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算晚, 街上还有人,行人都被突然想起的这声凄厉长嚎吓了一跳, 脚步匆匆地绕道走过,没人会管这种闲事, 或许有人觉得这是城市人特有的冷漠,可是上海晚上的街道经常有帮会的人械斗,一不小心卷入其中就是大祸。闲事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管得了的。
如萍豪无预兆一拳打在那人的肚子上,趁他疼得弯下腰,干脆利落地卸了两只胳膊,她对脚下人的哀嚎声充耳不闻,只是一点点在加重脚下的力度踩在他的脖子上, 好像随时能踩断一般。她冷冽地重复了一遍:“你们抓的女孩在哪里?”
车外那一幕发生得太快, 陆振华反映过来时,如萍已经将人踩在脚下了,他震惊地下了车,正好听到那人开口, 疼得眼泪鼻涕齐流的人被打得酒醒了大半, 小命受到危胁脑子一下子也清醒了:“大侠饶命,女侠饶命!你找陆梦萍是吧,她……他们去了那边的仓库里。”
如萍和陆振华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个方向一片漆黑,明显没有人住,很有可能是仓库。如萍看了他一眼,冷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一个手刀下去, 直接把人砍晕了。突然明白什么的陆振华脸色一白,两人不再管地上那人,向那边跑去。
这一排房子都是旧仓库,平时晚上不会有人来。只有一间亮着灯,如萍本来走在前面却被陆振华不由分说地拦到了后面,如萍想反对,却终究没动,这是这个父亲保护她的方式吧。虽然她刚刚的表现已经表明,她不是柔弱的菟丝花,有能力保护自己伤害别人。
他们先在窗外探听里面的动静,大概有三四个人的样子。
一个男人操着醉酒的模糊声音说:“她家很有钱,我们玩过了还可以赚一笔。”
“这次人财两得,真是撞了好运。”
其间夹杂着梦萍微弱的声音:“你们要干什么?放过我,我要回家”
“干什么?就是想玩玩”
“绑结实一点,嘿嘿,让大小姐见识一下我们虹口一条龙的厉害……”
“放开我,救命啊!”
陆振华一脚‘哐当’把门踹开,如萍跟在他身边。屋里的三个醉汉听到动静回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喔,怎么来了个老头子,还带了个大美人,怎么,你们也想跟哥哥们玩玩?”
看到屋里的情行,陆振华怒不可歇,“你们这群禽兽!”他手上的青筋暴起,长鞭不同分说地就抽过去,随着哀嚎渐起的是皮开肉绽的血花。三个人红着眼睛扑过来,却正好喂在鞭子上。陆振华今天去骑马,马鞭正好放在手边,他顺手就带上了,没想到真用得上。
破床板子上,梦萍被绑住了手脚正呜呜地挣动着,却使不上半点力气。如萍没理那三个废物,只扫一眼她就知道陆振华完全对付得了。
她直奔到那张破床板子查看梦萍的情形。她不看还好,一见就一阵火大,梦萍四肢被分开来绑着,衣服已经撕破了大半,只有内裤还算完整,其他衣服都成了破布条零散地挂着。
如萍脱下自己的长外套给她裹起来,心疼极了,她家的孩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梦萍还在闭着眼睛挣扎着:“别碰我,你们放过我……呜呜……求你,我给钱,全给你们……”
如萍轻轻拍打着她:“梦萍,不要怕,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如萍。”
梦萍感觉自己在做着一场没尽头的恶梦,却听到了最熟悉的声音,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睁眼。如萍正在忙着解她手脚上的绳子,看到她开眼睛,忙送出个温柔的笑容:“梦萍乖,不怕,爸爸来救你了,会把坏人都打跑的。”
梦萍努力辩识着她,像才恢复五感一般,果然听到周围的痛叫声和熟悉的挥鞭子声,瞪大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人,熟悉的气悉传来,喃喃道“如萍……”
如萍解完绳子,把呆住的小妹扶起来系好外套,裙子已经破了,不过外套能盖到膝盖上面,也能将就了。刚刚已经检查了一遍,她身上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手腕和脚踝处被绳子割破了皮,有点淤血。这些皮外伤都不打紧,就怕有内出血。她认真地问:“有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那一台既往的语气,就好像她们是在梦萍卧室的床边一样。
梦萍眼角还挂着泪,怔怔地看了如萍半响,再也忍不住,扑到如萍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姐,我好怕,他们欺负我,我好害怕……”
