫人, 谢谢公子。”
乾隆看着,有些不悦地道:“秦方你这小子名字带个方字, 怎么一点都不大方?”
依照乾隆的想法, 该当多给些才是。
秦方一愣,不卑不亢地笑道:“爷极少在市井中走动,自是对市井中的事情有所不知,这街头卖艺的多是给些铜板便已尽到心意,倘若给得多了, 不但给他们带来祸患,给赏钱的人也容易被人盯上,须知财不露白的道理。”
风倾玉点头道:“秦方说得有道理, 爷赏他们二两多银子,也够很长时间的嚼用了。”
乾隆听了若有所思,虽然心中还是不甚赞同,觉得有些小气。
风倾玉不禁暗地里翻了翻白眼,这个败家子,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怪不得总是流水似的赏赐东西耗费国库。瞅了柳红一眼,风倾玉笑问道:“我瞧你们手脚俱全,并无残疾,且一身功夫极为不俗,为何不去谋取一份正经差事,只在这里卖艺为生?”
柳青柳红武功好,个性善良,风倾玉很是欣赏他们,不知不觉便问出了口。
说实话,她还真不想他们大杂院的鳏寡孤独被脑残连累。
毕竟,人都有恻隐之心。
柳红闻言一愣,见风倾玉虽带着幕笠,却举止高贵典雅,衣裳料子更不是普通人能穿的,情知她来历不凡,忙道:“我和哥哥也想找一份正经差事,可是家里孤儿老人须得照料,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再好的差事也没法子两头兼顾,只好在街头卖艺,赚点赏钱糊口。”
风倾玉佯装疑惑道:“你们家里有很多孤儿老人?只有你们兄妹照料?别人就不成?”
柳红苦笑道:“我们兄妹流落江湖,早就没什么亲人了,只是住在大杂院里,里头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老人,没人照料,倘若我们兄妹再不管他们,只怕他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就因为这些累赘,才叫他们兄妹依旧贫困如斯,卖艺的钱基本都用在了他们身上。
但是他们问心无愧。
乾隆听了大加赞赏,只有繁华盛世,才有这样的良民啊,多么的善良,多么的敦厚,都是天子教化之功,于是洋洋自得的他便道:“倒是个仗义之人。”说着眼睛看向风倾玉。
一听到乾隆赞许的话,风倾玉就明白乾隆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了。柳青柳红可是和小燕子那群脑残有瓜葛的,一旦和他们有牵扯,以后就说不清了,而且人家后来还会开会宾楼,自己不能把他们浮云了吧?但也的确同情柳青柳红,风倾玉只好说道:“爷说得是,这样的人已经不多见了,不知爷有什么法子?”还是抛给乾隆自己解决吧,她真的不想掺和。
乾隆笑道:“那就赏些银钱,叫他们好好过日子。”
喝!还以为你有什么好法子呢!光给钱有什么用?还是会继续贫困下去。
风倾玉心里对乾隆比了个伟大的中指,然后转头对柳红柔声道:“我们家老爷心地善良,最是悲天悯人,你们兄妹如此仗义,居然一力承担许多孤儿老人的生计,我们老爷不免有些感动,想帮衬你们一二,不如你们带我们去你们住的大杂院看看再作打算如何?”
秦方济贫是很早就做的事情,多济几个也无所谓。
福尔康他们的算计,想必不久之后就会到大杂院了,到时候不管是威胁,还是利诱,总会想法子叫大杂院的老老少少搬走,免得小燕子和紫薇的身份在无意中泄露。至于中间会不会染血,风倾玉自己不能窥伺未来,就不得而知了。
柳青眼睛一瞪,竟有几分凶悍,似不信他们有这等好心。
柳红急忙拉了哥哥一把,对风倾玉笑道:“老爷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我们兄妹也算是能勉强支撑大杂院的吃喝,实在是不敢劳烦两位。”
说着,柳红继续前行向围观的人讨赏钱,柳青不甘心地瞪了乾隆一眼。
一番好心居然被当成驴肝肺,乾隆脸色有些铁青。
风倾玉倒是有些赞赏地看着柳红骄傲的脊背,果然有些骨气呢!
