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国之将亡,妖孽毕现。如今是我这“乌拉那拉-景娴”的流年不利,才会亲眼见这等苟且龌龊的场景。
虽然在心底早有所料想,但真正见到之时,仍旧震于当场,就连纵横后宫见惯风雨的容嬷嬷也当场呆若木鸡,惊呼一声之后,眼睁睁望着对面两个男女。
方才那一脚踢得狠,水阁的门扇向着两边甩了开去,发出偌大一声响动来,方将那两个沉醉其中的男女惊醒,翻云覆雨的动作停滞片刻,宫女尖叫一声,那□□的双臂兀自搂着男人的脖子间,忘了动作,那侍卫模样的人却动作利落地将对方推开,飞快地扯一扯身上的衣裳。
宫女被推开,站不住脚,向后跌倒在地,这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一边伸手掩着身上春光,另一边胡乱揪着身上的衣裳跟地上散落的衫子。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她乱糟糟地嚷着,潮红色未退的脸上露出惊悸的神情。
而那侍卫因背对着我,一时竟没看清模样,他低着头转过身,作势如要跪倒求饶状。
此刻容嬷嬷亦反应过来,立刻疾言厉色的喝道:“大胆的奴才,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在坤宁宫作出如此丑事,简直是不要命……”
不料话没说完,那个作势要跪倒的侍卫忽然挺身而起,我才看清楚他双眼之中透出的一丝凶狠之色,要拦住容嬷嬷已经来不及,只好故作镇定喝道:“你想做什么?”而瞬间心头却大叫一声不好,要知道,我为了图个清静,这一路来,全没有带些侍卫,就连宫女也是在水阁那头等候着。
起先我觉得这边事情有异的时候,便故意让坤宁宫内跟随的宫女等在水阁那头,怕的是若真的发现如现在这样的一幕,也好及时处理,越少人看到,这传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小,没想到我这样谨慎的一想,反而造就让大胆狂徒趁虚而入的机会。
可就算是我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敢对皇后出手,察觉事情不妙的时候内心有个声音反复响起:太莽撞了,竟忘记要小心狗急跳墙。
那侍卫见我不退反而喝问,身子微微一顿,却又重新扑过来。
这危急时候,容嬷嬷挺身而出挡在我的身前:“娘娘小心!”那侍卫冲过来,大吼一声,一脚踢中了容嬷嬷的腰间,容嬷嬷惨叫一声,肥硕的身躯整个儿飞起来,斜斜地擦过我的身边撞到一边墙上去,而我被她的那股巨大的冲劲儿扫到,整个人站不住脚,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出几步,却忘了身后是门槛儿,花盆底儿站不住,身子向后便倒,竟然是平生未见的狼狈!
正当事情大大的不妙之时,却忽然天降救星。在我意料之中跌倒地面的场景竟不曾发生,原因是有人及时从身后赶到,伸手将我的身子揽住,向前一扶,接着,一个略带清冽的声音在耳边说道:“皇后娘娘请小心!”
我只觉得有一只手在我的腰间轻轻地一握,略微用力,力度恰到好处,并不觉得疼,却足够令我重新站起来。
而等我重新站稳之时,那只手却又不露痕迹的立刻撤离。
我来不及回头看,那个声音又喝道:“娘娘请宽心,奴才护驾而来!”
然后就在我的眼前,一个矫健的人影纵身而出,快的让我只看到他的背面,穿着的是普通侍卫的黑色公服,向前跃起之时,听到清脆的当啷一声,吓了我一跳,细看原来是这侍卫将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
原先那通-奸犯上的侍卫见状,亦大喝一声,却伸手向旁边去,似要去取他原先漏在地上的佩刀,却不比这后来救驾的侍卫快速,只见他飞起一脚,先将地上的刀踢到一边去,沉声喝道:“大胆还不束手就擒?!”
犯上侍卫嘶声叫道:“撞在皇后手中,反正左右是个死!索性拼个鱼死网破!”重又弯腰去抢刀。
我闻言心头一凛。却见那护驾侍卫纵身向前,趁着那犯上侍卫来不及起身瞬间,手起刀落,我心头一惊,以为将看到嗜血场面,却不料他用力将刀柄砸落,那被砸的侍卫哼也不哼一声,身子一顿,随即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这救驾的侍卫却脚步不停,竟而转到了那瘫倒在地上兀自声带哀求的宫女跟前,我还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见他挥刀入鞘,动作十分利落,而后举起手来,化掌为刀一般,向着那宫女颈后用力砍下去。
那宫女便如同倒地的侍卫一样,一声不吭地也倒了下去。
我在心惊之余,十分之诧异,容嬷嬷在一边□□,身边并无其他侍卫,这救驾而来的侍卫举动又如此的奇异,嗯……是敌是友还并不清楚呢,事到如今,还是先搬救兵为上。
我暗暗警惕地向着门口挪步过去。
只不过脚步刚一动,便听得那声音说道:“娘娘请留步,娘娘最好莫要出去。”
“为何?难道你也想对本宫不利?”我的心一紧,想到:糟了,莫非他真的来意不善?
“娘娘误会了!奴才这般说只因为福大爷就在外面。”那侍卫说着,便转过头来。
侍卫转过头来。
好一张清秀非凡的脸!
这侍卫转身的瞬间,我竟然看的呆了,只见他皮肤白皙,生的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俨然是个美少年。若非他方才的举动跟完全男子的声音,我定要以为他是女子乔装改扮。
虽然我有些不明白“福大爷”是何人,但见他一脸郑重表情,暂时没有做声,这美貌侍卫走上前来略微躬身施礼,说道:“非常时刻,娘娘若是信得过奴才,就让奴才出去将福大爷先行打发。”
我皱了皱眉,望着他诚恳的脸色,只好点头:“那好,你自去。”
侍卫抬起双眸望了我一眼,一双眼睛生的十分灵动,真是可惜,若这样一双眼生在女子身上,不知该是何等美丽夺世。偏偏对方是男子,实在是暴殄天物。
侍卫挺身,一个虎跃出了门槛,顺手将门扇带起来。
我安定心神,快步走到旁边将容嬷嬷扶起来:“嬷嬷,你伤的怎样?”
容嬷嬷微微□□着,一手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娘娘不必担心,奴婢没事,只是稍微扭到了腰。”
“没有大碍便好。”我放下心来,转头看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后怕之余,皱眉喃喃自语说道,“此事古怪……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容嬷嬷略整理了一下衣摆,才说道:“方才救驾那侍卫是谁,面生的紧,奴婢也不认得,只不过,他倒的确是为了娘娘好的。”
“哦?”
容嬷嬷微微听了一会儿外面动静,才悄声说道:“他刚刚说过外面来的人是‘福大爷’,他口中的所谓‘福大爷’,应该就是御前侍卫福尔康,福伦大学士的长公子,——娘娘您这可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