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给乾隆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 高高在上惯了,乍然间, 连如厕都得要人扶着,乾隆的脾气开始日益变差, 最后当他发现自己竟然连房事都……他崩溃了。动辄得咎,短短几天,宁寿宫里宫女太监都挨了一次罚,还有三个宫女因为触怒太上皇,被拖出去杖毙了。一时间,是人人自危。
乾隆回过神,开始想起那个害的自己如此的小太监, 扭曲着脸要提人, 却被告知已经死了,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把那传话的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
这件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乾隆一叠声的叫永?去查,这个刺客的来历, 怎么进得宫, 怎么找到的养心殿,全部都要弄得清清楚楚的。
对于这个,永?早有准备,大理寺刑部的审查早就放在龙案上,就等着乾隆问呢。上面详详细细的描写了萧剑不是太监,是混进宫的。那腰牌是仿制景阳宫小桂子的,那太监服, 也证实了确出自内务府,衣料与最新发下的衣物的衣料一模一样。现在初步断定,是宫外的人与宫内的人里应外合,进宫行刺的。
不过这内奸是谁,还有待商榷。但,景阳宫的嫌疑最大。
乾隆一听更是怒火中烧,内奸,居然是内奸,把他害得现在这模样?现在他才不管永琪曾经是他念念不忘的儿子,真是把他恨到骨子里去了。当即就叫人把景阳宫的份例降了一截,又嘱咐了刑部的把这个刺客的身份、和景阳宫的关系都赶紧弄清楚。
太上皇严令,新皇又明确叮嘱,刑部的人自然不敢怠慢。正好一天,一个侍卫来刑部找老朋友喝酒,听到那个刺杀乾隆的刺客,好奇一看,怎么这么眼熟啊?一想,对了,以前在还珠格格出宫的时候,在她身边见过。朋友就问他却不确定。那人有些犹豫,不敢肯定。朋友便找人去询问以前见过小燕子出宫的人,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个人的。
好,刺客的身份弄清楚了。姓萧名剑,和还珠格格,曾有一段时间,同住一个屋檐下。
乾隆听完汇报,眼睛都红了。
小燕子,小燕子,这个□□,居然伙同奸夫进宫刺杀他?乾隆当时就想把小燕子拖出去五马分尸了,转念一想,不对,小燕子现在被禁足在景阳宫,那刺客怎么能知道宫里的地形衣服和腰牌的?以前说的?有先见之明?不,不对,那时候知画怀孕,小燕子被自己疏远,指不定她是想要奸夫杀了我然后让永琪继位。
乾隆气得直咬牙,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要刺杀自己,当时是好机会啊。自己虽对小燕子不满,可还是有几分宠爱的。她也还有些权力,那时刺杀自己,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有疑惑的地方,那就查!乾隆下了死命令接着查,刑部也就半点不敢松懈的争取把萧剑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可这一查,刑部的人惊悚了。怎么住在萧剑落脚处的,还有被废的明珠格格?怎么这个农庄这么奇怪?里面居然还有凶器?
这事不简单。
刑部尚书和几个下属商量一下,对那个老欧和欧嫂又查了一下,不得了了,是乱党啊。反清复明,天地会的。赶紧上报乾隆了。
乾隆这次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居然是他曾经那么宠爱的紫薇,紫薇啊。他因为觉得愧对她,对她多好啊?什么都由着她,她想和小燕子在一起,他让她们住一块。她要嫁福尔康,他给福家抬旗。她受委屈,他插手臣子家务事不准那个林雨蝉升分位……现在,她居然要害他?
乾隆毫不怀疑宫里的情形都是紫薇告诉萧剑的,要不,萧剑能这么轻易找到他的寝宫?皇宫这么大,一个不熟悉地形的,找一晚上都摸不清养心殿的位置。
他对她还不够宽容吗?做出那种事,他都给她留了性命了,居然还不知悔改。居然跟乱党合谋要他的命?
乾隆受伤了,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白眼狼的女儿?
