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有些严峻,风倾玉心思转圜亦是极快。
瞧来皇太后跟前也有令妃的人,不然昨天晚上的事儿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太后耳里?
心中闪过一抹戾气,这个人,要弄清楚是谁。
唇畔带着一抹笑意,风倾玉恭敬地道:“令妃昨儿个晚上的确是动了胎气,延禧宫没先请太医,反而是小太监报到儿媳那里去了,还要皇上去瞧她,可皇上正跟儿媳用酒食,就只命传了太医。儿媳想着皇上素来是疼人的,因此催促着皇上过去,可皇额娘想想,动了胎气不找太医却找皇上有什么用?皇上又不懂得医术。”
说到这里,果然看到皇太后脸上流露出一点恍然的神色来。
风倾玉心思活络,便又低声道:“况且昨儿个晚上那么大的雪,天又黑,皇上身子何等尊贵?若出了什么意外,最担心的不是皇额娘么?再说了,若病了还请皇上去,过了病气可怎么办?因此儿媳心里有一点子不高兴,幸而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恐皇额娘担心,就没过去。儿媳又见今日雪大,到底是皇家血脉,一点儿错不能出,便吩咐令妃今儿个不用来请安了,这些皇上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昨儿个晚上的事情,怎么就传到了皇额娘耳朵里,让皇额娘牵肠挂肚,竟成了儿媳的不是了。”
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委屈的神色来。
皇太后静静地听完,忙笑道:“好孩子,你想得很周到,竟是哀家错怪你了。”
心中对令妃自然生出一种不满,孙子是重要,可皇上是自己的儿子,最重要不是?天黑雪大,幸好皇上没去,若皇上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十个孙子都不够赔的,这令妃也不懂事,有病不找太医反找皇上,是有些拿大了吧?
底下的嫔妃们听了,心中暗暗纳罕,什么时候皇后居然这么会说话了?
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自从淑嘉皇贵妃薨了,令妃崛起,心里已经恼得很了,眼瞅着皇太后对令妃生出了一点子不满,都幸灾乐祸起来,哪里还会说皇后的不是?
因此立刻就有庆嫔道:“太后不知道,这令妃姐姐身子弱得很,三天两头生病,病了往往不先传太医,反而先找皇上,皇上疼人,常常就宿在延禧宫,奴婢们心里虽然担忧皇上的龙体,可都不好说,都怕落了一个善妒的名儿。”
几个年轻的嫔妃都连连点头,七嘴八舌地给令妃上眼药。
诸如今儿个皇上翻了她的牌子,半路被令妃生病截了去当夜留宿等等。
风倾玉听得暗暗发笑,面色沉静,一声不吭,等她们都说完了,才笑道:“妹妹们都年轻气盛,藏不住话,可有一句,本宫撂在这里了,好生调养自己的身子,若生了病就赶紧传太医,皇上可是不懂医术的,再好的安慰也不如太医的诊治,坏的是自个儿的身子。咱们女人家,最要紧的是身子,是为皇上开枝散叶,别耽误了看病,伤了根底。”
这话却是真心实意,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别为了争宠反而弄得命短。
皇太后一边听着,一边逗着圆滚滚的小包子永z,永z长得极好,圆头圆脑,粉粉嫩嫩,尤其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额骨突出,据说脑门大的孩子是最聪明的,老人家自然喜欢之极,笑道:“皇后说得极是,你们都养好身子,替哀家多生几个孙子才是。”
众嫔妃躬身称是,心里更是舒爽,好不容易给令妃上了一回眼药嘛!
挥手叫诸位嫔妃都散了,皇太后才笑眯眯地对风倾玉道:“皇上今儿个还夸你了,哀家听了,心里欢喜得很。往日里你为了立规矩,性子严肃,总不大得皇上喜欢,看来如今你想透了,就该这么做,哀家也放心了。”
风倾玉忙道:“是皇额娘抬爱儿媳,儿媳往日愚钝,叫皇额娘担忧了,儿媳十分惭愧。”
心里不由得一暖,虽说这皇太后一切为儿子,但是也算是真心实意为景娴着想了。
不过,得在景娴不威胁她的前提之下。
好在景娴掌管后宫七八年以来,其中有三四年为了生儿育女没大管后宫,形象也没像还珠格格里那么刻薄严苛,倒是好扭转过来。
看着风倾玉显得格外有气色的脸庞,皇太后满意地点头,又道:“方才是哀家错怪你了,不过你的为人哀家是深知的,你别往心里去。倒是这个令妃,一个包衣奴才罢了,狐媚子妖道的,当真经常生病,且让皇上留宿延禧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