兰馨软软地对乾隆撒娇道:“爹,您别生气,是他们不懂得您的美好和善良,您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呢?不过您要是钱多,就给兰儿,兰儿一定会接受爹的好意。”
“是啊,兰馨说得不错,爷就您息息怒。”风倾玉也在一旁劝解道。
乾隆本来很生气,经过娇妻爱女一番开解,心里的怒火就散了,果然是两个不错的年轻人,贫困不掩傲骨,一般人要是听到自己给钱,恐怕早就眼睛闪亮亮了吧?“兰儿说得是,爷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说着展开扇子一个劲地给自己扇风。
兰馨立刻高兴地道:“爹,那咱们再去逛逛吧,外面可比宫里有意思多了。”
“哦,兰馨要去哪里逛?”乾隆也来了兴趣。
兰馨道:“去好玩的地方逛呗!譬如说戏园子看戏啊,酒楼里听书啊,都很有趣。”
风倾玉看着兰馨眼里的光芒,不禁摇摇头,弯了弯嘴角,眸子对上乾隆似乎有些郁闷的眼神,道:“好了,兰馨不许淘气,爷想去哪儿,咱们也跟着见识见识就是了。”
天桥一带包括了许多热闹的地方,一家人走走停停,秦方也说些民间的笑话,倒也十分悠哉,乾隆前些日子被永琪和小燕子等人的事情弄得疲倦之极,自觉很久没这么爽快了,一路上抱着永z不断哈哈大笑,对路边各色小摊都兴味十足。
眼见天色将晚,玩了一整天的他们都说着该回去了,秦方忙去叫人准备车轿。
“爷累了?就先歇歇吧,车轿过来还得好一会子呢!”风倾玉见乾隆微带疲倦,想起他到底也快五十岁了,就关切地扶着他到就近的茶摊上坐下。
乾隆点点头,可不是累了。到底也不能和年轻人相比了,这五十知天命,明年万寿节自己就五十岁了,可眼下子嗣还依旧如此凄凉,永琪又那么不着调,低头看向永z困得在自己怀里打瞌睡,还好,皇后还给自己生了三个嫡子,永d也是能成大器的。
风倾玉虽明白他的心思,但是自己当然为自己儿子打算,也不好安慰他脆弱的心灵。
“咦,前面吵什么呢?”乾隆四处张望的时候,忽然眉头一皱,今天见到天桥一片盛世繁华的景象,极少有人闹事的,所以心里很高兴,怎么现在反而就发生了事情?
风倾玉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望了一眼前面围观的人群,好像真是有人在吵些什么,隐隐听到女子的尖叫声,竟有点强抢良家妇女的味道,便道:“爷理会他们做什么?市井之中总会有些互看不顺眼的人,爷管天下事,这些小事也不用爷出面。”
乾隆好奇,一边点头,一边就叫跟着的侍卫去看个究竟。
可巧这侍卫正是皇后二哥景德的长子乌拉那拉氏云深,这几年乌拉那拉氏家族低调做人,从不惹是生非,云雅虽做了皇子福晋,也从来不恃宠而骄,更别提会拿皇后做倚仗了,所以乾隆大感欣慰,便赏了云深一个御前侍卫的缺,云深一直都做得尽职尽责。
云深去了片刻便即回来,脸色有几分诡异,偷偷瞧了乾隆一眼,又看了风倾玉一眼,才一板一眼地道:“爷,前面有个歌女卖身葬父,叫价五十两,平常人哪里买得起?偏偏她又不愿意跟一个欲买她的八旗子弟走,所以拿着琵琶追着那位八旗子弟满街打,口口声声说是那个八旗子弟害死了她爹,然后被硕王府的皓祯贝勒碰见了,正和那位八旗子弟打架。”
乾隆听完,不知怎么着,忽然想起白吟霜那张叫他恶心的脸来,浑身打了个哆嗦,道:“皓祯好大的胆子,永琪放了他出来,爷看在硕王府的面上没和他计较,怎么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卖身的歌女打架?”果然是难成大器,明天一定要训斥岳礼教子无方。
“是。”云深垂手不语,心里暗生鄙视。
风倾玉眼珠子一转,难道没了多隆,也有别的八旗子弟因为和皓祯打架弄死了白老爹?
