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显掀起眼皮,他似乎有种目的达成的愉悦,“本王原先还不一定要用你。”
苏向晚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拿出一个荷包来,上头还残留着几丝金粉,散出来的光芒,十分耀眼。
“本来你知晓了真相,并不需要追根究底,可惜你不甘于糊涂,什么都要个清楚明白。”赵容显的语气听不出是夸奖还是挖苦:“你果然如我所想一般警醒。”
所以他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把主意动到了她的身上。
哪个女子会成日出门带着这样一个荷包出门。
她定是有备无患未雨绸缪,比旁人多了几成的防备。
苏向晚竟无言以对。
她总算知道什么是难得糊涂了,刨根究底的结果到头来,是别人的一场试探。
警醒一点也怪她咯?
“殿下这就没意思了,哪怕我眼下帮了你,那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受了殿下的胁迫,并非是毫无保留的,我若是心生怨恨,伺机报复,殿下岂不危险得很。”苏向晚眸子里火光跳动,语气里毫不掩饰散发出反叛危险的气息。
赵容显眉眼微挑,带了一丝居高临下,“那你试试。”
还真是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威胁别人也能端得这么冠冕堂皇!
“民女只是好心提醒殿下,甘愿为了殿下牺牲效命之人,比比皆是,何必舍近求远。”
难道她的命就尤其轻贱一些,又不是非她不可的事。
逼她去做还要担心她中途背叛报复,这个风险不是更大。
“正是因为本王不缺为我牺牲送命的人。”赵容显意味深长地眯起眼来,“你很惜命,若然遇了危险,你绝不会为了救本王豁出性命,如此很好。”
苏向晚没听明白。
他是天气太热中暑了脑子不清楚吗?
因为她惜命,不会为了他牺牲自己的性命,所以才选择利用她。
这是个什么逻辑,不是应该反过来吗?
她压下一腔的烦乱,不甘愿地问道:“不知殿下到底要民女做什么事!”
她的能力很小很小,没有金手指,甚至剧本里也没有这段剧情,她能做的,可能比顾婉还少。
哪怕用顾婉都比她好,起码顾婉身手不错,遇见什么危难的时候还能打一打……
赵容显能用她干什么?
赵容显眸里的亮光闪了闪,日光倾泻而下,将他的脸笼罩在一片恍惚之中,他认认真真地开了口:“保护本王。”
呵。
苏向晚气笑了。
他还真敢说,也真有脸说。
“你堂堂一个豫王殿下,居然要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保护……”
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这就差直白地说,要是有人来杀我,你站在我前面为我挡刀子……
“本王畏水。”他直言不讳。
所以呢?
他不会水,身边多的是救他的人。
她水性是不错,但也轮不到她来保护啊。
“知晓此事之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真是荣幸。”苏向晚最后的好脾气也被耗尽了。
他能信得过的人不多,也不愿暴露此事给过多人知道。
刚好她此事缘由,又识水性,足够警醒敏锐,利用成本又低,不找上她找谁……
许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委屈,赵容显补了一句:“你放心,本王既是找上你,眼下也可承诺于你,保你性命无忧。”
话一出口,他忍不住皱眉。
他要做什么事,从不会解释什么,也不会承诺什么。
一切按照他设想的在发展,苏向晚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本身不必解释这么多,也不必同她耗费这么多无谓的时间。
他既决定用她,无论她有什么反应,都不在他会考虑的范围。
愤怒,不甘,甚至委屈,都是意料之内的,只是意料之外,他看到她好似被欺负到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竟然会有一丝不可思议的心软。
他欺负过的人太多了,却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
在他出神的这会,她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件事,并且冷静了下来,“保我性命无忧?但却保不住我会不会出些什么其他的意外是吧?”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她只能在当下最坏的结果里,尽力地为自己寻求生路,“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光是防备的话,绰绰有余。
起码他只要保证自己不落水,这事还是挺简单的。
但赵容显这会既然跑来找她,那证明他并不只是想单纯地防备,他甚至想冒险主动出击。
真是疯了……
苏向晚很恨他,但是在清楚他进退两难的处境之后,没办法恨得很彻底。
畏水这个弱点始终是悬他头上一把要命的刀子,一天没拿下来,他都不能安生,换作是她,她也不能放任这个危险不管。
就好比如当初赵容显要杀她,她就想先下手为强,本质上都是为了自保。
赵容显没有立马就回答她,“还不是时候告诉你。”
苏向晚神色绷得紧紧的:“我知道你想冒险,但不知道你想做到什么程度……你早些同我说了,我也心里有个底,好想想法子,多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似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要把她这个人看透了,“本王这般逼你,你不介意?”他突然道。
上一秒还气得咬牙切齿好像要冲上来拼命的人,委屈得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的人,仿佛他的错觉。
她看起来弱小可怜,生命力坚韧得惊人,哪怕是掩埋在淤泥底下,她都会孜孜不倦地拨开来,让光芒照进来不可。
苏向晚又笑起来了,春光明媚,仿若灼热日光下开出来的花朵,“恨是在平等位置上,才有资格说恨,如若我没有办法同你抗衡,我又何必存着这样的情绪同自己过不去,无非徒增烦恼罢了。”
那句话不是说,假如生活强*了你,没法反抗的话,就躺下来好好享受吗?
苏向晚迄今为止的人生,做的心不甘情不愿的事情多了去,当明星的时候,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妥协,在妥协之中,寻找对自己对有利的机会。
她还是个小演员的时候,导演怎么要求她就怎么做,做得不好就换人,后来她成了大明星,导演没法随便换人,她才可以提出意见,有商有量。
“还有,民女想了想,殿下这么做,也就等同于把我看做自己人了,往后民女可以仗着殿下的名义胡作非为肆无忌惮,想想就觉得挺高兴的。”
反抗不了,恶心恶心他也是好的。
“殿下恶名昭彰,只怕也不在乎民女再帮你添多一桩两件。”
赵容显破天荒地没表现出嫌恶来,反而是道:“别高兴得太早。”
“殿下要我帮你卖命,总得给个指望。”苏向晚声音软软的,好似抱怨,又黏腻腻的,好似撒娇。
赵容显冷冷瞪她。
得寸进尺的事,想都不要想。
她对于他的冷漠慑人,早已免疫,眼睛湿哒哒的,好似蒙了水汽。
正午的日光太猛了,她热得快发昏,连眼睛都止不住地干涩。
“想也知道指望不上。”她嘟囔着道,似乎在自己安慰自己。
他多精啊。
苏向晚在他手上吃过亏,还敢妄想什么有的没的。
这回若能安然无恙,她就该偷笑了。
赵容显眸色渐深,“若此事能成,到时再说。”
她仿若没听清楚,睁大着眼睛看她。
犹如打开了口子的水流,喜悦从眉眼之间淌了出来,细细密密的。
他看不下去,转身就走。
真可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她就能高兴成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