交代了刑部不要留情的追查京城里还有没有乱党,乾隆表示,以后,他再也不想听到有关紫薇的话题了。
当然,刑部大牢里紫薇是大声喊冤的。可人问她是不是认识萧剑,她说认识。问她是不是曾和他说过宫里的地形和换防,她也说是。这还有什么说的?你事都做了,还敢喊冤啊?紫薇眼泪迷蒙的说自己是不知情的,是无辜的,被人华丽丽的无视了。
行刺的事,到此结案,是紫薇格格心怀不满,勾结乱党入宫行刺。
事情是完结了,可乾隆心里,并没有痛快多少。自己废了,凶手是自己的女儿,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情吗?
看着窗外夕阳西下,乾隆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这落日,早已经没了正午的那份热烈,仅剩的,也就只有那微薄的光芒,不久,就要消失了。
前所未有的痛苦涌上乾隆心头,他痛苦的闷哼,他,真的就要这么过一辈子了?
小腹伤口一动就会钻心的疼,乾隆身子一僵,生理的反应,现在是他最大的痛苦。
许久,乾隆还是败给了身体的反应,冷冷的叫小路子:“扶朕起来。”
小路子看乾隆脸色,就知道为的什么了,赶紧低眉顺眼和另一个太监架起了乾隆,让他坐起,一边又挥退了宫女等人,只剩了自己,转身拿了恭桶,让乾隆解决他的生理问题。
事毕,乾隆屈辱的躺回榻上,脸色一片铁青。
小路子暗自叫苦,手脚麻利的拿了恭桶出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曾经有一个宫女在这事过后出了小错,乾隆生生把人拖下去杖毙了,他还不想死,哪里还敢出错。
怎么太上皇的贴身太监是我啊?小路子心里直哀号,完全忘了以前自己是多得意自己的身份。
乾隆不知道他的心事,也不在乎。一片寂静里,他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好安静啊~他失神的想着,以前,自己这时候,还在忙着接见大臣处理朝事吧。乾隆想起养心殿明间里,自己坐在龙椅上,一本本的处理奏折,虽然烦点,但也很充实啊。
乾隆闭上眼睛,心头绞痛。自己,真的什么都没了……
起风了,雨滴打下来,乾隆怔怔地看着,再没了以前的雷霆气势,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真的,老了……
小路子看着外面的风雨,再看看窗前的乾隆,最终还是一咬牙,上前轻道:“太上皇,下雨了,我们回屋吧。”要是太上皇有了什么,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乾隆收回视线,回房,是啊,现在的他,除了回房,还能去哪里?
“叫人进来吧。”冷冷开口,小路子如蒙大赦,赶紧的出去叫人了。
乾隆环视冷冷清清的房间,蓦地捏紧了拳头,他,怎么会落到如斯地步?
外面走进两个侍卫,他们抬了乾隆坐到一个能抬起的椅子上,前后抬了进了内屋,再架了乾隆上床,一路上,谁都没敢吱声,只有乾隆,握紧双拳,脸色铁青……
乾隆退位,那他的后妃自然不能再住在内宫里了,太皇太后还是住在慈宁宫,那拉皇后,现在的那拉太后移居慈仁宫,其余的妃子,便搬进了以慈宁宫为首的三座宫殿里,再不复了往日的荣华。
住的院落小了,自然就有争执。这时候,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说大,也就是两个妃嫔为了房间起了争执。说笑,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一个是满洲镶黄旗戴家氏忻嫔,一个是四妃之一的令妃,这两个人闹起来了,管事太监自然不好办。最后,就把这事,闹到了新任的那拉太后那里。
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骗闯进来?那拉太后听到是令妃作怪,冷笑一声,叫了容嬷嬷,便全副仪架的赶了过去。
令妃,现在,该是你为以前的事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那拉到的时候,争执已经停下来了。或者说,在那个太监去报告那拉这些事的时候,令妃就很识相的停战了。她甚至想过把报信的人拦下来,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早不是那个能和皇后一别高下的宠妃了,现在,不,应该说是更早之前,她就已经过气了。以前她还能在延禧宫里关起门安慰自己将来会好的,但现在,美梦醒了,为敌了许多年的那拉皇后成了太后,她的亲生儿子成了皇帝。令妃惶恐了,她担心,那拉会找她麻烦。
早知道,就不争一时之气和析嫔吵架了,现在惊动了那拉太后……令妃真是懊悔不迭,不是想好了要低调做人,怎么就这么忍不住气呢?也恨忻嫔,身份不如自己就安分点,干嘛和她争大的院子?