乾隆既然没追问的意思,风倾玉当然也不会问。
看到秦方已经叫来了车轿在前方,风倾玉叫云深从乾隆手里接过永z,自己和兰馨扶着乾隆过去,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车轿停在前方就不用回头了,因此一行人穿过人群,即将走近车轿的时候,乾隆就觉得腿被人抱住了,低头一看,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姑娘仰着一张楚楚可怜的娇容,哭喊道:“大爷救救吟霜,吟霜甘愿做牛做马服侍大爷!”
风倾玉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白吟霜。
乾隆下巴一抽,面色冷怒,他或许偶尔会抽风一下,见到可怜的人就立刻生出一些怜悯之心,但是不代表他自己被人当作攀龙附凤的大金龟,而且本就极其厌恶白吟霜,现在她居然敢抱着自己的腿哭可怜,自己岂能叫她缠住?
风倾玉眉头一皱,没想到这白吟霜的眼睛可真尖,居然直接跑到这里来缠着乾隆。
前面皓祯好像还正在和某位八旗子弟打架吧?
啧啧,这白吟霜果然天性凉薄。
第二章:进宫
乾隆一脚飞起,就要把白吟霜踹开,结果那白吟霜的手臂就像是蛇一般,紧紧地抱着乾隆的腿,乾隆怎么挣也挣不开,不由得龙颜大怒,叫道:“来人,把她拉开!”真是晦气,居然还会碰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歌女,上次真该直接处死。
云深眼疾手快,把永z交到兰馨怀里,左手飞指在白吟霜肩头一点,令她双臂酸麻,顺手从将她乾隆身边扯开,乾隆顺势就给了她一个窝心脚,再次踢飞了。
白吟霜倒也坚强,一口鲜血喷出来,依旧安然无恙。
兰馨沉着脸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碰我阿玛?”真讨厌,一副狐媚子的相貌,一看就知道是想来勾引皇阿玛的,真是坏蛋。
那白吟霜真有一股子韧劲,被踢飞了便爬回来,使劲磕头哭道:“吟霜丧父,为让父亲入土为安,还求爷赏几个钱买了吟霜去,吟霜什么苦头都能吃,洗衣做饭、唱歌解闷,都能做到,一定会把爷伺候得舒舒服服。”她终于见到这位天神了啊,她一定要紧紧地跟着这位爷,才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皓祯这个贝勒,怎么能和皇上比?
白吟霜对自己的美貌和才华很有信心,富察皓祯可都为之心动不已呢!
乾隆满面怒色,眼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这时候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看热闹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面子的乾隆能不生气吗?好端端地逛街居然爷也会被人缠住。
“伺候得舒舒服服?呵呵,真是比青楼女子还下贱啊!”
“就是就是,五十两,够老子买好几个黄花闺女了,她一个歌女也敢这么叫价?”
“嘿,我看哪,哪里是为了孝道卖身葬父的,明摆着是想攀龙附凤,找个有钱的公子爷做屋里人,享受那荣华富贵。不然天气这么热,怎么可能把老爹的尸体放在街头好几天?三天前我就见到这歌女抱着琵琶哀哀怨怨地这里唱歌了。”
“可不是,要不是刚刚打架的公子长得不是很英俊,恐怕她早就跟着走了!”
“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说什么卖身葬父以示孝道,真是笑话!我看哪,她是巴不得立刻爬上男人的床!”