如萍抱着她,感觉到贴着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轻轻地顺着她的背,“不用怕,我来找你了,欺负你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几个小混混自从遇到陆振华的鞭子就没停下惨叫,陆振华戎马一生,都是真刀真枪打下的天下,收拾几个喝多了走路都不稳的混蛋,就跟玩似的。如萍淡淡扫了一眼,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见到梦萍没事,绷着的心情就放松下来。
如萍真有些后悔一时着急把老爷子也带了来,看他双目中的充满的血丝,就知道这事儿没法善了,当然,她也不打算以德报怨。不过老爷子这个架式,别再气出什么病才好。就让他拿这三个东西先撒撒气吧。
等陆振华终于打得有些手酸,这个虐打的过程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之久,梦萍早就安静了下来。那几个挨打的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皮,已经没力气叫喊,摊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陆振华放下鞭子,好像还没解气,他看看四围,想寻个趁手的兵器。如萍在他把手伸向手臂粗的铁管子时,阻止了他:“爸,别闹出人命。”
陆振华看她一眼,有些讽刺地说:“喔?你不同意我使用暴力?刚刚外面那人不是也被你面不改色地打残了吗?”陆振华今天前所未有的愤怒,他的女儿一向是娇养的小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这些人死有余辜。
如萍今天不同往日的作为他看在眼里,印象实在大为改观。他对这个女儿看来要重新审视了。
如萍说:“不能让这些人渣的血,脏了爸爸的手,我保证他们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出代价!”别人摘走她一片叶子,她至少要毁人一棵树。梦萍如果今天遭遇了毒手,她会让他们身边所有亲朋好友都痛不欲生。好在梦萍没什么事,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陆振华不甘心就这样算了,若是在以前,他早就毙了他们。
看到他眼中不减的杀意,如萍说:“爸爸,杀几个这样的人是无关紧要,社会也能多一些安定。可是今天他们带走梦萍,是好多人都看到的,如果做得不干净,迟早会被人查出来和我们有关系。现在不比以前,杀人是要做牢的,你是我们家的支柱,如果你倒了,要我们一家人怎么办,像梦萍今天这样被人欺负吗?”
陆振华眉头跟打了结似的,紧紧的皱着,手握着的管子狠狠地掷了出去。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宋志诚大汉淋漓地推门而入,惊喜道:“如萍,太好了,你们在这里。我到处找,跟了五六条街才找到这里。”他看到这个满地血腥的场在脚步一顿,迈过地上挡路的东西,就向如萍这边走来。
梦萍一直贴在如萍身后,现在惊魂未定,见了生人就害怕地缩了缩,如萍拍拍她的手。向宋志诚点点头“师兄。”宋志诚一愣,财经系的人都爱玩笑着叫他大师兄,有种溺称的感觉,被人叫惯了也不觉得什么,从如萍口中叫出来还是第一次,让他受宠若惊,更多的是心里没底。
他看到门口的情况,再看缩在如萍身后狼狈身影,已经明白这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脸色也白了:“我,我打个电话的功夫,他们就跑了。梦萍……她有没有……”
如萍赶快阻止他胡思乱想自责下去:“没有,我们来得及时。”给他介绍道:“这是我爸爸。”“爸,今天那通电话就是师兄打的。”
陆振华对他点点头,“小伙子,谢谢你,我陆家欠你一个大人情。”
宋志诚汗颜地摆摆手:“伯父千万别这么说,折煞我了。”
他走到地上摊软却不停小声叫唤的几人身边踢了踢:“如果不嫌弃,就把这些人交给我吧。我会送他们到应去的地方。”
陆振华看向如萍,这个小子面对鲜血四溅的行凶现场,还这个镇定的样子,看来也不像普通人,但到底有什么本事身份他却不知道。对地上这几个人,说真的,陆振华只要看一眼气儿又上来了,恨不得直接抽死。
如萍说:“交给他吧,志诚出面,比我们出面效果要好得多。”以宋家的势力地位,警察局和法院都会给面子的。
“师兄,又要麻烦你了。”
宋志诚摆摆手:“一点也不麻烦,我就将功赎罪吧。”谁让他把人给跟看丢了呢,今天如果如萍他们没有及时赶到,要发生的悲剧他都不敢想。梦萍这小姑娘还不到十八岁吧,他看向如萍身后那个单薄身影时,不自觉地带上了歉疚的怜惜。
梦萍和他的目光一撞,马上不安的调开,她现在犹如惊弓之鸟,除了如萍,看谁都觉得那目光像火在烧,她连陆振华都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