但该到的还是会到的。不一会儿,看着一身品服大观的那拉太后前呼后拥进来,令妃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忻嫔也被带到了那拉面前,不过不同于令妃的面无血色,她是满心欢喜的看着那拉太后,偶尔瞥向令妃的眼神,也是志得意满的。叫你落我面子,看,报应来了吧?
在宫里的老人都是知道令妃和皇后曾经斗得多狠的。后来令妃被老佛爷禁足了,这才好点。大家心里也明白,皇后以前不动令妃,那是看在了乾隆的面子,现在她儿子都登基掌权了,那还不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忻嫔敢这么不顾名分等级和令妃为个房间吵起来,有恃无恐,那是一大原因。
那拉看了忻嫔,不满道:“本宫才准备休息一会儿,就听你们在这儿吵个不停,怎么着,日子太舒服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忻嫔赶紧赔罪道:“臣妾惶恐,小小事情不想惊动了太后,真是该死。”
令妃也赶紧行礼:“臣妾有罪。”不过心底还是不愿意的,要不是自己一步踏错,现在哪轮的到她作威作福?
那拉没错过她眼底的那抹不甘,眼神一闪,怒从中来。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受尽宠爱的妃子啊?早就不是了。也不看令妃,笑着看了忻嫔:“忻太嫔,你说说,这是为的什么事吵起来啊?”
忻嫔略显了委屈道:“回太后,事情是这样的。臣妾乍搬进来,不知道众姐姐的居处,看到一个院子别有景致,便想搬了进去。不想令妃姐姐来说这是她看中的。妹妹当时没想明白,姐姐在我之上,理应是我让的,一时想岔了就和姐姐起了争执,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求太后饶恕。”
这话三分真七分假,要说忻嫔不知道这院子是按着品阶分配的,那拉第一个就不相信,内务府要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那也干脆可以撤了。不过……
那拉看了令妃,不满道:“令太妃,你怎么说也是四妃之一,进宫比忻嫔早,怎么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忻嫔想岔了,你好好给她解释解释不就好了?闹得现在这样子,像什么话?”
令妃赶紧跪倒叩拜:“太后明鉴,臣妾一时糊涂,伤了皇家体面,太后宽仁,忘太后恕罪!”
“……”
认的还真快。被她这么一说,她原来的话都不好再开口了。饶是如此,看着跪倒的令妃,那拉还是觉的心底一阵痛快。这女人,曾给她带来了多少羞辱?
“既然令太妃知道错了,那本宫也就不多说了。不过还是得小惩大诫,令太妃,你就好好呆在宫里,正好太皇太后前儿说经书的字太少了,你便为太皇太后抄经书吧。”那拉盯着令妃,“这个惩罚,令妃,你可服气?”
“臣妾心服口服!”形势比人强,令妃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了。抄经书,说是很简单,可要抄多少本,多久抄好,那还不是那拉说了算。令妃现在只祈求,以后不要有更难过的事便好了。
她这么老实,还真是无趣啊。那拉短暂失望过后,突然想明白,其实也没什么,来日方长嘛~~转眼看到立在一旁的忻嫔,笑道:“忻太嫔这次也莽撞了,下次可不许了啊。”轻声细语,与方才截然相反。令妃咬咬牙,握紧了拳头。
忻嫔看着令妃难看的脸色,真是吃了蜜一样的甜:“臣妾谢太后恩典,以后必不敢了的。”
“真不愧是戴佳家出来的,真是明事理。”那拉太后斜眼令妃,“不像有些人,天生的烂泥,糊不上墙。”令妃一个哆嗦,头埋得更低了。那拉出了口气,看着忻嫔的脸色也更柔和了,“你也进宫许久了,也想家了吧?本宫做主,明儿,让你额娘来公里和你聚聚。”
忻嫔大喜过望:“谢太后恩典。”看来和令妃作对真没做错,瞧,这不是得了太后的欢心了。忻嫔决定,以后也不能给令妃好脸色。
“没事那都下去吧。”那拉站起身,金边的下摆在令妃眼前顿了顿,“本宫也乏了。”
忻嫔令妃很识相的行礼:“臣妾恭送太后。”
“嗯~”点点头,那拉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外面,天已经晴了,看着落日余晖,那拉缓口气,多久,没这么轻松了?