话语粗鄙,听得风倾玉眉头一皱,急忙叫容嬷嬷堵住兰馨的耳朵,免得教坏她。
乾隆越听越恼怒,而那刚刚和某位八旗子弟打架完毕的皓祯贝勒,顶着鼻青脸肿的容颜,朝四周咆哮道:“我不准你们这么侮辱吟霜!她是美好善良孝顺的梅花仙子!”
众人听了,不由得一阵鄙视。
看来那歌女还真是钓上了大金龟,那可是亲王府的贝勒爷为她打架的呀!
乾隆拂袖道:“景娴,咱们回去。”率先上了车。
“好。”风倾玉也不言不语,反正白吟霜惹怒了乾隆,自有乾隆料理。她与兰馨上了车,云深小心翼翼地把刚刚抱到自己怀里的永z递到风倾玉怀里,笑道:“姑姑,您和爷回宫,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风倾玉点头道:“处理得干净些,别叫外人看笑话。”
马车朝皇宫驶去,那个白吟霜居然大叫云深非礼,趁着皓祯咆哮着和云深纠缠的时候,抬腿就跟着乾隆的马车后面追,额头上的白孝布条迎风摆动,带着一股常人所没有的耐力,口里叫道:“大爷,等等吟霜,等等吟霜呀!”就这一次机会啊,万万不能错过。
要是错过了,那就是一生的幸福呀!
见到白吟霜跟着马车跑,皓祯顾不得和云深纠缠了,拔腿就追。
云深暗地里摇摇头,飞身而去,肘抬手刀落,白吟霜顿时陷入昏迷,被追上来的皓祯抱住,愤怒地道:“乌拉那拉云深,你居然敢把吟霜打昏,我必定不饶你!”我可怜的吟霜,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你?
“皓祯贝勒,亏你还认得我是乌拉那拉云深,居然敢在主子面前如此放肆。这样无耻之极的歌女,还是你带走吧,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云深撇撇嘴,看着马车扬起的一道尘烟,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可怜的皇上,出宫游玩也能碰到白吟霜,但真的是巧合。
乾隆的确被白吟霜气得几乎吐血。
一回到宫里,乾隆立刻就抱着风倾玉诉苦,怒火冲天地道:“这白吟霜好不知羞耻,主意居然打到朕的头上来!那富察皓祯不是个东西,哼,找个机会,朕一定削了他的贝勒爵位,看他还敢不敢为了一个卑贱的歌女和八旗子弟打架。”
风倾玉细声安慰:“皇上何必和那些人一般见识?不过是个卑贱之人,想攀龙附凤罢了。”
乾隆恨声道:“朕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八旗子弟居然堕落如斯,这也罢了,家常便饭了,可堂堂硕王府的世子,竟被一个歌女迷惑,还如此不知尊卑,幸好当初没给兰馨选他做额驸,还是皇后有远见。
风倾玉手软的手轻轻拍着乾隆的后背,像拍一只小狈似的。
今日可算是没白跑一趟,在京城里逛了大半天,没遇到出宫的永琪和小燕子,风倾玉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还是玩得很高兴,毕竟今天秦方得了乾隆的许诺,将会有一个皇商的名号么。秦方做了皇商,那就掌管了宫中许多进项的生意,再也没人敢来跟他闹事。
而且也让乾隆见识到了小白花的威力。
其实小白花和耗子不碍着自己,反正耗子也没机会娶兰馨,所以自己真的不想把他们怎么着,心里也打算让他们美好的爱情自由发挥,可惜白吟霜却把算盘打到乾隆头上,那就是自寻死路了。可怜的乾隆,再次被恶心到了,不知道南巡的时候会不会任由永琪救卖身的采莲?现在可是有前车之鉴了。
第二天乾隆处理完朝政之后,口沫横飞,痛斥满朝文武教子无方,八旗子弟堕落云云,更是数落了硕王府岳礼一番,直接下旨道:“岳礼教子无方,降亲王为郡王,富察皓祯流荡纨绔,是非不分,不知尊卑,免去世子之位,削去贝勒爵位!”
