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 清晨还有几分凉意, 韩谨所住的寝宫内却异常的安静。
在一处院落中,淡淡地胭脂香,伴随着一转转轻柔的声音悠悠飘出屋外。晨风轻抚, 白纱帷幔轻轻撩起随风起舞,韩谨坐在化妆台前, 玲珑的身影忽隐忽现,她看着镜子不时的回头问帮她梳妆的伺女问题。
她问自己周遭的事物, 自己的身份, 自己的亲人……只闻她忽而兴奋,忽而伤心。
雾气渐渐散开,和d的阳光普照在庭院的每一处, 诸楚安站在房门外, 凝望着白纱帷幔内的身影许久。听着她一声一声的问话,他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我还有妹妹和哥哥?”
忽然房间内传出韩谨愕然的声音, 诸楚安心悸一怔, 突地他抬起脚步夺门而入,搭猛地伸手拉开薄纱帷幔,他的神情狼狈,毫无光泽眼神直视着镜中那张脸,见她一副被惊吓到的表情, 他激动甩开了薄纱帷幔,直直地向她冲了过去。
见状,韩谨精灵地拉主宫女的衣袖, 躲到了宫女身後。
见她如此,诸楚安上前的脚步迟疑了,因怕再次惊吓到她,于是,他轻声问了句:“楚姬!你真的不记得哥哥了吗?”诸楚安的话音落,屋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他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他紧张感迫使着他的身体有些许颤抖。
韩谨坐在凳子上紧拽着宫女的衣角稍稍探出头来,眨巴着灵动的眼经上下打量了诸楚安一番,疑惑地问宫女道:“他就是我的哥哥?”
“二公主!是的,他就是太子!”
听了宫女的这番回答,韩谨这才从宫女身后站立起身。
此刻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诸楚安不由地回头,只见亦薇儿端着药正踏进房门,他忙转身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亦薇儿停住了脚步,稍顿了顿,便把药放去了一旁红木案上,接着上前说道:“太子是否可以出去说?”诸楚安没有回答,他跨开沉重的脚步,直接走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诸楚安领着亦薇儿来到池塘边的凉亭。
站在凉亭内,诸楚安背对着亦薇儿,他迷茫的双眸远眺曾经与诸楚姬一起玩耍的花园空地,静静地听亦薇儿的叙述。
此时亦薇儿已禀报完毕,诸楚安便淡淡地问了句:“那么二公主还有希望恢复记忆吗?”亦薇儿稍做思考,恭敬地说:“御医说二公主只是因受了刺激而暂失记忆,只要多带她去记忆深刻的地方,抑或做一些以前让她记忆深刻的事情,让她看一些她喜欢的东西,很有可能二公主就会因此恢复记忆了。”
听闻亦薇儿此番话,诸楚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他便又问:“这事有禀报大王吗?”
“未有太子吩咐,奴婢不敢私自作主。但是奴婢以太子的名义,嘱咐御医与知道此事的人不得把事情透露出去。”
“恩!做的好!”诸楚安微微额首,话语有气无力,一丝哀伤布满了她的眉宇间。
“唉!”诸楚安不经意地哀叹出声,他转眸看向亦薇儿,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亦薇儿的脸部表情,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于是,诸楚安又喃喃道:“你与二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她的事你应该一清二楚,所以你尽快想办法帮二公主恢复记忆,其余的事你不必担心,倘若大王得知此事,一切由我承担。”
“太子吩咐的,薇儿一定办好。”亦薇儿态度很严肃认真。
“呵呵!”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转甜美的笑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诸楚安不由的转身眺望,只见韩谨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与伺女走在庭院内,她云集般的乌发冠聚头顶,白色纱带绾系于冠发后,一身白色衣裳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诸楚安注视着庭院内的情景,眉头忽地一皱,他彷佛看到了当年在赵蜀风王府院内跳舞的韩谨,一种不安的感觉从他心底生出。突然,诸楚安漠然回首,对亦薇儿冷冷地说道:“这两年你与二公主经历了什么,你给我细细道来,如有半点虚假,我绝不饶你。”
亦薇儿虽心里有些慌,但是她表面仍装得很平静,诸楚安如此问了,她也就把韩谨曾教她编的故事一一讲述。亦薇儿把西域的环境与文化描述地绘声绘色,一切都像是亲身经历。
听完亦薇儿的讲述之后,诸楚安也没再多问,之后的几天他便每次都来帮助韩谨恢复记忆。
时间如流水,一个多月后,皇宫内外一如往日般平静,韩谨失忆一事丝毫没有传出去,而韩谨也在亦薇儿与诸楚安的帮助下渐渐恢复了“记忆”,一切都如诸楚安所愿顺利的进行着。
一日晚间,宫院内灯火燃起,别致的灯笼整齐排列在走廊两旁,把庭院照的如白昼般亮堂。
庭院内摆放着一张玉雕躺椅,韩谨身裹薄毯仰躺在上面,她微眯双眼遥望着暗空垂挂的明月,一阵凉爽的清风抚过,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显得心情格外爽朗。
不知过了多久,韩谨在玉雕躺椅上翻了个身,她懒懒得说:“微儿让其它人都下去吧!这里有你陪着就行。”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公主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过来打扰。”亦薇儿下了令,宫女与太监也就纷纷退下了。
宫女太监离开后,偌大的庭院只剩韩谨与亦薇儿二人。亦薇儿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四周。韩谨注视了一会儿亦薇儿,她微微扬起嘴角,又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沙沙沥沥的风声在耳边回荡,鸟虫不停的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歌掺合着风声……听着这些大自然的声音,寂寞的夜晚也变的有趣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韩谨重重的吐了口气,她微微睁开双眼,眉头却紧紧皱在了一起,她轻声说道:“薇儿,聂儿过的好吗?”
