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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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萍惊讶地张大嘴:“什么?!”

何书桓一脸歉意地说:“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 总之,现在不是我们结婚的好时机。”

依萍急了:“你在医院里是怎么承诺我的?还没过24个小时, 你的信用就过期啦!我看你是根本不想娶我,你又后悔了是不是?”

何书桓就怕她这样, 忙哄道:“婷婷的父亲和我爸是同事,因为我俩的事,他们怕是会产生一些误解。我若是现在结婚娶了你,汪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会给我爸爸惹出很多麻烦,你也不希望事情发展成那样吧。”

何书桓从小责任心就强,该是他的责任一向不会推卸, 不是他的, 他还会争着往身上揽。另外有一种说法就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何父何母就抓住了这一点,何父略微暗示了几句,就能让他乖乖地闭口不提结婚的事。

不说婷婷还好, 一说起来依萍就想到何母屋里摆着的那整盘子的大苹果。依萍真后悔这次冒然前来, 虽然何父何母待她还算客气,她还是感觉得到,他们对她的排斥。

不过不管依萍如何闹,何书桓是认准了就不松口,只说他们的婚是迟早要结的,不过不是现在。

两人在大马路上正不可开胶,两辆黑色的汽车贴着他们停到了路旁。一群身着黑衣的保镖走下车, 到了依萍面前齐刷刷地停住,惹得路人频频回头看。

为首的那人摘下墨镜,客气却生硬地说:“白玫瑰小姐,秦五爷有命令,若是您身体养好了,还请早点回去上班,五爷让我提醒你,我们是有合同的,就要按合同办事。”说完他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依萍拿着皮包的手下一紧,去看书桓。

何书桓不明所以:“他们是大上海的人,依萍,你又到那去唱歌了?”

何书桓和依萍一起上了车后座,前排两个保镖一言不发地装雕塑,但是若依萍不配合,他们就不会这么无害了。

何书桓平时去大上海泡吧,比上班还积极。他随行依萍也没想太多。她都习惯了,她在台上唱歌,他就坐在台下听,她的每一首歌他都很熟悉了。

何书桓拉过依萍的手问:“你今天可以上台吗?医生虽然放你出院了,还是嘱咐你要多休息。若是不能唱的话,我们就跟秦五爷说一声,他一向通情达理,不会为难你的。”

依萍挤出一个笑容,不过衬着她苍白的脸色,并没有多少说服力:“我没关系,总是旷工的话,会影响舞厅的生意。”她现在可和舞厅系得紧紧的。

何书桓把他的疑问问出口:“你怎么会又回大上海了呢?那个保镖说的是什么合同?”他到是很喜欢大上海,不觉得在那里工作有什么不好。他和依萍就是在那里真正的相识相爱,可以说是见证他们爱情的地方。而且依萍无疑是那里最亮眼的明星,除了对他,对别人都不假辞色。有他在,别人也不敢动依萍,让他有一种护花使者的自豪感。

他们都没发现,正常的有为青年,哪有白天上班,晚上就天天泡在舞厅里的。书桓报社的主任就是听了些谣言,才会同意他去战场采访,更希望他把每日去舞厅这件事给戒喽。不过主任注定要白费心思了,书桓和依萍和好,这样的日子就要重复起来。

依萍知道合约的事是瞒不住的,她又不能解约,违约金太贵了,她赔不起:“那天晚上,我写信约你在大上海门口见面,左等右等都不来,又遇到了秦五爷,他说随时欢迎我过去唱歌。那段时间我没有事情做,一闲下来就会想起你,所以我就去了,既打发时间又能赚钱,我觉得挺好的。”

何书桓一听她提起那一段,立刻内疚了,柔声道:“那段时间我真是太混蛋,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以后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依萍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何书桓又问:“对了,签了多久的合同?明年的考试来得及准备吗?”

依萍一顿,“你知道我一直想自力更生,不再伸手去陆家拿钱,这份工作很好,是我的兴趣,又有高薪。我想一直唱下去,所以签了三年。”她根本不敢说这个合约的真正来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书桓又错过了,她不打自招的话那就太傻了。

何书桓本来还不甚在意的样子,一听三年可真急了:“这么久!你怎么不找我商量?!”依萍幽怨地看他一眼,何书桓就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她都找不见他的人,怎么可能商量事情。不过他暗暗着急,若是依萍是玩票性质的,偶尔过去客串,他绝对没问题,可是三年可真的不短。女孩子的青春又有几个三年呢。

到了大上海,秦五爷看到何书桓热情地笑脸相迎。依萍在一边有些坐立难安,她怕秦五爷把那件假绑架的事给说漏了嘴,连之后的上台表演,都差点跟不上调子。秦五爷看着台上唱曲儿的清丽佳人,对何书桓笑道:“何先生真有福气,有这么个美人为你死心蹋地。”

何书桓目不转睛地看着依萍,脸笑成一朵花,还在那谦虚:“哪里哪里。”

秦五爷被瞧着他那无知无觉傻乐的样子,不由也嘴角一掀,无知是福啊!这时蔡经理过来向秦五爷回事。秦五爷就顺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蔡经理点好了一根雪茄烟递过去,桌上摆着的那张依萍三年的合同纸,还有另外一个牛皮纸袋子。蔡经理的目光在合约上扫过,有些困惑地说:“五爷,既然您看好白玫瑰,不想放她走,她也有求于你,为什么不趁机多签几年呢?”