一些早就得了消息的官员心中暗暗冷笑,谁叫富察岳礼自以为高贵,总是高人一等?
岳礼吓得浑身冷汗,他至今还是莫名其妙,只好磕头谢恩。但是对于乾隆的怒火他却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的皓祯可是文武双全,人人赞赏的啊?怎么会教子无方,皓祯又怎么可能是纨绔子弟?他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事情的官员也不屑告诉他缘故。
岳礼气呼呼地回硕王府,因一直把皓祯当做好儿子,他怎么也不相信皓祯会做错事情。
乾隆下了朝,立刻就叫云深道:“云深,带人去,将那个卑贱的歌女处理了!”
云深一怔,忙问道:“是弄死,还是弄残?”
“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居然敢让朕大大地丢了两次脸,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云深点头,明白了。
胆敢勾引皇上,那就是乌拉那拉家的仇人了,云深可是最喜欢姑姑的,所以他很乐意去做这件事情。皇权之下,人命如蝼蚁。去了大半天,云深带着一脸的幌子回来道:“皇上,奴才无能,没能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还请皇上治罪。”
乾隆不解地瞪着他:“怎么回事?”他记得云深办事可是一直都很利落。
云深深吸一口气,悄悄看了乾隆一眼,道:“奴才带人去找白吟霜,想悄悄地做掉,谁知她勾引不到皇上,就转而跟着了富察皓祯,居然被富察皓祯养在了帽儿胡同里,听说整日里咿咿呀呀唱些淫词艳曲,简直是声扬四邻,围观了极多的人。奴才本来想冲进去的,可谁知在门口就被富察皓祯带人打了一顿。”这样不好下手啊,虽然挨打是故意的。
乾隆冷笑了一声:“看来这富察皓祯当真是色令智昏!”
本来打算叫白吟霜立即死了干净的乾隆,现在不打算那么做了,既然胆敢在孝期中无媒苟合,大孝子乾隆心里顿时生出了十七八条整治他们的法子,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倾玉得知消息时,已经是好几天后了,这时乾隆也没什么动作,似乎另有打算。
倒是乾隆爽快地封了秦方做户部的皇商,喜得容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秦方是容嬷嬷的孙子,这么一来,容嬷嬷在宫里也是身价倍增,毕竟她不但有后,而且还不是奴才,堂堂正正的生意人了,虽然士农工商,在清代皇商地位不算低,将来容嬷嬷得了恩典出宫,就是家里的老封君,必定是要享福的,因此宫里的老嬷嬷们都极为羡慕,加上皇后如今宠冠六宫,即便是嫔妃也要给容嬷嬷几分面子,于是私底下商议过后,忙来向容嬷嬷送礼贺喜。
如此一来,容嬷嬷也忙了好些天,天气也渐渐地热了起来。
进了六月天,乾隆觉得这段时间实在是晦气,赶紧就要带着心爱的老婆儿子和肱骨之臣去承德避暑去,风倾玉因道:“皇上这次打算带谁去呢?”
要在承德度过一整个夏天,乾隆这色胚,不可能不带嫔妃去。
乾隆想了想,抱着永z笑呵呵地道:“别的都不带了,就你和永d永w永z兰馨几个跟朕一起去,嗯,也叫上永璇吧,这孩子也好不可怜见的,咱们一家人过段清净日子。”
“怎么?皇上不带别人了?”风倾玉有点呆愣。
乾隆冲着她一笑,道:“就咱们夫妻两个带一群孩子去,别的就留在宫里吧!”