“自你生下他,到现在已有一年多,现在他已会跑了,是否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亦薇儿走近她,在她身旁说了一番,接着又担心地说道:“恕薇儿多嘴,他毕竟是你的骨肉,母子连心,你怎能放弃他!”听闻此番话,韩谨没有去回应,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你应该已派人把他接到了京城吧!不知他会叫娘了没有!”韩谨的声音很平静。
“像之前一样,送给人家代养,现在他在一户姓李的人家,姓李的夫妇结婚多年未有所出,对聂儿像亲身子女般。至于聂儿的成长,上次出宫办事时,薇儿有在暗处偷偷看过他,像是都会叫爹娘了。”亦薇儿说着不由地展开了愁眉,她见韩谨没出声,便又试探的问道:“既然公主这么关心他,还是想办法把他接在身边吧!”
韩谨没在回应亦薇儿,仍闭着双眼,默默地流淌着眼泪,她心头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紧抓着胸口的衣襟。过了许久,韩谨淡淡地说道:“薇儿,不是我没心没肺,我也很想与他在一起,只是时机还未成熟。你不知道,如今若我忍受不住那份思念去见他,或是把他接到身边,这对他都是一种危险。”
“那公主有何打算?”亦薇儿有些担忧。
“放心,等时机成熟,我会把聂儿接到身边的。”韩谨说着闭上了眼,片刻,她又问了一句:“我们回宫有断时间了吧!”
“是,快两个月了!”
“太子应该没有怀疑什么吧!”
喳~!
韩谨话音未落,便听到假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树枝折断声响,亦薇儿快步一移,身体挡在了韩谨身前,她双目炯炯,朝声音传来处低吼道:“谁?谁在那?给我出来。”
“嗖”的一声,只见一个黑影从假山后飞了出来。
眼看着黑影上了房顶要往宫院外逃,亦薇儿忙去追赶。见状,韩谨也急的团团转,她不敢惊动别人,只是在庭院里焦急地等待亦薇儿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亦薇儿从一处轻功飞回,见韩谨仍站在刚才地方,她忙走去请罪道:“薇儿该死,让那人跑了。”
“你先起来。”韩谨拉亦薇儿起了身,她又急着问道:“你看清那人是谁了吗?”
“那人伸手矫健,轻功了得,薇儿没人看清她的长相,但是薇儿看清了她身上所穿的衣衫是宫女服,估计是这宫里人。”亦薇儿气喘吁吁地说着,突然,韩谨有些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说:“你赶紧趁着他们还没行动之前,把聂儿送去其他地方好好安置,这一次最好远离京城,再这里太不安全了。唉~都快我忍了这麽久,还是提起了聂儿。”
“公主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薇儿这就去把聂儿连夜送走。”亦薇儿说走就走。
“薇儿~” 亦薇儿转身要离开时,韩谨叫住了她。
韩谨明亮而闪烁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迷雾,眼眶四周也微微泛红,她走到亦薇儿面前,看着亦薇儿,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韩谨抓住了亦薇儿的手,扑倒进了亦薇儿怀中,哭诉道:“之前我因怀有身孕而不能回来,后来又因赵蜀风追缉而被迫回到了这里。回来以后所遇到的事让我徨,使我无助,我虽已失去了记忆,可见到父王以后,我从心底体会到了亲情。我破不堪的经历不想让父王伤心,所以我必须用欺骗来隐瞒我的过去。我知道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一直存有疑虑,可我必须这么做。” n说完从亦薇儿怀里出来,双眸含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噗通!亦薇儿突地跪倒在地。
“公主!薇儿明白,薇儿不敢怀疑公主,不管公主做什么,薇儿都会为公主赴汤蹈火……”
“薇儿不必如此,我不怪你。”韩谨扶亦薇儿起了身,伸出千细嫩白的手指轻轻地抚了抚亦薇儿的脸,温柔地转开了话提,说道:“你去吧!聂儿接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