秦五爷吸了口烟,漫不经心地说:“她们这种吃青春饭的歌星,我见得多了,再火也火不过三年,之后总有年轻人来顶上去。”他的目光扫过那个牛皮纸袋,“再说,就算那时她还有观众有市场,我也有办法留下她。我秦五爷看上的人,什么时候溜走过!”

蔡经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奇地打开了袋子,打开看到里面的照片,惊得合不拢嘴,“这!”半晌后他又细致地装回去,走到秦五爷身后,蔡经理衷心钦佩:“五爷英明!”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喧地笑了起来。

那个纸袋丝毫不显眼,还静静地搁在那,里面的东西却足够引起轩然大波。若是依萍或书桓看见,足够让他们发疯。那正是依萍刚被解救出来,衣衫不整的缩在一个士兵怀里的照片,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脖子上都有明显的让人想入非非的淤青。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照片,就算她再怎么澄清,也不会有人信她是清白的。

依萍却还不知道秦五爷手里有了她怎样的把柄。下班之后,书桓照例地送她回家,两人坐在四轮马车上,都觉得现在的日子,跟前一段那灰暗的时光一比,美好得跟梦一样。

何书感叹道:“因为一本日记,我就否定了你的感情,是我太蠢了。只看几页就误会你指责你,我太不应该了,对了,你的那本日记呢?就罚我今晚不睡觉,一口气看完它,你说好不好?”

依萍岂会不知道,由那日记引起的疙瘩,还是由那日记解开最好,可是,那件证物却消失不见了,她也苦恼了好一阵子。她失落地说:“那天你走了之后,日记本就怎么样都找不见了。我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却一无所获。”

何书桓看了看她,之后笑了笑:“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依萍看他的表情,好像不信的样子,急道:“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它就像是个诅咒一样,等我们产生了裂痕,它就自己长脚跑掉了。”

何书桓哄道:“是是是,我再也不会生你的气了。日记本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应该用我的眼睛感受你的感情,而不是通过一本言不由衷的日记。”

依萍喜上眉梢:“真的吗?”

何书桓笑着安抚她:“当然。”话虽这样讲,其实他还是有一点不信的。一件普通的东西,就在家里放着,就算是遭了贼也是会去偷它吧。怎么就丢了呢,多半是里面还有不想让他看的内容吧,依萍不想给他看。

其实他提议看日记也只是说说而已,却不想遭到了拒绝,何书桓心里便真的惦记上了。之后的几翻试探下,依萍还是不肯松口,他越发确定依萍还有事瞒着他。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虽然不起眼,却很容易生根发芽。

如萍虽然不常睡懒觉,还是很珍惜剩下不多的假期时光,即使醒了也要在软乎乎的被窝里磨蹭一会儿。却不想,被难得早起的尔杰堵个正着,他是来叫阳阳起床的,不过那清亮的大嗓门,怕是隔壁的尔豪都没法再睡下去,她当然遭到了波及。想再睡个回笼睡那是不能了,她只得认命地起床洗漱。

尔杰还是小胖墩的模样,而且有越来越滋润的趋势,他有一张白白嫩嫩的包子脸,本来就是爱玩的年纪。家里来了青阳,终有个比他更小的孩子,每天领着小孩一幅大哥的气场,里里外外跑来跑去,到哪都要领着这个小跟班,玩得不亦乐乎。

而青阳还真的买帐,除了爱腻着如萍,最多的就是跟在这个小叔叔身后了。有了小玩伴的孩子就会变得开朗,两个小孩加在一起,捣蛋的威力可比尔杰一个人还要大。

青阳的衣服被如萍叠得整齐地放在他床头。还是来上海后新添置的,卡通的套头小帽衫配着丝质小短裤,夏天穿着又好看又凉快。

尔杰一边抱怨,一边小大人一样地开始给小青阳穿衣服,“你这个衣服可真麻烦”,他有心帮忙,可是他那个手法,对付自己的衣服还凑合,侍候别人就不在行了。

小青阳的衣服被他强拉硬拽,没一会儿套头衫就卡住了脑袋,青阳呜呜叫了两声‘轻点’。尔杰便急了,不敢用力了,鼻尖冒汗地大叫道:“如萍姐快来救命啊!”

如萍正在浴室里刷牙,正满口的泡沫,听到叫声立刻出来,就看到尔杰虐待青阳小脑袋的一幕。她拍开他们乱动的手,解开小冒衫上面的两颗扣子,衣服就顺利地套了进去。

两个小家伙都折腾得满头大汗了,还不忘了眨着星星眼讨好:“如萍姐姐/姑姑好厉害!”