风倾玉抖了抖身子,想了想,反正是乾隆自己的意思,自己只管照办就是。宫里的事务自有纯贵妃和舒贵妃做主,其他四妃也各自有权,互不干涉,风倾玉除了留几个心腹守着坤宁宫外,细细地嘱咐了几句,余者也都不操心了。
承德果然是避暑胜地,风倾玉每日都过得极是悠哉。
转眼间过了月余,容嬷嬷进来道:“宫里传来消息说,漱芳斋多了两个宫女。”
风倾玉闻言一乐,道:“好啊,胜利会师结束,就立刻进宫了。”好戏也该开场了。
容嬷嬷皱眉道:“那令妃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接紫薇姑娘主仆两人进宫,还给一个小混混做宫女,整日里和那福尔康在漱芳斋搂搂抱抱,她可是真正的皇家格格呀!真不知道该说这位紫薇姑娘是天生好性儿,还是该说她天生贱骨头。”
“这是天生圣母,就是左边脸挨打了,她还会心甘情愿地把右边脸送给你打。”风倾玉眯了眯眼睛,咬了一口冰镇西瓜,舒服得想叹气。
容嬷嬷道:“也不知道皇太后知道后会怎么想。”
风倾玉精神一振,笑道:“五弟和多隆应该早就到五台山了吧?”
容嬷嬷点点头。
风倾玉轻轻一笑,眼里有些意味深长:“恐怕皇额娘也都知道了。”
容嬷嬷不解地道:“娘娘此话怎讲?难道太后是时时刻刻都叫人看着京城的?若是知道了咱们暗地里的举动该当如何是好?”越说,容嬷嬷越是有些焦急,他们可是知道了真假格格,并未向皇上说明的,皇太后若是怪罪的话,很容易就会怪到他们的头上。
“嬷嬷别急。”风倾玉淡淡一笑,“是我叫人故意透露给皇额娘知道的。”连同淑嘉皇贵妃和令妃私底下的手段,当然也要透露给她知道,只有这样,才会保证她永远支持永d。
容嬷嬷有些发愣,看向风倾玉,却听她道:“与其写信告知她,倒不如让她的人打探到消息。要知道,姜是老的辣,皇额娘不会疏忽京城里的事情的。咱们可是认了义女之后去查探的,纵然知道了结果,可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又怎么能怪到咱们头上?”
第三章:知道
弘昼和多隆,的确早就到了五台山。
但是弘昼和多隆都没打算把真假格格的事情告诉皇太后。
只有弘昼猴儿似的围着皇太后打转,时不时地逗弄一下小福喜,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圆圆的酒窝,圆滚滚的身子,穿着一身大红棉纱衣裳,蹬着虎头鞋,像一颗小皮球似的在地上滚动,声音软软糯糯的,更显得灵秀可爱,极是讨喜。
皇太后抱着永琰笑道:“弘昼,你可别惹我们的小福喜生气。”
弘昼戳了戳福喜胖嘟嘟的脸上深深的小酒窝,回头望着皇太后到:“儿臣哪里敢呀,小福喜要真是生气了,回去四嫂还不得扒了儿臣的皮。哟,小福喜嘟着嘴巴干什么?”嘟着粉色小嘴巴的福喜可真可爱,真想抢回家做闺女啊!
福喜扁扁嘴,不理。
皇太后见状失笑,问道:“弘昼,京城里一切可好?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弘昼眼珠一转,狡黠回道:“京城里有四哥和四嫂,能有什么事情?还是皇额娘听说什么了?”那些真假格格的事情,他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四哥认了一个义女。
“当哀家不知道是不是?哀家听说皇上找到了沧海遗珠。”皇太后也不废话,直接点明。
弘昼一愣,乖乖,皇额娘果然是姜是老的辣,人虽不在京城,却似什么都知道。
见弘昼不说话,皇太后冷笑道:“令妃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撺掇皇上认下那个什么小燕子,真当哀家什么都不管不成?皇上也真是的,也不听皇后的劝告,直接就认下,还好认得是义女,叫魏清泰去济南查探,哼!”令妃,令妃,早晚收拾了她!
还好宫里有个皇后,不然,还不知道现在京城里是什么样子了。
“皇额娘您别恼,别气坏身子啊!”弘昼笑得很小心,眼前这个女人可是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就宫里那点破事儿,哪里能瞒得过她?就不知道皇后知道不知道了。
皇太后瞥了他一眼,道:“说吧,你带着多隆来有什么求哀家的?”
弘昼连忙跑到皇太后身后,给她揉揉肩捏捏背,笑眯眯地道:“儿臣的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您老人家?皇后四嫂不是来信了么?想叫您看着给兰馨选额驸。儿臣是想叫多隆尚了兰馨,但总是要先听您老人家的意思不是?”
皇太后闻言,想起先前见到的多隆,虽然笑起来不太好看,性子也跳脱些,但现在很有前程,孝敬的礼物无不合心,他和兰馨又是表亲,更是心爱养子的干儿子,亲上加亲,自家人更好了,便沉吟道:“哀家看着多隆不错。”恰是兰馨能拿捏得住的,不会生事。
弘昼立刻笑开了脸,他就说皇太后一定会同意。
多隆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眼巴巴地等着干爹能带来好消息,当得知皇太后答应了的时候,立刻高兴地翻了好几个跟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转身就往房间里跑去。
“多隆你小子跑这么快干什么?”弘昼瞪着他的背影气得七窍生烟。
“写信告诉干娘,叫干娘给我准备聘礼啊!”多隆恨不得再生两只脚,好跑得更快些。
桂嬷嬷把这件事情当笑话说给皇太后听,皇太后莞尔道:“哀家就是喜欢做媒,看着一对对小夫妻和和美美的,哀家心里就高兴。”亲了亲怀里的福喜,“哀家的小福喜哟,将来你长大了,哀家也给你指一门最好的亲事。”希望能活到那个时候吧。
小福喜挥舞着拳头格格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皇太后不见晴儿,眉头一皱,道:“晴儿呢?”
桂嬷嬷一愣,左右一看,果然不见晴儿,忙传人来问,方回道:“多隆贝子奉令妃娘娘的命令,有些东西送给晴格格,晴格格去清点东西了。”
皇太后脸色微微一沉,也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桂嬷嬷轻声道:“太后,您别放在心上,晴格格到底年轻。”虽然她不喜欢晴格格心靠令妃,但到底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多少也有些感情。
皇太后喂福喜吃糕点,唇畔带着一抹冷笑,宫里的是是非非她是见惯了的,令妃这一点子小心计岂能瞒得过自己?还真当自己是老糊涂了不成?“这几年,宫里头也就只有皇后生了一对龙凤胎,其他的嫔妃竟是一点儿好消息都没了么?令妃无子,也难怪急了。”
皇太后不禁有些叹息,本已打算原谅晴儿了,谁知她依然和令妃走得如此之近。
心,有点疼啊!
桂嬷嬷叹道:“皇上的确子嗣单薄,祈嫔和庆妃生的两位公主在这几年中都没了,现在皇子中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八阿哥、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五阿哥,有三个阿哥是淑嘉皇贵妃所出,两个阿哥是纯贵妃所出,愉妃生了五阿哥,剩下的三个小阿哥是皇后所出,其他的的确都没生阿哥了。公主当中除了和敬公主和十公主外,也就只有纯贵妃的四公主、舒贵妃养的七格格依然健在。”
皇太后眉头紧皱,道:“慧贤,淑嘉倒是厉害,不愧是内务府世家出身,不过万万没有想到内务府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给皇上喜爱的嫔妃暗地里下绝育药。幸好她们早早地死了,只剩下一个令妃,不然现在哀家都不知道还能有几个孙子。现在她的儿子想争永d的皇位,哀家绝不允许!”