如萍脸色平静,含着泡沫等着听他们的下文。果然小青阳瞅瞅尔杰,得到点头的暗号之后,白嫩嫩的小手捉住了如萍的一片衣角,脆生生地说:“姑姑,阳阳要好多层的蛋糕,有好多好多层葡萄的蛋糕。”

如萍扭头看尔杰,那小子也跟着猛点头,举起胖爪子同求:“我要草莓的!”

如萍抚额,原来家两个小的还惦记着吃呢,看来是不吃到嘴不罢休了。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尔杰还学会曲线救国了,知道让更小的青阳说出来更有说服力了。

她再进了浴室去漱口,身后跟了两只小尾巴,“先把你们自己清理干净,早饭之后就做,想吃的都要来帮忙。”既然贪吃小孩子的天性,顺便培养他们的动手能力吧。

所以早饭时间,众人就看到两个平时吃饭会东张西望的小孩儿,痛痛快快地消灭了面前自己那一份食物,连平日里遭嫌弃的牛奶,都被痛痛快地喝掉。最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眼巴巴地去看如萍。

如萍不慌不忙地喝着豆浆,这新榨的豆浆味道就是好,每粒豆子都是张嫂亲自挑选出来的,为了厨子的工作积极性,有必要和梦萍商量一下,给张嫂涨工资。她努力对来自左右两面的热切眼光视而不见。

最后一滴豆浆入口,如萍拿起雪白的餐巾慢条丝理地擦了下干净的嘴角。不仅小孩,连大人们都好奇地看过来,尔豪和梦萍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梦萍奇道:“你们三个搞什么鬼?”

尔杰斜了他梦萍姐一眼,“你什么都不会,就别插嘴了!”梦萍姐是笨蛋。如萍姐可以做出好多好吃的东西,梦萍姐什么都不会做,跟他一样,就只会吃东西。

梦萍眉头一跳:“嘿,小子!你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吧!”

陆振华看着这活力四射的几个孩子轻笑出声。

等厨房终于闲下来,如萍系上围裙,开始着手准备材料。梦萍虽然嘴上厉害,还是去附近的水果市场补充缺货的水果,回来的时候还附带上了蒋修文,他们在大门口遇见的。

梦萍打趣地对如萍说:“最近他来得可真够勤的,就差带着铺盖住这儿了。”

如萍嘴角一抽:“这我可管不着,腿长在他身上又不受我控制。”转念一想,不会她给梦萍树立了一个坏榜样吧?“梦萍我可告诉你,咱家不兴早恋,男朋友的事至少得大学之后再谈。”

梦萍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嘟嚷了句:“没劲!”放下水果袋子回楼上去练琴了。

如萍看着她的背景嘴角微翘:小样儿,你若是斗得过我,姐姐的位置就让人坐了。

蒋修文最近几天下班后总爱往陆家跑,以前还会打着送东西问事情的幌子,现在他已经有了正经名份,来得就更理直气壮了。

医院排班今天是他轮休,上午就过来了,满心希望可以和如萍多相处一会儿,没想到如萍正在厨房里忙着,而且陆家还是有一大堆别的电灯泡。

对待总是跟他抢女人的两个小不点,他可以冷脸以对。对待陆伯父,他就没那么硬气了。让修文陪下棋,他就得乖乖地坐下来。不然,陆伯父对他一个不爽,随时会影响他婚前婚后的婚姻质量。

陆振华的棋是退休以后闲来无事才学的,说实话,真不怎么样。只有如萍那种下游水平能忍受得了。修文虽是在外国长大,蒋父却善棋,耳濡目染之上,陆振华还不是修文的对手。

就算蒋修文他有意放水,陆振华最后还是输了两目,他每次若是被如萍赢了,必会堵气上大半天的。不过今天,他不但没堵气,还高兴得很,连说了几个好字。说如萍有眼光,看上的人有文化有内涵,总之,他现在怎么看修文,就怎么顺眼。

整洁的厨房里,如萍对上两个洗干净小手的小孩,他们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现在的学校没有手工课,能亲手做东西,他们还是很期待的,在他们看来,这就像是一个游戏。

如萍开始分配任务。一人发了一只大碗,让他们去餐桌边洗葡萄剥葡萄皮,因为青阳爱吃葡萄味的蛋糕,葡萄果肉也用得到。

揉面粉敲鸡蛋调黄油,等如萍过了一阵子出来一看,桌上堆果皮,一堆子,就是没有果肉。扫了眼两个吃得溜圆的小肚皮,如萍眯起了眼,青阳露着小乳牙笑得满足又讨好:“姑姑,这葡萄好甜,你也吃。”说着已经递到她嘴边一颗。

如萍恨得牙痒痒,她戳着两人的脑门儿,笑骂道:“你们两个!想吃饭还不干活,给我揉面去!”之后两个小孩,一人分了一小块面当橡皮泥玩。

蒋修文的心思一半在棋盘上,那一半早就飘向了厨房的方向,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或温柔或轻快的笑语,他的心情也是极好。陆振华把他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会心一笑,没一会儿就把人给放了。修文来到厨房门口,就看到这一大两小,同样的挽着袖子系着围裙,一人手里捏了块面团儿,三人鼻尖脸蛋儿到处都是面粉,狼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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