桂嬷嬷默然不语,也暗暗心惊。
谁能知道后宫里的事情都瞒不过皇太后?皇太后可是连最隐秘之事都是知道的。
只是到底还是走了眼,柔弱无依的淑嘉皇贵妃,原本拥有高丽血统的包衣女子,竟会有这样的手段,不但在慧贤和孝贤皇后死后宠冠后宫,还给位分比较低的嫔妃下了绝育药,难怪那七年当中独她一人便生了四个儿子,舒贵妃生了一子立即夭折。而皇后能生下十二阿哥永d,还是在她怀永w的那段日子里怀上的,也真是险极。
“哎,还好景娴给哀家多生了几个可爱的孙儿,也健康长大了。”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双眼射出一抹狠厉的精光,道:“令妃那个狐媚子,居然也敢学淑嘉,好在景娴立刻扭转乾坤,没叫她得宠。不然,现在哀家的孙儿们只怕都没剩几个了。”被淑嘉曾经下过药的,多是汉人女子或者包衣女子,也是乾隆喜欢的类型,淑嘉自是怕她们争宠,令妃也是,皇太后不喜欢那些狐媚子,但不代表她就不为之生气。
桂嬷嬷陪笑道:“皇后娘娘是有福气的,太后自然也是儿孙满堂。”
皇太后道:“这儿孙满堂,可是要靠手段的。”想到宫里的尔虞我诈,这位大清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厌烦,但却也不得不去做,“令妃就先由着她在宫里蹦q吧,权当哀家看戏了。不过那个真正的沧海遗珠紫薇,可真的进了宫做了宫女?”
一想到得到的消息,皇太后心里就是一阵腻歪。
堂堂皇家的女儿,居然没有满洲姑奶奶的气势,还给一个小混混做宫女。这也罢了,还在孝期中,就和包衣奴才谈情说爱,真真是不知羞耻。
桂嬷嬷点头称是,心里也暗暗叹气,难怪皇太后生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那个什么劳什子大杂院的人都有人监视着吧?”
“回太后,有皇后娘娘的人监视着,济南的人也是皇后娘娘派人从魏清泰手里救下的。”
“皇后是个聪明人,事后有疑心便即去查探,虽然不敢跟皇上说,但有她坐镇后宫,谅那令妃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哀家到底也放心了。”皇太后对皇后的一举一动倒很是满意,这个皇后没白选啊,果然给大清王朝带来了福气。
风倾玉的确很聪明,这一点皇太后没看错,顺利接到了皇太后答应婚事的懿旨。
乾隆看着眼前捧着懿旨的弘昼,他可真是笑得万分谄媚,乾隆心里有些郁闷地道:“等回到宫里朕就下旨赐婚。”哼,要是这个多隆也学富察皓祯,朕定然不饶他,不过下旨赐婚之前还是先叫人打探打探祖宗十八代和人品吧。
在承德过完了夏天,乾隆心满意足地带着老婆孩子们回宫,这时,已经入秋了。
后宫里的嫔妃都没能跟着乾隆去承德,两个多月里可谓是独守空闺,自是恨风倾玉恨得咬牙切齿,可还是得摆着笑脸,跟着纯贵妃和舒贵妃前来迎驾,坤宁宫早已洒扫妥当,风倾玉一路疲倦,也就遣散了来请安的人,径自回宫歇息去。
等歇息过来,已是三日后了。
乾隆非要考究考究多隆之后才肯下旨赐婚,所以风倾玉还有得操心。朝廷命妇们依旧是络绎不绝地往坤宁宫请安,都没断绝心思,想打探到底选谁做额驸,其中硕王福晋最是勤快,满京城里能进人耳里的,都是富察皓祯如何文武双全,如何被皇上看中等等。
容嬷嬷恨得咬牙切齿,道:“那样纨绔子弟,也敢肖想兰公主?居然败坏兰公主的名声!”
乾隆得知之后,更是气得暴跳如雷。
“朕削了他的贝勒爵位,还敢大逆不道地宣扬自己是兰馨的额驸?”
兰馨呜咽道:“皇阿玛,您要为儿臣做主啊,这么一来,儿臣的名声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